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氏張大嘴，瞪大眼睛。
大煙拿了個橘子出來扒，擰着眉頭在思索着。
總算讓她逮着了個死的機會，毫不猶豫地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說起來也挺自私。
要是人真死了，項皇不知得多心塞。
“你咋還有心思吃東西？”單氏皺眉看着大煙，這妮子也忒沒心沒肺了點。
大煙對她道：“你去問大雁，看她有心思吃東西不。”
大雁這會正看到大煙扒橘子，從屋裡跑出來，聽到大煙的說話，立馬就問：“啥心思？”
“你娘問你，要是你奶沒了，你有沒有心思吃東西。”大煙扒好了橘子，給她遞了兩大瓣過去。
“有啊，爲什麼沒有。”大雁一臉奇怪，“我又不喜歡她，她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要不是看單氏面色難看，大雁都想說，聽到許婆子死的消息，她特別的高興，還能多吃一碗飯。
不過就是這樣，也還是捱了單氏一巴掌。
單氏是幹慣了農活的，力氣大得很，打到後背上也是很疼。
大雁呲了呲牙，一點都不服氣。
她還才十歲，根本不懂什麼叫體諒。
記憶裡除了捱打還是捱打，許婆子就從來沒對她好過，而她又是個小氣記仇的，怎麼可能會喜歡許婆子這個人。
哪怕這半年多來變化很大，大雁也還是喜歡不起來。
看着許婆子她就害怕，有時候會擔心一夜之間醒來，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假的，生活又回到了過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單氏實在坐不下去，就要去老許家看情況。
大煙擰着眉頭：“你個大肚婆，咋就那麼不老實，本來身體就跟個破斗子似的，那邊亂成那個樣子，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你這肚子還要不？”
大雁吃着橘子，連忙應和：“就是就是。”
單氏一把揪起大雁的耳朵，沒好氣道：“你這妮子，一天到晚淨知道吃吃吃，趕緊跟我過去看看。”
大雁不樂意，但還是讓單氏給揪了起來，擡步走前，又伸手搶了兩瓣橘子。
本來還想多搶點的，但讓大煙給拍開了手。
“有四瓣就得了。”吃那麼多小心長太高，跟項族阿玲似的。
一米八幾，像個爺們。
大雁一臉不捨，但讓揪着耳朵，也沒法子反抗，只得放棄再多拿點。
“娘你輕點，耳朵都讓你揪下來了。”大雁試圖把自己的耳朵搶回來，但貌似沒有用，被揪得很緊。
“別想誆你娘我，就你跟你大姐的皮，比那牆還厚，揪着耳朵打提溜都沒事，哪能揪下來。”單氏就不鬆手。
不過出門看到人，還是趕緊鬆開。
讓人看到，不太好。
大雁揉了揉耳朵，倒真是沒感覺太疼，又沒心沒肺地吃起橘子來。
“娘你要不？吃一塊。”自己吃着，還給單氏遞過去點。
單氏沒心思吃，給拒絕了。
大雁也沒在意，把剩下的放葫蘆裡，等吃完手上的，再拿出來吃。
至於許婆子的事情，真不太關心。
老許家人對待單氏，不會像對待大煙那般友好，欺負慣了就總覺得單氏是柔弱的，好欺負的，也看不起單氏這個人。
柳玉兒疼了大半個晚上，生下來一個女兒，這讓許進寶很是不滿，將一切都怪罪在大煙身上，甚至未能生出兒子也是大煙的錯。
不能拿大煙怎麼樣，就想拿單氏出去。
單氏進門的時候，他剛好要去廚房端湯，看到單氏頓時就一臉憤怒，朝單氏衝了過去。
揚起手，就要打單氏。
“都是你這個賤人養的小賤人，害得……”
許進寶這一巴掌很勁使，壓根就沒想過對方是她的長輩。
好在大雁一直在旁，看到許進寶衝過來，立馬朝許進寶撞過去。
許進寶被撞了這下，不但沒打到人，連話都沒說完。
看到是大雁，頓時又是一臉憤怒，再次揚手衝上來：“小賤人，你找死。”
大雁沒有躲開，等許進寶衝過來，她就抓住許進寶的手，彎身一扛，把許進寶整個人都扛了起來，然後朝天井狠狠地丟了過去。
砰！
天井並非土地，鋪滿了青石。
許進寶摔到上面，差點骨頭都摔斷，疼得他一陣慘叫。
“呸，就憑你也想欺負我娘，做夢去。”大雁拍拍手，表示收拾許進寶這樣的，壓根不是事。
就算來十個，她也能搞得定。
金氏跑去扶許進寶，但被許進寶一把推開。
“滾，都是你！要不是你多事跑城裡，壓根就不會發生這老些事，我還在城裡頭過得好好的。”許進寶也有些被洗腦，跟許老大有着一樣的想法。
覺得一切都是金氏的錯。
若非金氏，他們肯定還在城裡享福。
金氏面色變了變，這番話實在太傷她的心，兒子明知道一切皆非她的錯，卻始終不待見她。
如此想着，金氏好心涼，不想再管。
就想轉身走。
“老不死的東西，你還站在那幹啥？沒看到我疼成這樣了嗎，趕緊過來扶我。”剛把人推開的許進寶，卻又叫喊了起來。
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一臉的理所當然。
金氏看他中氣十足，看樣子也沒怎麼受傷，心頭一狠，扭頭就回了自個房堂屋。
“你幹啥去？”許進寶一愣，看到金氏在堂屋坐下，頓時就憤怒了，“你耳朵聾了不成？我叫你扶我，你……”
話還沒有說完，讓大雁給踩了一腳。
大雁冷笑：“給臉不要臉的玩意，還以爲所有人都圍着你轉着，你咋不上天去。”
“滾開，你給我滾開。”許進寶擡手就想去打大雁，打不着又想用腳。
結果一點沒討好，讓大雁給摁着又打一頓。
癟三兒，讓你以前欺負人。
大雁好解氣，以前她都是讓許進寶追着來打，幾乎見着就打，毫無理由的那種。
現在她終於有了反抗的力量，感覺好痛快。
不過大雁還知道分寸，沒把人給打出大問題來。
爬起來後，看了金氏一眼，冷笑了下。
金氏在那裡看着，面色又變了變，顯然對許進寶這個兒子，就算傷透了心，也還是很疼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