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既定的事情就是刑部調查的十皇子府爆炸一案。
剛說四皇子府悲痛事件時，夏木徹就多了一嘴，昨天夜裡，刑部所有人都沒睡覺，在通宵達旦的梳理那案子。
故，沒有人和刑部搶這個頭。
刑部現在沒有尚書，除了夏木徹這個代尚書外，最大的官兒就是侍郎。
夏木徹剛在師紅綾一事上說了許多，就只差沒指着四皇子鼻樑骨說他就是害死師紅綾的真兇了，這會兒，真不適合繼續彈劾。
刑部周侍郎上前一步：“啓稟皇上，經過昨夜再次徹查，臣等把所有線索再深挖了一番，發現十皇子府爆炸案另有玄機。”
朝中站在食物鏈最頂端那幾位老狐狸：意料之中的事情。
且不說十皇子府爆炸時間太湊巧，恰皇上說要徹查到皇子一層就爆炸了，光是儲放石脂儲放到自己府邸這一點就怪怪的。
那麼敏感個東西，好歹也藏個大家想不到的地方嘛！
皇上目光朝四皇子看過一眼，沒讓周侍郎繼續，而是：“把結果呈上來。”
太子微微皺眉，瞧夏木徹辦的什麼事兒？！到這一步就該一口氣把事情說完，爲何他選的這個人說話說一半，平白讓父皇多一種選擇！
而且，聽父皇這語氣，似乎還捨不得！
太子從來沒想過，刑部遞上去的摺子會不會不是夏木淵，而是其他人。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對夏木徹自信的很。
昨兒下午，當他聽說父皇默認老十是丘行山爆炸案幕後兇手時，他還惋惜了一番。那麼大動靜的案子，居然就滅了個替罪羔羊，覺得夏木徹能力有餘，膽量不足。
可到了晚上，當他聽說夏木徹率刑部衆人在梳理案情時，他忽然就笑了。
很好，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
他很期待今日早朝。
到了昨兒半夜，當將軍府爆炸一事傳來，據說師紅綾死了時，太子就再也睡不着了。
這是一件細思極恐的事：夏木徹已厲害到這個程度了嗎？
丘行山爆炸案，雖事關皇子生死，雖是兄弟殘殺，但奪嫡紛爭，向來殘酷；
十皇子府爆炸，不光事關十皇子生死，更重要的是，卸磨殺驢……十皇子一向跟着四皇子，如今，一旦出事情，四皇子毫不猶豫就把十皇子丟出去了，這番作爲，這是讓所有跟着老四的人集體寒心；
師紅綾這事，看起來是意外，可真的是意外嗎？
師紅綾和四皇子不和，這幾乎是朝中公開的秘密，師紅綾既回孃家，自然是和四皇子再次鬧矛盾，然後……師紅綾死了。
無論兇手是誰，武將們一定會把氣撒在四皇子身上……
這個時候捅出丘行山爆炸和十皇子府爆炸案另有玄機，四皇子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只是——
如此完美一步棋子，夏木徹怎麼就交給刑部周侍郎那麼個慫貨了，關鍵時刻你停什麼停？！
再說四皇子，四皇子腦海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十皇子府爆炸那事兒是他操刀，丘行山爆炸也是他主使，刑部既說把所有事深挖了一番，另有玄機，那自然是挖到他了！
心知肚明的結果，四皇子明知“坦白從寬”，可皇上把結果要上去了，這明顯是想包庇。
四皇子沉默着，整個人緊張得心有擂鼓，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夏木徹也是沉默。
整個大殿安靜得只聽見皇上手上摺子翻動的聲音。
所有人都在等——
雷霆之怒？或者輕輕揭過？
“混賬！”
皇上咆哮，將手中摺子狠狠朝四皇子擲去。
皇上可是會武功的人，而且武功還不低，那摺子挾渾厚的內力翻轉着直朝四皇子腦袋襲來。
四皇子不敢躲，生生受了這一擊，腦門瞬間磕了條口子，鮮血順着臉頰往下淌。
他原本低着頭，便恰看見奏摺上的一段。
那些原本誣陷老十的人紛紛反水，一口咬定是受他主使，更要命的是……段嫣然給他展示地雷和石脂爆炸威力的場面，被人看見了……
“來人，把夏木淵關進天牢，擇日……”
皇上的話沒說完，四皇子陡然擡頭，一雙眼睛劇烈閃爍。
就算證據確鑿，罪名成立，在四皇子看來，也應該只是奪去稱號，監禁一生。
爲何他覺得皇上要說的話是“處斬”？
看着四皇子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額頭還在不斷冒出的鮮血，皇上忍了忍，將最後兩個字嚥下去，只揮手讓人把人帶下。
這日早朝只到這裡，連續兩件事都把皇上氣得夠嗆，沒有任何人敢在這個時候再彙報什麼，一個個沉默如受驚的鵪鶉。
皇上離開後，夏木徹走到方纔四皇子跪立的地方，將地上摺子撿起來。
這時，皇上身邊的太監已小步跑來，想要回摺子，萬一皇上還想看呢？
夏木徹沒爲難他，只很隨意用袖口把摺子上的血跡抹去，然後遞給太監。
“多謝王爺。”太監躬身行禮。
“有勞公公。”夏木徹一如既往彬彬有禮。
旁邊，太子一直注視着夏木徹：這是個心細如髮的男人，居然連摺子上血跡都照顧到了！他不想父皇看見摺子上血跡心軟。
這個男人，若他有奪帝之心，將是他未來最大敵人。
夏木徹豈會不知太子在看他，將摺子交給太監後，他的目光就落在太子身上了，朝太子躬身：“太子哥。”
太子略點了下頭：“若九弟願意早點插手那事，十弟也不至於受那麼多苦。”
夏木徹自嘲笑，搖頭：“太子哥太看得起臣弟了，這案子之所以有突破，全賴昨兒下午有人到刑部報案，說幾個月前看見有人在山裡引爆什麼，臣弟覈實了一下那日出城記錄，皇子中，只有四皇子陪段嫣然出去了。”
“臣弟找到段家之前的馬車伕，得知馬車上有半桶氣味古怪黑黝黝的粘稠液體，便叫刑部上下將十弟府上的事再徹查了一番。”
“幸好功夫不負有心人，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算還十弟一個清白。”
太子再點頭，夏木徹如何將那些絕壁一早就查出來線索弄得像昨日才知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次，一定要老四死！
那個男人，野心太明顯，他一日在，太子便如鯁在喉。
“走，我們去看看十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