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段嫣然，曾經，夏木徹想過，要把她佔有己用，他相信她除了地雷和石油，一定還拿得出其他東西，後來，心思淡了，就下了絕殺令。
如今，聽皇上下令殺段嫣然，他又是另一番想法。
他的父皇，與其說是替他出氣，不如說是爲了保護另外一人，段嫣然與那幾位皆走得近，她和夏木徹無冤無仇，那般殺他，自然身後有人。
幕後主使未處，就要把執行者殺了。
父皇，你這般包庇，會不會太直白？
夏木徹沒按照慣例跪地謝恩，只坐在椅子上，低着頭假裝沒聽見。
“徹徹。”皇上喊一聲。
夏木徹露出如夢初醒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皇上問。
“回父皇，兒臣在想，誰能指揮得動段嫣然，讓段嫣然找到石脂卻密不上報？石脂的用法，戈壁附近的人，人盡皆知。既人盡皆知，那麼，他們這番藏着掖着究竟爲何？”
夏木徹頓了下，“按照段嫣然的性格，她一定願意上報。因爲一旦上報，必定是大功一件，比她之前的記賬法功勞大多了，她的地位也必定會再升一個檔次，屆時，無論她看上誰，都一定配得上。”
皇上沒立即說話，他順利被夏木徹帶入一個誤區：石脂的事爲何不報，那必定是段嫣然身後那人想做千古明君，想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
石脂的開發使用，不光能大大推進商業發展，促進夏國經濟更上一個臺階，在軍事上，更是能推動歷史進程一大步。
那樣一個兒子，野心不小！
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將石脂直接裝入木桶，運進皇宮逼宮，就好像當日炸夏木徹那樣，直接把他這個父皇也炸了！
之前聽聞丘行山爆炸案的擔心再次襲上心頭。
皇上緩緩：“段嫣然只是其中一個步驟，那件事必須徹查！殘殺手足，這樣的殘暴獸性，朕不能忍！”
這番話，等於承認丘行山爆炸案的幕後主使是個皇子，也第一次允許查到皇子一層。
夏木徹終於笑了，他笑在心裡。
那樣大手筆試圖殺人的人，怎能不死？他要皇上容不下那個人，他要那個人身敗名裂的死！
“是。”夏木徹領命，“兒臣必定竭盡全力，把幕後真兇查出來！段嫣然運輸石脂的事做得極其隱秘，京城知道的人必定不多。”
言下之意是，他會先查誰知道石脂，誰有石脂。
皇上點頭：“由你查案，朕很放心。”
夏木徹露出歡喜笑意，和得到父親讚賞的普通孩子別無二致。
“來，給朕演示下石脂的用法。”到此刻，皇上這才展示出他對石油的興趣。
夏木徹就着茶杯，倒了半杯石油，再叫人取了一根嶄新的燈芯，將燈芯浸入石油，待燈芯完全浸透後，這才挑出一個頭，拿火石點燃。
“好像是比普通火油更亮。”皇上並不十分肯定，“來人，取普通油燈過來，再拿一根蠟燭過來。”
平日裡，皇上所在的地方，照明都是用夜明珠，就是怕一不小心着火，別說油燈，就算蠟燭都用的少。
油燈和蠟燭很快拿來，分別放在石油燈兩側，再點亮後，對比一下就出來了。
亮度至少高一倍。
“確實不錯。”皇上緩緩點頭。
“聽當地人說，同樣的燈油量，石脂燈用的時間比普通油燈長將近一倍。”夏木徹補充。
皇上再點頭，吩咐宮人：“把那幾個轉軸拿過來。”
提前準備好的鐵質轉軸，有大有小，有的很新，有的已開始生鏽，還有的已經鏽得完全轉不動。
夏木徹從皇上書案上取下一支不怎麼用的筆，蘸了石油刷在轉軸摩擦處，他並不動轉軸，直接遞給皇上。
立竿見影的效果，就轉軸的順滑度，若在馬車上用上石油，馬車速度至少要快一倍不止。
“不光是速度快，而且，抹了石脂的鐵更不容易生鏽，能大大降低鐵的損耗。”夏木徹說。
“好！好！好！”皇上一連說了三個好！
這個年代，鐵屬於貴重金屬，若能降低損耗，不光百姓的開銷能省一截，省下來的鐵還可以做兵器。
最後演示的是石油的爆炸威力，夏木徹叫人拿了個與裝石油的罐子差不多大小的細頸瓷瓶，然後把所有石油全部倒進去，隨即走進院子，將瓷瓶放在院子中。
這還不夠，他叫人在瓷瓶周圍豎了一圈薄木板，一圈桌子。
“兩圈，會不會太多？”皇上笑，就算石脂威力再大，畢竟只有那麼一點。
“若只是兒臣，自然不用豎外面那一圈，但既然父皇在這裡，還是小心一點爲上，免得待會兒木屑濺過來傷到父皇。”夏木徹笑。
皇上被夏木徹的在意取悅了。
他這個兒子，論身手差他一大截，卻以保護他的角度怕把他傷到。
他笑了笑，退後一步，偶爾滿足兒子的保護欲也是寵愛兒子的一種方式。
夏木徹叫人拿過一把竹籤，統統點燃後，直朝院子中間扔去。
瞧他的動作，根本是一根竹籤也投不進去的態勢。
皇上忍不住再笑：“你瞧你，若平時多練武，何需一把竹籤，只需一根就……”
話沒說完，“砰”的一聲，聲音距山崩地裂很遠，甚至談不上震耳欲聾，但是——
在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說話的皇宮，這聲音絕對不算小！
皇上瞳眸緊了又緊，方纔，他看得清楚，引爆那個小瓷瓶裡石脂的，只一點火星，從竹籤上掉落的細小一點。
更重要的是，石脂爆炸的威力比他想象大多了！
薄木板雖薄，但怎麼也比人的皮膚厚，剛纔那一爆，薄木板基本炸得粉碎，木板碎片打在木桌上，發出“啪啪”的聲音，足可見餘威力。
這樣的東西，若多裝一點丟入敵營，再引爆……
皇上笑了，在石脂這個強助攻面前，殺賊先殺王變得如此簡單！
“好！好東西！”皇上大讚。
他環過一隻手，拍夏木徹另外一邊肩，示意他與他並肩往書房內走：“好！真是朕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