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停在禪院外的紅瓦上，目光注視着那個身穿紅衣袈裟的僧人。
當這位紅衣袈裟僧人說了一段話後，衆多小沙彌有的一臉茫然、有的陷入沉思之中，有一位約莫十二三歲的小沙彌摸着小腦袋疑惑問道：“主持，請問你剛剛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紅衣僧人笑着解釋道：“我昨天夜裡做夢夢到今天給大家講經，而今天講經的內容便是說我昨夜的舊夢。”
“我做夢時夢到此時此刻，此時此刻卻又在說昨日。昨日閉上眼睛是在做夢，今天睜開眼睛也是在說夢。”
“那麼諸位覺得我是此刻在夢中，還是昨日在夢中呢？”
當紅衣僧人這一番話說完之後，停在紅瓦上的桑吉全身猛地一震。
他目光駭然的望着禪院裡的紅衣僧人，屏息凝神，連一個字都不肯錯過。
那小沙彌搖頭道：“主持所言太過深奧了，恕弟子愚鈍，想不出其中奧秘。”
紅衣僧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個問題，我也想不出答案，所以才提出來，讓諸位一起與我探討。”
桑吉聞言，心頭頗爲懊惱。
他原本聽見這僧人將這個問題提出來，還以爲他能解答出來，卻沒想到他竟然也不知曉答案。
衆多僧人圍坐在禪院裡，開始針對“夢”進行探討，在這期間多是以紅衣僧人在講述，其他弟子針對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見解。
桑吉一直停在紅瓦上，他聽得也是雲裡霧裡，與衆多沙彌一樣，心中沒有答案。
“主持，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深奧了，我們還是放在下次探討吧！”
“是啊！主持你再給我們講講什麼是有爲法，什麼是無爲法吧！”
聽到衆多沙彌要求，那紅衣僧人灑然一笑，便開始講述有爲法與無爲法之分。
待在紅瓦上傾聽的桑吉頓時急了，他這一輩子，一直在與夢糾纏，好不容易遇到這位僧人提起，自然想他能給自己解答。
即便他們探討不出真正的答案，給自己一些啓發也是好的。
桑吉展翅一飛，從寺廟圍牆外飛了進來，他一路飛到紅衣僧人眼前，詢問道：“這位朋友，請你再講講夢吧！”
不過他開口說話之際，衆多沙彌包括面前的紅衣僧人皆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紅衣僧人依舊在講述有爲法與無爲法之分。
桑吉急切不已，他在紅衣僧人面前飛來飛去，最後乾脆停在了紅衣僧人雙手合十的指尖之上。
不過此時紅衣僧人已經閉上了眼睛，雖然他有所感應，還是沒有被外界的事物所影響。
衆多沙彌中，那個十三四歲的小沙彌最是頑皮，當衆人都在閉眼體悟紅衣僧人講述的經文時，他卻悄悄睜開眼睛，躡手躡腳的湊上前去，雙手向桑吉抓來。
桑吉嚇了一跳，他正欲飛走，紅衣僧人突然睜開眼睛。
“空慧，頑皮劣性，去後院領二十大板！”紅衣僧人淡淡道。
空慧嚇得小臉煞白，他靈光一閃，連忙辯解道：“主持，我是見這隻蝴蝶之前在你講經時飛來飛去，估計它也是有疑問的，心生好奇之下，這纔想要捉住它詢問一番？”
“哈哈！”
其他沙彌發出一陣鬨堂大笑，空慧憋紅了臉，嚷嚷道：“不信你們問問這隻蝴蝶。”
有人道：“空慧你可真能辯解，你又不是這隻蝴蝶，你怎麼知道它有疑問？”
空慧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它有疑問？”
衆多沙彌被問住了，不過他們也知道空慧是在辯解，有沙彌反駁道：“我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可你也不是蝴蝶，你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蝴蝶的疑問了，這下總沒錯了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其他沙彌紛紛應和。
空慧這下反倒被問住了，不過他最是機靈，只想了一番，便又找到了破解之法，急忙道：“我們從頭說起，你們剛纔說“你怎麼知道蝴蝶有疑問”，就說明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知道蝴蝶有疑問纔來問我，我是在剛纔蝴蝶圍着主持飛來飛去時就知道了。”
衆多沙彌被問得啞口無言，大家面面相覷，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找到反駁的話語。
坐在上首的紅衣僧人笑了笑，對空慧招了招手，空慧不敢忤逆，低着頭走了過去。
“空慧，你慧根最甚，只可惜尚且年幼，心性跳脫不定，以後便多跟着我學習佛法吧！”
空慧聞言，頓時欲哭無淚，從今以後跟着主持，豈不是再也不能偷懶玩耍了？
不過在古禪寺內，主持之言無人敢反對，他只好點了點頭。
隨後，紅衣僧人繼續講經。
一旁的桑吉可急壞了，他之前在空慧道破自己有疑問時，心中大喜過望，卻沒想到衆人只是辯解一番，便又將他晾在了一旁。
他再次圍着紅衣僧人盤旋了幾圈，最後又停在紅衣僧人雙手合十的指尖。
這時，紅衣僧人終於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有沙彌驚訝道：“主持，你快看！這隻蝴蝶該不會是真的有疑問吧！”
空慧喜形於色，驕傲道：“那是！它一進來我就發現了，它肯定有問題想要請教主持！”
紅衣僧人目光定在桑吉的身上。
“我佛慈悲！”
紅衣僧人伸出一根食指，輕輕的觸摸在桑吉的觸角上。
桑吉心中一緊，卻也沒有飛走，任憑紅衣僧人的指尖落下。
當紅衣僧人指尖落在自己身上時，桑吉頓時感覺到一股奇特的力量溝通了自己與這名紅衣僧人。
好似在他們兩者之間多了一座橋樑！
“我現在已經施展他心通之能，溝通了你我之念，你可是有疑惑想要詢問我？”紅衣僧人的聲音出現在桑吉的腦海裡。
桑吉大喜過望，他連忙道：“我想請教一下你剛纔探討過那個問題，到底何爲夢？何爲現實？”
紅衣僧人聞言，神情微震，手指從桑吉觸角上收了回來，再次成合十之狀。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