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漪實在想不出以雅齋現在的地位和聲名還會有什麼事能夠讓小楊子這麼緊張,如此夜不能眠,使得段景之等都處理不了,而來豐澤屯找她!
“三天前半夏莊那邊有一家大戶辦酒席,用的茶點皆出自雅齋,事後參加酒宴的人全部中了毒,還,還有人死了!”
因爲連日的大雨以致消息不通,三天前的那場酒宴查出中毒的人皆是喝了雅齋的藥茶纔出的事。
事發後官府的人經過盤查後確認了些事,就把雅齋的一干管理者全數收監,雅齋也被封了起來。
這件事還直接影響到了百草堂,最後連百草堂的方掌櫃都被請到了官府問話,至今未歸。
“不可能!雅齋的茶是不可能有問題的!”
江雲漪一聽是因爲雅齋的茶才使那麼多人中毒,甚至還有人因此死了,直接反駁道。
那些藥茶配方全出自她之手,再經雅齋那邊的專人制茶才配出來出售,每制一批茶,她都會先試驗並檢查通過纔會讓他們包裝出售。
她可以保證那些茶都是養生保健的藥茶飲,根本不可能中毒或致人死命!
“江姑娘,我們雅齋的茶當然不會有問題。可是那些當事人根本不聽啊,官府把人抓了之後,根本沒時間查出真相,玉帶河就決了堤,現在整個安雲的百姓都遭了難,官府哪有功夫查案?如今少爺和幾位管事,包括方掌櫃全被抓進了大牢,雅齋算是全亂了!”
小楊子把事發之後引起的一系列不良後果一一跟江雲漪闡述,這些都是小楊子到大牢探監時段景之、孫先生和方掌櫃跟他交待的。
“你是說現在雅齋沒人管?”
江雲漪冷靜下來後,馬上就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雅齋所有的相關負責人除她外,全部被關進了大牢,那這幾天雅齋誰在負責?
“我家老爺,還有少爺的幾位叔伯這幾日一直要求雅齋及旗下的藥茶坊和點心坊的帳房把雅齋所有的進項都交給他們,但雅齋的人從開始就被灌輸了雅齋是由雲大少爺,江姑娘及我家少爺所有,除了你們三人,及你們三人特別交待的能查帳外,其它人都沒資格查,所以幾位帳房先生一直都不肯交出雅齋的機密。
他們拿不到帳冊,就想把製藥茶的師傅及做藥餅的師傅全部控制起來,要他們交出所有的密方。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全使出來了,若不是管理密方的師傅都只有半張密方,現在雅齋的各種藥茶和藥餅的密方怕是全被他們奪去了!”
當初江雲漪把各類藥茶及藥餅的密方交給段景之後,還特別留了個心眼,就是管理密方的師傅只能拿個半張密方,且每一個掌握密方的師傅都必須籤一份保密協議,膽敢透露密方者直接送官法辦,絕不容情。
“下令抓他們的是平縣縣衙的官差?主審這件案子的是徐延徐大人?”
江雲漪一聽小楊子這麼說只覺得此事極爲蹊蹺,照理說雅齋犯案,要抓也只抓雅齋的東家,爲何官府的人會把雅齋所有的管事者全數抓起來,甚至他們居然連百草堂的方掌櫃也一起抓就更奇怪了。
方掌櫃不過是代雲子澈分管雅齋的部分事宜,他連查帳的資格都是雲子澈給的,縣衙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抓他啊。
雲子澈是什麼人她不信縣衙的人不知道,縣衙居然連雲子澈的人都抓,是不是說明有雅齋的這次事件其實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抓他們的是平縣的官差沒錯,但主審卻不是徐縣令。”
清漪園落成時,徐縣令曾親自參與揭彩儀式,自那時起雅齋的人都知道江雲漪跟徐縣令是朋友。
若這一次雅齋中毒案的主審官是徐縣令,他怎麼可能把雅齋所有的後路全堵死呢。
將雅齋所有能管事的人全部抓起來,不就是希望雅齋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麼。
“是誰?”
江雲漪聽了這些話,腦中極快地閃過一道光,但沒來得及抓住就不見了。
她此刻只是想到,如果這幾天安雲沒有一直下雨,縣衙的人是不是也會來豐澤屯把她一起抓起來關進大牢。
讓雅齋因中毒一案從此身敗名裂,永遠消失在安雲的土地上,然後有人再利用從雅齋那裡掌握的密方重新建一個新的雅齋?
但這個雅齋卻是換了主人的!
“小的哪裡知道,小的只知道那人肯定不是徐大人。不過我打聽過了,徐大人之所以不在縣衙是跟京都趕考的學子一起上了京,這次的主審大人好像是從京裡來的。”
小楊子自從段景之被抓走後,就到處找人打聽消息,除了中毒案沒有半點線索外,倒是讓他查到了縣衙現在的主審官竟然不是跟雅齋有交情的徐大人,而是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京里人。
這一切都讓小楊子覺得異常棘手,他知道有必要儘管趕到豐澤屯找江雲漪處理此事,可近日的雨實在太大了,根本無法成行。
今兒一見雨停了,他便匆匆趕着馬車過來了,不想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她。
江姑娘一定不知道他見她時,心裡到底有多激動,而他的這份激動,是因爲他知道雅齋只要有江姑娘在,就有救了!
“來自京中?”
江雲漪微微地抿了抿脣,她一聽來自京中這幾個字,就忍不住眉心一跳,心中那股不大妙的預感就也越發地強烈起來。
如果真是京裡來的人,那他要對付的可能不是雅齋,而是雲家!這事她一定要查清楚些,她決不允許有人拿她的雅齋開刀。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事兒還是沈鋪頭告訴我的。”
小楊子抓了抓後腦勺,他哪有根那麼大本事查出縣衙裡現在的主審官是京裡來的啊。
若不是沈天明偷偷讓人給他遞了口信,他根本不會知道!
“沈大哥?沈大哥在縣衙麼?你們爲什麼不找他幫忙?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江雲漪一聽這事是沈天明告訴小楊子的,不由眼睛一亮。她怎麼給忘了,平縣縣衙裡除了徐縣令,跟她最熟的人應該是沈天明哪。
“我根本見不到沈鋪頭本人,那個給傳口信的官差,也只是告訴我徐縣令不在縣衙,他護送今秋學子上京趕考去了,如今縣衙裡的主事人是來自京中的一個貴人。讓我們趕緊想辦法找出證據,否則雅齋就完了!”
當時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方掌櫃讓他去找沈天明問問情況,他就去找了,可惜根本見不到沈天明本人,只接到沈天明派人傳來的口信。
徐大人不在,沈天明似乎被纏住了,根本脫不開身,小楊子這幾日急得差點白了頭,好在這天總算放晴了,也讓他在這裡遇見了江姑娘,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張虎,你拿着這個回一趟清漪園幫我拿樣東西,越快越好,絕不能耽擱。小楊子,你來駕車,一會到安雲集後,我們不往城門口走,直接繞道到財神廟,然後再從財神廟轉道去雅齋。”
江雲漪沉吟了半晌將一個信物交給張虎讓他速回清漪園,隨後命小楊子駕車往財神廟走。
方纔小楊子也是自己駕了一輛馬車來的,遇到江雲漪後就上了江雲漪的馬車跟她彙報有關中毒案的一些始末,他的馬車便暫放一旁。
張虎在車外侯着,對於車內的談話聽得不是很清楚,待江雲漪拿着開書房暗格的密鑰,還把號令清漪園、雅齋及百味藥粥坊的信物交給他時,他嚇了一跳。
“江姑娘,發生什麼事了?一會我是上雅齋找你,還是藥粥坊找你?”
張虎拿着信物和密鑰的手都在抖,這東西的貴重程度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難道江姑娘就不怕他拿着東西跑了麼。
這雅齋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小楊子也不會這麼着急,江姑娘聽後更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
“張虎,這兩樣東西是我身上最重要的東西,我把它交給你是因爲信任你。你若辜負我的信任,我自有辦懲治,所以你不必心懷不安。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應該瞭解我的個性,對於自己人我從來不吝嗇對他們的好,對於敢挑戰我底線的人,我也從來不會讓他們好過。
去吧,拿到東西后,到藥粥坊等着我,要機靈點,如果有人監視的話,就,就到錦繡坊等着我!到清漪園後吩咐張夕,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外頭來的人來清漪園找我,不要接待,讓人轉頭到集子這邊尋我。
同時讓他加強清漪園的防守,任何人進出清漪園的人都要盤查,非豐澤屯百姓者一律不許進,入夜之後加強巡邏,讓高子近日跟我爹和姚姨一起睡吧。”
江雲漪心緒急轉,將一系列的安排又囑咐下去,她打不定主意那些人會不會來清漪園這邊,但如果她回安雲鎮查出了些什麼,就難免他們會來清漪園這裡找她的家人來威脅她。
其實她本想讓小五暗中守護清漪園的,可是幾日前小五就被端木陽的暗衛首領緊急召了回去,同時被召回去的還有小四。
好在小四在被召回去之前,她已經收到了雲子澈的平安信,說小小已經安全到達浣州,他會代她好好照顧小小,讓她勿念。
“江姑娘放心,我張虎若敢背叛姑娘,讓張虎不得好死。你交待的事我一定會辦好的,那張虎先行一步。”
張虎越聽心跳得越厲害,也越發肯定雅齋一定出了大事,但他是瞭解江雲漪的,這個姑娘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溫和無害,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啊。
“等等,讓江武跟你一起來,我有事交待他辦!這件事先不要對其它人吐露半分,待我查清楚之後再說。”
江雲漪想了想,若到達安雲集她一定會很忙,多一個信任的人在身邊她會更安心,江武比張氏兄弟更讓她信任,而且江武經這段時間的磨練,這個時侯正好可以檢驗檢驗他到底接受了多少。
“我明白,姑娘放心吧!”
張虎點了點頭,便駕着小楊子的那輛馬車往回趕。這件事這麼急,他絕不能耽擱半分。
“姑娘,你有什麼計劃麼?”
小楊子取代了張虎的位置,邊駕車邊問。他剛纔聽江姑娘吩咐張虎所做之事料到這件事一定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而見江雲漪的樣子似乎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
“小楊子,事發已經這麼多天了,你什麼都沒查出來麼?沒有求助百草堂,也沒有找張元幫忙?”
江雲漪萬分奇怪。小楊子平時還算機靈,怎麼不懂得用盡一切可以用的力量。百草堂和百味藥粥坊都跟雅齋密切相關,他就沒去找過他們?
“我們也想找百草堂幫忙,可是百草堂那邊自從方掌櫃被抓後就閉門謝客,我和張元根本見不到人。張元雖然是你的人,可他畢竟管理百味藥粥坊沒多久,在人脈和威望上都不及你,很多人也未必賣他的面子。加上雅齋發生了這種事,別人躲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趟這樣的渾水?”
牆倒衆人推,雅齋的成名是踩着同業之人的背上來的,他們見雅齋出了這樣的事不落井下石他們就應該慶幸了,哪裡還能指望他們幫忙。
這幾日他們因大雨之故無法來清漪園,也無法跟江雲漪通消息,但他和張元幾乎跑斷了腿在爲雅齋之事跟官府周旋,然沒人願意幫他們。
“果然是這樣麼?”
江雲漪抿緊了脣,眸子微微地眯了起來。到底是誰想置雅齋於死地?竟然把一切都算計得這麼清楚,讓雅齋求助無門,陷入絕境?
雅齋的所有管事除她外,所有的人全部進大獄,百草堂因方掌櫃被抓後就開始閉門謝客,張元在安雲鎮根基薄弱根本起不到什麼大作用,段家人在這個時侯想要入主並掌控雅齋……
真真是好算計!一步一步,步步爲營,就是想讓雅齋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再加上這場上天來的雨,如果那個人再利用這場天災做些什麼,那誰的獲利最大,誰最終會成爲受害者?
雅齋的東家是雲子澈,段景之和她;百草堂的大掌櫃是方掌櫃,當家人是雲子澈……
那麼這場針對雅齋的中毒案其實是衝的並不是雅齋,而是雲子澈?或者說是雲家?
江雲漪緊咬下脣,將腦中那一條一條的線全數整理起來,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然真的是這樣麼?雲家那麼大,雲子澈能走到今兒也絕不是泛泛之輩,他們爲何要在安雲這樣的小地方下手?
想要真正打擊雲家,打擊百草堂,難道不是應該選在對雲家藥堂比較有影響力的地方麼?
照理說最好下手的應該是京都的雲家總堂,再不濟也應該是雲家在各地總分堂啊。
江雲漪實在想不通,可又直覺這件事跟雲家,跟雲子澈脫不幹系。
雅齋在安雲是很有名,可也沒那麼快傳到京都,若真傳到了京都那必是雲子澈做了些什麼,才讓人先拿雅齋開刀,然後以雅齋爲餌來對付雲子澈。
可這些目前也只是她的猜測,也許事情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複雜。因爲這件事段家人也插手了。
雅齋的成名受益最大的只能是雲子澈、段景之和她,跟段家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們想要落井下石,或者佈一個局把雅齋拉下馬,然後把雅齋賺的錢全部吞進自己的腰包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還是比較相信這件事的直接關係人應該是雲子澈的可能性比較大!
“什麼這樣那樣?江姑娘,莫非這些事你早就知道了不成?”
小楊子見江雲漪靜靜凝思不敢打擾,可他實在是被這件中毒案弄得一個頭兩個頭,見江雲漪這樣一句話就想着這姑娘是不是也太聰明瞭些,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看到此事的本質?
等了好半會江雲漪還一副蹙眉凝思,似乎有什麼事沒想通,又似乎想通了又遇到了什麼難之事。
這樣一副表情讓小楊子心癢難耐,忍不住問出了聲。
“我怎麼可能都知道?你當我能未卜先知哪。”
江雲漪正想得頭疼,一聽小楊子這麼說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煩悶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她靜靜凝思,想着她要能未卜先知,她又豈會雅齋陷入這樣的絕境?現在她身邊還有誰能幫雅齋渡過這個難關?
段家人哆哆相逼,段景之和方掌櫃都進了大牢;雲子澈遠在浣州城也不知道能不能趕過來,一切只能先靠她自己。
“江姑娘你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小楊子一定萬死不辭。”
看着江雲漪比他還要青澀的臉寵,苦思冥想的模樣,小楊子心裡就覺得好慚愧,她比他還要小很多,卻要應付這麼大的事,若他再不盡心盡力幫忙,他就不是人。
以前他總擔心江雲漪炒他魷魚,現在雅齋變成這樣,江姑娘一定很心痛。都怪他不好,連這點事都查不出來。
“不用你萬死不辭,你只要告訴我段家人有什麼弱點,或者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性情如何,有什麼人跟他們走得最近;事發前,雅齋有沒有發生一些比較奇怪的事,或有沒有比較特別的客人來雅齋吃茶品點,雅齋上上下下的人是否有哪些人不對勁等等全部跟我說清楚就足夠了!”
江雲漪將思路重新整理一遍了,想着還是先解決段家人來趁火打劫的事兒,及中毒案所涉及的所有人事物,這樣她才能抽絲剝繭觸摸到真相。
她是不會讓雅齋因爲這件事而讓某些人毀了她辛辛苦苦所創建的根基,誰敢毀了雅齋,她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對付這些人,她絕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段家人的事兒我倒是知道不少,可雅齋裡的事兒我就知道得不多了。”
小楊子自幼在段家長大,對於段家大大小小的破事除了一些比較久遠的事他不知道,但跟段景之有關的事他基本全知道。
段景之的親戚,不管是近親還是遠親,他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跟誰最要好跟誰有隔閡,平時都幹些什麼跟什麼人來往,甚至是哪個親戚在外頭養了外室他都知道。
他這人在沒當管事前,最喜歡打聽這些有的沒有的事兒,就是想爲段景之鋪路,讓這些人搶不走屬於段景之的一切。
小楊子以前是有些狗眼看人低,可他卻是真聰明,也最會爲段景之打算。
二人看起來明面上是主僕,暗地裡小楊子比孫先生還要得段景之的信任,有什麼事兒也基本全交給小楊子私下去做,包括一些很機密的事兒他也只交給小楊子辦。
這才養成了小楊子比平常人家的隨從要刁鑽的個性。只是小楊子雖然刁鑽,卻不過分地暴露自己。
這才讓他一路有驚無險地當上錦繡坊掌櫃的位置,並且更加受段景之的器重!
可是段景之從一開始就沒怎麼讓他管理雅齋的事,倒是對孫先生給予了極大的信任。
在雅齋,其實孫先生也有很大的發言權。若非江雲漪手段高超,雅齋裡的人對孫先生也是言聽計從的。
“小楊子,孫先生他到底是段家的什麼人,我怎麼感覺他在段家的身份很不一般哪。”
江雲漪細細地記下小楊子跟她說起的段家裡面的人際關係及一切相關的細則,當聽到有關孫先生的事時,先前就有些疑惑的地方,現在就更疑惑了。
孫先生這個人她接觸的不多,卻知道他很不簡單。她一直想提醒段景之不要過分相信這個人,可段景之對孫先生的那種信任近乎盲目。
若不是發生聽芷跟她吵鬧的事兒,孫先生跟段景之的意見發生了分歧,只怕段景之還是不會防備他。
“這,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在少爺身邊時,孫先生就已經是段家的帳房總管了。段家的其它人對孫先生也很尊重,不管是老爺夫人,還是老夫人,都對孫先生全盤信任。
可是少爺雖然信任他,卻並不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有很多事少爺寧願秘密的交給我去辦,也不會讓孫先生插手。但他到底是什麼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曾向府裡的老人打聽孫先生的來歷,可是沒人知道!”
別看小楊子年紀小,他也是一個很有掌控欲和野心的人,但論對段景之的忠心卻沒人抵得上他。
他見孫先生那麼受段家人重視,心裡其實很不服氣,所以在查遍段家人所有的私密後,就想好好查查孫先生。
可惜孫先生藏得太深,整個段家知道他來歷的人太少,不管他怎麼查都查不出來。
小楊子的這些小心思做得很隱密,除了段景之基本上沒人知道小楊子還有這樣的特殊嗜好。
“那就先不管孫先生,你先替我去辦件事兒。”
江雲漪咬了咬脣,決定還是先把孫先生的事放一邊,現在的重中之重還是處理雅齋的這次危機。
“江姑娘有什麼要我辦的,您儘管說!只要能救雅齋,能救少爺,你要我小楊子幹啥子都成!”
小楊子一聽江雲漪要派任務給他,當即拍着胸脯保證道。他現在唯一能依靠就是這個比他小,本事卻不知比他大多少的江雲漪了。
江姑娘人小,可她不僅聰明,而且整個安雲的名流沒幾個不給她幾分薄面的。她說話可比他小楊子有效幾十倍幾百倍呢。
少爺那麼金貴的人,在牢房裡一呆就是三四天,哪裡受得了,他一定要把少爺救出來才成。
“我現在走不開,一會到地方你替我送幾封信出去。希望能送出去吧。”
江雲漪緊緊地咬着脣,好半晌才說道。現在這種情況,她實在沒把握這信能送出去。
她根本不知道安雲這次受災有多嚴重,或者受災的不止安雲,很可能平縣甚至浣州城也沒有幸免。
要知道整個浣州城靠近平江流域,如果平江也發大水呢?平江若發大水,浣州城及浣州所轄的所有城鎮肯定無法倖免於難。
玉帶河不過是平江的一個小小的支流而已,平江一旦發生水患,那將是整個浣州的災難!
而且六月和七月的天最是變化無常,誰知道它還會不會再下雨?萬一再下雨,人們逃難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理會她呢。
“江姑娘,你是想送信給誰啊?”
小楊子見江雲漪一副爲難至極,又不是十分有把握的樣子,心中也開始打鼓。
若連江姑娘都無計可施,那雅齋怎麼辦,少爺怎麼辦?難道少爺要被關在大牢一輩子麼?
他所有的希望可全在江姑娘身上哪!小楊子想到這裡,不由再次哭喪着臉,他這麼辛苦才趕到豐澤屯找到江雲漪,難不成只是白跑一趟麼。
“你放心,雅齋是我的心血,我是不會讓它有事的!至於景之他們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的。”
似乎能看出小楊子的擔憂與焦慮,江雲漪忙拍拍他的肩,安撫道。
她不過是考慮得比較全面比較細緻,所以纔會覺得這件沒有十分的把握而已,沒想到卻讓小楊子如此憂心。
這個時侯她決不能亂,她若亂了,雅齋就真的完了!
“江姑娘,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少爺啊!我昨兒還去看過他,他很不好,非常不好。那個人不僅將雅齋查封,還對少爺和孫先生他們動刑,他們被打得好慘!要不是沈鋪頭,我根本沒辦法探監,而且我探監時間短,少爺和孫先生他們只來得及交待這些。
他們讓我查,可我一個小人物要怎麼查哪!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少爺讓我去找百草堂,可是百草堂根本不管事。”
小楊子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他這幾日算是嘗夠了什麼叫求助無門的苦楚,心中的委屈都快把他給逼瘋了。
若不是有張元陪他一起想辦法,他早就崩潰了!
原本今日來豐澤屯找江雲漪的人應該是張元,可是百味藥粥坊所因爲雅齋出事,人心浮動極大,他根本走不開。
所以來的纔會是他!他本想着只要找到江雲漪,那她就一定有辦法救雅齋,救少爺。
可是江姑娘比他還小,真的能救得了雅齋,救得了少爺他們麼?
“小楊子,這個時侯我們不能慌,不能急。我們越慌越急就越不幫了雅齋,就越救不了景之他們。我們要做的就是冷靜,冷靜,再冷靜!只有冷靜下來,我們才能應付接下來更多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讓雅齋有事,更不會讓景之他們有事!相信我!”
江雲漪聽到小楊子說抓段景之和方掌櫃他們的人既然爛用私刑,眸中不由竄起一團火焰。
好!很好!非常好!我江雲漪一定會讓你們爲你們的不顧法紀,爛用刑罰付出代價!
江雲漪深吸了一口氣,暫先忍下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心情波動,繼續安撫着明顯快失去理智的小楊子。
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江雲漪決不能讓小楊子在這個時侯胡思亂想,她必須讓他對她完全的相信她,並服從她。
“江姑娘,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有辦法救雅齋,救少爺他們麼?”
小楊子使勁地擦掉眼角的淚,定定地看着江雲漪,眼睛裡散發出信任的希翼的光芒。
他就知道他不會找錯人的,他就知道江姑娘一定會有辦法!嗚嗚!小楊子想着想着又不由落下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都這麼大人了,還這麼愛哭,也不怕被人笑話。快擦擦,不準哭了!”
江雲漪慎重地點頭,從容地微笑,然後將隨身的帕子給小楊子擦眼淚,還隨口取笑了小楊子兩句,那萬事底定,從容不迫的模樣讓人由心裡想去信服她,信任她,服從她。
“謝謝江姑娘,我不哭,不哭了!”
小楊子接過帕子胡亂地擦掉眼淚,吸了好幾次鼻子纔將眼淚給止住了,哭腫的雙眼像核桃似的,有些滑稽,但眸裡的真誠讓人知道他是真的爲了雅齋,爲了段景之而傷心而難過,而着急而心憂。
“好啦,有什麼事到了安雲集我們再慢慢商量。”
江雲漪拍拍小楊子的肩笑道,並讓小楊子趕緊駕車,越快趕到安雲集她方能瞭解到更多真實的情況。
然沒人知道她的內心實則充滿了憂慮和不安,但她知道這個時侯她必須以這種微笑的面龐面對所有的人和事,否則她一旦表現出一絲一毫無法解決此事的憂慮,雅齋及百味藥粥坊的人心會更加浮動。
到時不用別人出手對付雅齋,雅齋就會成爲一盤散沙,便是洗脫了罪名,也會自此一蹶不振,成爲安雲的歷史。
“江姑娘,我知道了!那你坐好,我要加速了!”
小楊子聽此情緒平復了不少,想着他們確實應該儘快趕回安雲,免得夜長夢多,到時讓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方纔他都在跟江雲漪稟報近日雅齋所有的事兒,馬車行使得比較慢,加上他情緒波動太大,所以走了半天也沒走到安去。
“下雨路滑,還是小心點好。”
江雲漪叮囑了一聲,便鑽進了車內,靜神凝思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首先她必須穩定並安撫人心,其次就是查清半夏莊那戶人家的茶點到底是不是出自雅齋。
“姑娘放心,我一定駕得穩穩的。”
小楊子以前經常跟着段景之出外遊玩,一般情況下就他和段景之兩人,自然的這車得由他駕。
所以小楊子對自己駕車的本事還是很自信的。
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中飛快的行駛着,雖然還是有些顛簸,但確實比張虎駕得好。
然江雲漪依然被顛得想罵娘,不過由於思慮如何解決雅齋的事兒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馬車快速地駛進安雲集,小楊子按吩咐繞道財神廟,所以就沒在城門口那邊停留,駕着直接往財神廟的方向趕。
安雲集的財神廟離安雲集不是很遠,但還是有些距離,一般節日期間人們就會到財神廟拜神。
往來財神廟的路有兩條,一條就是從城門口直駛,一條是從安雲集內的小巷子走。
江雲漪要小楊子走財神廟,就是要繞小巷進安雲集,以避人耳目。
她雖然來這個世界不久,但到一個地方先了解它的地理環境及佈局是她一向的習慣,何況她還在安雲鎮做生意,對這些自然也要知道的。
小巷有些窄小,馬車再也無法快速前行,小楊子讓速度緩下來,慢慢地駕着馬車往前走。
在小巷裡繞了小半會才繞進了安雲集,從小巷出來就是安雲有名的書畫街,此時書畫街門前冷落,非一般冷清。
馬車碾過青石板的積水,濺起點點的水漬,小楊子依舊穩穩地駕着,就在馬車快駛出書畫街的拐彎處,斜刺裡一輛馬車也從拐角處衝了出來,差點就跟江雲漪的馬車撞到了一起。
“喂,你怎麼駕車的,不知道這是拐角麼!”
小楊子近日的心情極差,若不是一路上江雲漪一直安撫着他,他早就爆發了,現在突然遇上這種情況,脾氣本就不是很好的小楊子立馬就怒了。
那輛馬車的車伕好似沒聽到似的,直接駕着就走了,而且駕車的速度極快,很快就消失在書畫街的深處,拐過小巷便連影子也看不見。
“我靠,這是什麼人啊,差點撞到我們不道歉也算了,居然就這麼走了!簡直可惡!江姑娘,江姑娘,你怎麼了?”
小楊子快被氣壞了,一陣罵罵咧咧之後,發現江雲漪掀着車簾凝望着那輛遠去的馬車不知道在想什麼,他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
“沒什麼!我們趕快去雅齋,別耽擱了!”
江雲漪回過神,還是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下,似是想看看那馬車還有沒有可能回頭。
她緊緊地抿着脣,帶着幾分驚疑不定,可是她並沒有直接表現出來,然她那緊緊抓的車廂邊緣的手,卻泄露了她的不安。
方纔那馬車急行中,微風吹開了車簾,露出了一張臉,她不知道有沒有看錯,但如果沒有看錯,這雅齋的危機想要解怕是有些難了。
不過誰敢動她的雅齋,她都不會饒恕!江雲漪眸中砰出一抹極其幽亮的暗芒,隨即又隱了下去。
“哼,別讓小爺再遇到,否則小爺弄死你。”
小楊子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有些恨恨地盯巷口的方向,說了幾句狠話之後便駕着車拐過了拐角處。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囂張過了,但這幾日他真的快被逼瘋了。如今被人這麼耍弄,心中自然極爲不爽。
江雲漪心中有事,也不以爲意,只是腦中一直回放在剛纔看到的那張臉,然後反覆地問自己會不會看錯了?
可越反問就越肯定自己根本不可能看錯!可是肯定過後,她眸中的冷芒就越發地冷冽與危險。
如果她沒看錯,那麼雅齋的中毒案一定跟他有關!
……
小楊子駕着車並沒有馬上往雅齋的方向使去,而是按江雲漪的吩咐把馬車停在一個隱避的死角,避開所有能看到這輛馬車的人。
“江姑娘,前面就是雅齋了。”
小楊子跳下馬車,在車外說道。江姑娘是怕有人在雅齋附近等着他們自投羅網,所以才選擇在此處下車的。
“我們從後門進!”
江雲漪微微掃視了一下雅齋的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但爲謹慎起見她還是決定從後門進。
雅齋的前門也不適合進,因爲那裡用封條寫了一個大大的封字,江雲漪遠遠地看着封條,真心覺得刺眼極了。
這一次雅齋便是洗脫了罪名,聲譽必定一落千丈,所以那個膽敢害雅齋如此的人,她一定不會放過!
江雲漪手握成拳,一直緊抿着脣,她的憂慮,她的心焦,她的憤懣全在這一抿之中體現。
三天的時間足夠有些人把所有的證據全部泯滅,她已經不確定這個時侯回來能不能查出所謂的真相了。
不!她一定能查出來,不是還有那麼多中毒的人麼?還有那個因爲喝了茶而中毒身亡的人一定也還在縣衙。
她必須儘快找到證據,證明雅齋的清白。因爲拖得越久,對雅齋只會越加不利。
官府的人這麼久沒有定案,一定是還有什麼地方證據不足,否則即使是因爲天氣的原因,也不可能拖這麼久。
而她也不會到這個時侯還站在這裡!
江雲漪拿出隨身的鑰匙打開了後院的門,這還是她第一次拿鑰匙開雅齋的門,以前她每次來都是管門的老頭給她開門,她從沒想過一直隨身攜帶的鑰匙會用上。
這鑰匙還是雅齋初開業時,段景之特別配了一份交給她,她當時還笑說雅齋除非休息不營業,不然哪用得着她來自己開門。
只是江雲漪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她竟是以這種方式打開雅齋的門。
因爲多日沒有人打理,雅齋的各個桌案上都落了一些灰塵,也因爲近日一直下雨的原故,雅齋裡蒙上了一層霧朦朦的水汽,就好似那一層被人有意隱藏的真相,想要觸摸就必須把這些水汽全部給擦掉。
“你在這裡等着我!”
江雲漪看着毫無人氣的雅齋,心頭微痛,對着小楊子說了一聲便上了二樓的流景漣漪閣。
她希望段景之沒有將他們三人間那份重要的約定給泄漏出去,否則雅齋就真的沒救了。
進入流景漣漪閣後,江雲漪掃視一下流景漣漪閣的佈局,最後停留在整面牆的一處寫意風景上,那裡畫了一樹盛開的桃花,桃花片片落入湖中,蕩起圈圈的漣漪,微風輕拂,桃花再落,漣漪再起,自然寫意,婉若流景。
畫面唯美得令人驚歎,此刻忽聞湖面上傳來笛音嫋嫋,一葉扁舟漫行湖上,一人立於扁舟之上,脣邊青笛奏出絕妙樂音,引人流連,飄飄渺渺卻看不清吹笛人的模樣,只覺那畫面美極,那笛音妙極。
這畫是雲子澈親手所繪,而無人知流景漣漪閣在今年初春的一次裝修中已經換了模樣,而且暗藏玄機。
這是雲子澈、段景之和她,他們三人之間的秘密,真正的玄機就在那葉忽現湖中的扁舟和那扁舟上的吹笛人。
江雲漪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那葉扁舟前,按住扁舟尾端,與吹笛人手中那把青笛的笛尾,然後兩手使力,以兩輕一重的方式連按了三下,只聽咔嚓三聲連響,便從那樹桃花之處露出一個暗格。
暗格裡裝的就是段家人一直想要的東西,以及有關雅齋所有的機密文件。
江雲漪剛想把東西收起來,忽聽樓下傳來了聲響,來不及動手,只好咬牙把機關重新關好。
那樹桃花嚴絲合縫地再次化作流景漣漪圖時,流景漣漪閣的門就被人猛力地撞開了。
“江雲漪,你還敢來雅齋!”
聽芷看着悠閒坐在流景漣漪閣翻閱書籍的江雲漪,一張嬌俏的小臉不由猙獰了起來。
都是江雲漪這個小賤人,景之哥哥纔對她那麼冷淡!現在景之哥哥被關進了大牢,這個小賤人居然好端端的坐在這裡,真是氣死她了!
爲什麼被抓進去的不是江雲漪這個小賤人,而是景之哥哥呢。
“我是雅齋的三東家,我不在這裡,要在哪裡?倒是聽芷小姐爲何會在這時侯出現在這裡?”
她不過前腳到雅齋,聽芷和段家的人後腳就跟了過來,難道附近真的有人在監視雅齋的一舉一動,而她卻沒有發現?
“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臭丫頭,知道什麼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己闖進來麼?官府的人因爲天氣的原故,一直沒到豐澤屯緝拿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了!”
段青山眯着他的吊角眼目光極盡猥瑣地往江雲漪身上瞄,那語氣裡好似江雲漪已是他砧板上的魚肉。
他早聽說江雲漪這小丫頭才得很不錯,沒想到還真真是一個小美人兒。呵呵,那一會送官之前,就先他讓好好玩玩再說吧。
“哼,就算官府的人不來找我,我江雲漪也會親自走一趟縣衙給雅齋討一個公道。而且我還向朝廷起訴,小小一個縣官在證據不足之下,竟然敢封我雅齋,還敢抓我雅齋的人,讓我雅名譽受損,損失慘重!本姑娘不讓烏紗不保,我就不姓江!”
江雲漪的眸光猶如一把利劍直刺段青山,對於這個敢用這種眼神看她的猥瑣男,她不嚇到他屁股尿流,她就不叫江雲漪。
“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大言不慚!”
段青山被江雲漪猶如實質的眸光盯住,心臟一抽,不由覺得全身發冷。想着這個臭丫頭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眼神,怪不得能當上雅齋的三東家。
不過再怎麼招也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他就不信他們這麼多人還會怕她。
“那你們就看看,我是大言不慚,還是說話算話。我勸你們不要再打雅齋的主意,否則本姑娘讓你們同樣吃不兜着走。我現在沒功夫跟你們扯這些,不想死的,就給我滾出去!”
江雲漪冷冷地看着闖進來的這幾個人,想着這些人居然是段景之的親人。暗道,果然也是一幫人渣啊。
這雅齋纔剛剛出事,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來刮分雅齋的財產,真是讓她好想動手發泄一下啊。
在豐澤屯雖然把老江家的人氣得半死,但都是動口不動手,若這幫人再不識相,她不介意把在老江家那邊沒出完的那口氣,在段景之這幫叔叔們身上好好出一出。
反正這些人只要不打死,也沒人會拿孝道和不尊長輩來壓她,她不趁此出出心中惡氣,實在太不對自己了。
“喲呵,年紀小小,脾氣倒不小!江雲漪,我勸你還是把雅齋的取款印鑑乖乖地交出來,爺幾個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就你這小模樣若進了大牢。嘖嘖,這細皮嫩肉的,那幫差爺可是最喜歡了!”
段青雲嬉皮笑臉地盯着江雲漪,他知道這個小姑娘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但他和段青山一樣覺得她再怎麼不簡單也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根本就不足爲患。
小姑娘嘛,就算見過再多識面,也一定怕官差吧。他就嚇唬嚇唬她,就不信她不乖乖把東西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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