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依舊在堂屋。
四方形的桌子，秦老爹和秦二坐一邊，周氏和秦暖暖坐一邊，夏木徹一個人霸佔了一邊，餘下的一邊給了杜仲。
秦家一家相當感激杜仲，言談中對他很客氣，時不時招呼他吃菜。
杜仲時不時偷看夏木徹，不住往邊上靠，盡力將存在感壓到最低，一頓飯吃得戰戰兢兢。
講真，他不想上桌，就想和大喬小喬在外面隨便吃點，無論燒兩個土豆也好，烤幾隻麻雀也罷，也比現在捧着飯碗正襟危坐，生怕主子哪裡又抽風強。
秦暖暖見杜仲實在難受，便大發善心開始找話題：“爹，我看家裡買了幾頭小豬仔。”
“是，買了四頭！”秦老爹樂呵呵道，“本來想養兩頭，後來想張三李四王麻子不是經常給咱們送豬草嗎？加上自己割的，乾脆養四頭算了，到年底的時候，還能多賺幾個錢。”
秦暖暖一點都不想家裡養豬。
茅廁太臭，就算每天洗豬圈，那股臭味也消散不了。
之前兩頭豬，她都憋氣憋得儘量每日少吃飯，少喝水，無法想象這4頭豬長大後，茅廁會臭成什麼樣子。
“咱們明天吃烤乳豬吧！”秦暖暖忽的道。
秦家三人不解的看着她，最先說話的是周氏：“暖啊！咱這四頭豬是要養大賣的，不是買來給你吃的！你要想吃肉，我明天叫你哥給你買去！”
“不是我想吃肉的問題，而是我不建議家裡養豬。”秦暖暖道。
她頓一下，一邊梳理養豬的弊端，一邊道：“第一，養豬要花家裡大量人力精力，有那個時間，不如多做點面霜或藥膏。我最近在研究胭脂脣脂和抹在臉上的水粉，這三樣東西一旦研製出來啊，可不還得靠人做？”
“第二，養豬經濟效益也很一般，一頭豬足足要養10個月，才養得大養得肥，一頭豬能賺多少錢？也就是1兩銀子左右。我們多賣點面霜或藥膏，這錢就出來了。還有初冬的白果，隨隨便便一揹簍白果，比一隻豬值錢多了！”
“第三，臭。養幾隻豬在家裡多臭啊！我每天上茅房都像打仗一樣。你們想，等以後雜貨鋪胭脂店來取貨時，萬一人家要上個茅廁，一聞那味道，不是犯惡心嗎？影響了生意怎麼辦？”
秦暖暖一連三點拋出來後，就暫時停了說話，只等着家裡人的反應。
“農村誰家不養豬？我還沒聽過誰家嫌豬圈臭的！”周氏第一個反對，一開口就抓住秦暖暖反對的本質。
她覺得第一點和第二點完全不是問題。
人力精力的問題，也就是再辛苦一點，家裡往後要聘人幫忙做面霜，她完全可以一邊做事情，一邊盯着這些人；賺不了太多更是沒缺點找缺點，誰家嫌錢多啊？3兩銀子也不少了！就算來錢不如白果快，但沒風險啊！
“是啊！”秦二也覺得秦暖暖不讓家裡養豬有點奇怪，“妹兒，豬圈都有味兒，這是常識，你要真覺得味道大受不了，哥以後早點起來，把豬圈多洗兩次。”
“哥，那根本就沒用！”秦暖暖皺着眉，“我以前沒洗豬圈嗎？有一段時間，我一連洗了半個月！可是有用嗎？沒有用！那豬一邊吃一邊拉，後面還連着糞坑，新鮮的豬屎味兒怎麼都很重。直到家裡把那兩頭豬都賣了這纔好些！”
“我們家裡現在是四頭豬，那味兒只能是從前的兩倍！而且，春天過了就夏天了，你想想地上爬滿蛆的樣子！你想想那些到我們家拿貨的人，他們一腳猜進去，不光臭氣熏天，還聽見腳下啪啪啪一陣響。”
“他們會不會懷疑我們面霜的質量？會不會懷疑面霜的乾淨程度？”
“還有啊，那些蛆會變成蒼蠅，到時候整日在家裡嗡嗡嗡，萬一在我們面霜上產卵，或者讓我們面霜染上不乾淨東西怎麼辦？到那個時候，我們把四頭豬給人家嗎？”
“產品一旦出問題，絕對不是一個面霜出問題，找我們要賠償的也絕對不止一家，我怕我們會賠得傾家蕩產！”
“爹，娘，哥，我們賺點錢不容易，找條賺錢的路也不容易！我不想因爲四頭豬把現有的一切都毀了！”
秦暖暖言辭懇切，臉上一片悲痛，就彷彿這個家明兒就沒了似的。
屋子裡三個秦家人陷入思考。
夏木徹從秦暖暖說到“茅房”二字起，就已放下筷子，後來聽秦暖暖越說越噁心，好幾次差點衝出去。
再到此刻，他覺得秦暖暖實在太會做人的思想工作了，無論是煽動性的，還是阻止性的，都能說得聲情並茂，讓人深刻覺得，如果不照她說的做，就是犯了無法原諒的錯。
甚至，他覺得朝堂上那些大臣，應該多觀摩觀摩秦暖暖的演講。他們“曉之以理”那部分不比秦暖暖差，但“動之以情”那部分真是太差了！
一羣老頭子，動不動就老淚縱橫，動不動就辭官，也難怪父皇煩。
小狐狸就不同了，她的每句話都站在對方的角度，更重要是，賞心悅目啊！無論是皺眉，還是悲痛，還是痛心疾首，總之，面容好看，音色好聽，鮮活而鮮活，讓人百看不厭。
“真的有那麼嚴重？”周氏不確定，一雙眼睛先看看的秦暖暖，再看看夏木徹和杜仲。
作爲好男人，好師兄，夏木徹必須不能拆臺，他看着周氏，沉痛的緩緩的點頭。
杜仲見夏木徹點頭，壓根不用思考，跟着點頭就是了。
“娘，您想想，面霜是抹在臉上東西，若這麼個東西在充滿臭味的地方生產出來，您會覺得它乾淨嗎？”秦暖暖繼續。
“老實說，我打算這次把人聘來後，給她們統一做帽子，做口罩，一是爲了防止頭髮或者口水落到面霜裡，影響面霜的質量；二是批量購買我們的面霜的商家看見我們這裡如此乾淨規範，會更加放心和我們合作。”
她頓了一下：“農村裡，家家戶戶都養豬，家家戶戶都習慣豬圈的味道，可那些住在城裡的人呢？他們聞到那些味道，是什麼感覺。”
再頓一下，望向夏木徹：“師兄，你出生好，家裡條件也好，還是我未來的合作伙伴，你給我娘他們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