紅山之巔,畢雲濤再一次盤膝坐在了這裡。
第一次他坐在此地,是經歷菩提樹下的那一世輪迴。
第二次他坐在此地,是他領悟九轉金丹,跨入元嬰境界時。
而這一次,他又坐在了此地。
唯一的不同,是他在尋找他曾經的九轉金丹。
一切,就像是一個大圓,兜兜轉轉,他又回到了原地。
但,這又何嘗不是在蹣跚前行?
畢雲濤閉起了眼睛,開始追尋他的九轉金丹。
…
這世上一直有一個名叫無憂的人,他一直在尋找讓人無憂的地方。
他爲自己修建了一座城,城裡住着自己,名字便叫無憂城。
可無憂住進了無憂城裡,也還是憂愁的。
他知道,這世上只有兩個地方能讓他真正無憂。
一個是她在的地方,一個是自己不在的地方。
她若在,自己便無憂。
自己若不在了,自然也無憂。
可無憂還知道,他這一輩子都等不到她了。
她早已經不在這人世,只給自己留下了無盡的憂愁。
他用了一萬多年時間,爲她完成守護人族的願望。
即便最後,自己失敗了,自己也可以問心無愧。
他原本也以爲自己忍受了一萬年的孤寂憂愁後,終於可以到達那個無憂無慮的地方。
但他沒想到,命運弄人,他還是活了下來。
憂愁還是伴隨着他…
無憂王走在無憂城裡,城裡兩側的行人見到他時,皆是恭敬的退讓在一旁。
當他路過一家煉器鋪時,裡面乒乒乓乓的聲音也立馬停了下來。
鐵器鋪裡的兩個男子皆是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注視着逐漸遠去的無憂王。
“無憂王好長日子沒有出來過了!”
“聽說他在閉關。”
“前段時間無憂城上空天生異象,該不會是無憂王又有所突破了吧?”
“我不知道,但希望如此吧!”
兩名男子沉吟了片刻,而後又齊齊笑了。
君無邪道:“你我二人,修爲在這無憂城內算是墊底的存在,卻不必操這門子閒心。”
海千山笑道:“好好打我們的兵器吧!也許破界星會離開這方天地的。”
煉器鋪裡又響起一陣鐵器敲擊之聲。
無憂王一路橫穿無憂城,來到了無憂城邊的護城河旁。
此刻在這護城河的樹下,坐在一名身穿青衣的儒生。
此人約莫三旬左右,眉目清秀,兩鬢髮髻往後束起,如同一個隨時準備進京趕考的書生。
他一手持着一根魚竿,一手手捧一卷泛黃書籍,正在柳樹下默默的垂釣着。
無憂王來到他的身後,神色變得恭謹了許多。
他默默的等待着,那儒生也在等待着魚兒上鉤。
終於,那儒生忽然間拿起魚鉤往空中一提。
只見下方護城河內,如同鏡面被打破,一頭生長着十顆頭顱的魂魄虛影被儒生從河水之中釣起。
那隻魂魄虛影在虛空中不斷驚慌尖叫道:“不!你們不能殺我!我與神界之中的赤目尊者有過交易,你們殺了我,赤目尊者不會放過你們的!”
“赤目?”
那儒生淡淡一笑,將手中書籍再次翻開一篇,那是一篇完全空白的頁面。
那張頁面宛如天地間的一個巨大吞噬之口,竟然直接將這隻十頭烏鴉的魂魄虛影收入其中。
而那頁書籍之上,一頭栩栩如生的十頭烏鴉圖案也隨之出現在上面。
一旁的無憂王見狀,心頭暗自震驚。
他不知道儒生是誰,只知道他叫周先生。
而當初破界星之所以能逃過一劫,也全然是這位周先生一人力挽狂瀾!
破界星上的所有修士,都永遠忘不了那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日周先生在星河之中翻開了他的書籍,從書籍內衝出了七百多名彼岸大能,將億萬洪鴉、洪荒聯盟軍隊悉數斬殺殆盡!
便連彼岸皇者實力的洪,也被當場撕成粉碎。
當時神界降臨,另外一側又有斷界大陣阻擋,這方天地完全成爲了夾縫之地。
周先生施展神通,拘納方圓數萬億裡星空,開鑿成芥子空間,才讓破界星上殘存的數百萬名極西之地修士與其餘星球的諸多人族生靈存活下來。
只不過隨着這一年年過去,這個芥子空間不知道爲何,已經生出了諸多裂縫,似乎再要不了多久便會崩潰了。
“還有八頁,便能湊齊了。”
儒生喃喃了一句,將手中書籍合上,轉首望着無憂王問道:“你來找我?”
無憂王當即拱手道:“無憂見過周先生。”
“周先生,這方芥子空間怕是要快崩潰了,不知道周先生可有應對之法?”無憂王問道。
周先生笑了笑道:“崩潰了便崩潰了,還要如何應對?”
無憂王皺了皺眉頭,再次問道:“可當初我等當初皆已經見到神界降臨,現如今外界只怕便是神界領域。”
“若等此界一破,我們豈不是落入神界之中?”
周先生搖頭道:“外面會是一個充滿着殺戮的嶄新世界,不會是神界。”
“神界的大軍應該已經快到那個世界內了,你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吧!”
無憂王不是很明白,不過他還是拱了拱手,然後恭敬退去。
周先生繼續放下魚餌,默默的垂釣着。
微風輕拂,將平靜如面的護城河河面吹成粉碎。
周先生的倒影在河水中隨着水波不斷的跳躍,逐漸模糊不清。
周先生立馬合上了手中泛黃書籍,目光凝望着河面。
只見那河面逐漸平靜了下來,只是在河水之中,彷彿是另外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個世界赤如荒漠,唯有一片寂靜殺戮在其中凝結。
突然間,一羣浩浩蕩蕩的黑甲衛士身穿威武鎧甲從上空劃過。
在那羣黑甲衛士軍隊之中,有一道目光忽然朝着下方凝望過來,一道威嚴之聲喝問道:“何方宵小,膽敢窺探本尊!”
轟!
那道目光成炬,猛地一下從河面上爆射出來。
周先生皺了皺眉頭,當即拂袖輕輕一拍,頓時將那道光束打落在水面之中。
只是,他此時手中的魚竿也當場被打斷了。
整個河面,也瞬時暴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