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幾天就過年了,你們抓緊時間吧,關鍵是賣需要時間,原本我們就有些存貨!不過,說不得你們兩人可能要在外面過年了!”
韓小滿對着兩人笑笑,稍稍帶着歉意。
“主子請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任務!”李維平跟陸羽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當謝文端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妻子,嫡子,嫡女,一家四口人又閉門不出的,商量全家人的命運的大事。
當謝文端說出韓小滿對他說的拿一番話後,謝夫人當即就嚇傻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皇上他怎麼能這麼心狠手辣?一邊用着自家,一邊還要自家人去死?
“爹,我跟韓小滿打過兩次交道,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其聰明果斷程度,絕不亞於任何男子。
只是沒有想到,她的消息還能如此的廣闊,連我們後宅的事都打聽清楚,爹,我說實話,韓小滿是算死了我們一家人的下場,纔敢跟我們兜底的!”
謝傳嫺很想反駁大哥的話,但卻不知道如何反駁,儘管極爲不喜歡韓小滿,但自己一家人真的被韓小滿算死了,確實沒了活路。
比起上一次差點暴露出來家裡的黑美人,這一次還要沒有活路,這一次,可是皇上存心要自己一家人替被黑鍋,替他背罵名,最後去死啊!
“老爺,皇上不給我們一家人活路,那,那就只能造反了!”謝夫人全身癱軟在椅子上,滿眼的絕望。
曾經的死裡逃生,還沒有多久,全家人竟然又要走投無路了嗎?
“娘說的對,爹,我們一家人沒了活路,只能造反了!她韓小滿能自己造反,佔了臨汾一府五縣,我們家也能自己造反,我們澤州府,還比韓小滿多出了一個縣呢!”
十三歲的謝傳嫺,忽然間豪氣大發,誰要跟着韓小滿一起造反,我們家就不能自己造反?
“妹妹,你太沖動了!你以爲韓小滿造反佔領臨汾一府五縣,是簡單的事?你以爲皇上爲何答應讓爹默許韓小滿,將我們澤州府給韓小滿?
肯定是皇上跟韓小滿之間有勾當,皇上被韓小滿掐住了死穴,這纔不得不忍痛答應,將我們澤州府給韓小滿。
若不是這樣,皇上幹嘛不派兵剷除了韓小滿?卻反而大肆封賞韓小滿一家人?你見過誰講反賊封爲郡主的?
換成我們家造反你試試?爹若是今天舉旗造反,保準明天就被皇上安排人給剷除了,最後換一個知府,還是得接下來皇上的密旨,假意順從韓小滿,依舊替皇上背上黑鍋!”
謝傳玉也是聰明人,瞬間就將自己妹妹的癡心妄想,打擊的粉碎。你沒有拿住皇上的死穴,還想學韓小滿高調造反?
謝傳嫺當即臉漲的通紅,卻沒有辦法回嘴一句話,因爲哥哥說的是真的!太憋屈了!
“誒,你們想的都太簡單了!我們一家人不過是一房人,你們祖父祖母大伯叔叔們還在京城,若是我敢造反,他們都是死罪。
還有你一家人,雖然不在京城,遠在福建,但離的再遠,也是在慶武境內,爹不得不三思啊!”
“哼,爹,你以爲我們不造反,都聽皇上的,到最後皇上剷除韓小滿的時候,會給我們家加官進爵?
如果我們家是背黑鍋的命,將來皇上按在我們身上的罪名,一定還是謀逆之罪,依舊是株連九族,還能躲得了他們?
倒不如真正幫着韓小滿,在還有這一塊遮羞布的時候,儘量的將祖父外祖父他們,都轉移到臨汾澤州這邊來,能轉移一個是一個,不然真到了那個時候,不用說,也是被皇上一網打盡了!
皇上跟朝廷要臉面,就得用我們九族的血來全了他們的臉面,如此,我們還有什麼退路?倒不如跟着韓小滿造反,慶武不也是靠着造反建立的麼?
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昏聵無用,如何比得上韓小滿?沒道理,韓小滿在佔據了兩府之地,在我們一家人的輔佐之下,還不成事的?
再說了,人家四王爺的人扮作土匪盤踞澤州這麼多年,爲的是什麼?不也是爲了造反?這天下,亂了纔好,亂了我們一家纔有活路!”
謝傳玉冷笑出聲,之前沒有想到這麼透徹,經過韓小滿的分析,謝傳玉不得不承認,韓小滿這個女人,將人心算的死死的,容不得自家逃避。
謝文端瞬間被抽乾似的,整個人也癱軟下來,沒了精神頭,眼裡有些絕望的空洞。
自己出生豪門世家,從小含着金湯匙,被一家人捧着長大,長大後也算風調雨順。
二十四歲考中榜眼,先是在翰林觀政兩年,後在內閣做了四年的知事,這才下放到地方,準備積蓄資歷,將來衝刺入閣的,沒想到,澤州這一地,生生毀了自己。
先是遇上四王爺的假土匪,後遇上韓小滿這個真造反的,現在還被皇上生生背上黑鍋,自己逃無可逃,還能怎麼辦?
這幾天,澤州知府一家人全無要準備過年的氣氛,做出造反或不造反的決定,是艱難的。
然沒想到的事,就在過年前幾天,謝文端一家人接到的不是本家回饋的年禮,而是出族的文書。
謝家本家這段時間裡,被人差點罵的不敢出門見人!所有文臣都唾棄他們家,說他們家攀附韓國公,交好反賊韓小滿,遲早被滿門抄斬等等。
這還得了?當即派人打聽之下,還真是這樣的,隨行去臨汾的人,兩百多人,總不能誰都故意誣陷自家在澤州任知府的兒子吧?
甚至是隨行的首輔夏以純,以及幾個文臣,都點頭,承認了謝文端在臨汾,卻是是竭盡討好反賊韓小滿。
最爲過分的還是,韓國公,自來熟的要給自家下帖走動,滾你媽的,砸出去韓國公的拜帖,我們謝家可不是什麼人家都能攀附的!我們謝家乃是百年世家,豈能跟你韓家這樣的反賊有任何的瓜葛?
謝家忘記了!當年元朝覆滅,慶武帝入京,他謝家不也隨大流的做了慶武的官員麼?
所有京城的人,心裡都如此腹誹着將謝文端出族的謝家人!
要知道,出族一個如此優秀的榜眼兒子,誰家也沒有那麼痛快的,哪怕你花花力氣,將這個兒子綁回來,好好抽打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總好過一怒之下,臉面照面都不願意打的,直接就高調出族這個兒子的吧?
說起來還無獨有偶,謝家的親家,福建省的提學官,兼御史,陶家也高調公佈了斷絕了嫁出去女兒的消息。
謝文端的夫人,出自福建陶家,當現在,陶家也聽聞了謝文端的事,想都不想的,直接宣佈斷絕關係,別臭了孃家名聲。
謝夫人得知此事之後,大哭了好一陣子,果然,自家如今不僅僅臭大街了,還被兩家都徹底的拋棄了!
“娘,別傷心了,反過來看,這也是好事,以後我們一家人不論做什麼,都不會連累他們了,是不是?”謝傳玉輕輕地開解着悲傷過度的娘。
“是啊,連兒子都看透了,你若是還看不透,我們一家人將來可怎麼辦?難道你還想離了我們父子幾個回孃家去?”
謝文端一邊給妻子擦着眼淚,一邊勸說着。
謝傳嫺天真爛漫的容顏,如今透出一些早熟的滄桑,沒想到,自家人真多被韓小滿算死了!
自家被皇上害的臭大街了,祖父外祖父都不肯認爹孃了,將來即使皇上得勝,剷除了韓小滿,自家還是一樣要死啊!不然今天臭大街的便是皇上,他肯麼?
第二天,謝文端帶上一馬車的年禮,帶着女兒謝傳嫺,一起趕往臨汾府。
韓小滿聽聞謝文端父女兩人送年禮來了,當即親自相迎。
“謝大人一路辛苦了!呵呵,我們又見面了,令公子的傷還好嗎?”
韓小滿幾乎帶着上次全部迎接朝廷的人馬來盛迎謝文端,給足他面子。
“多謝郡主記掛,傳玉好多了,等他好了,我叫他親自過來跟你道謝!諸如大人辛苦了,下官何德何能,勞駕諸位久等?傳嫺,快過來見過郡主跟諸位大人!”
謝文端經過掙扎,經過彷徨,最終痛定思痛,選擇了韓小滿,因爲無路可選。
不過見到韓小滿帶着這麼多人盛迎自己一行,心裡還是有些欣慰的,看來,韓小滿儘管算死了自己沒有出路,但也還是極爲重視自己的。
“參見郡主,見過各位大人!”
謝傳嫺來的時候,已經承諾了爹孃大哥,絕不會任性,惹韓小滿不快,但自己真的很想過來看看。
謝文端考慮到韓小滿也是十四歲的女子,過年才十五歲,僅僅比自己女兒大一歲,多少能說得上一兩句話吧!
韓小滿這樣的女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說不定還在閨中,正是天真爛漫,或者叫含羞帶怯待嫁的時候。
可惜造化弄人!韓小滿一家人不得不四分五裂,韓小滿這點大的女子,已經成了這麼大造反勢力的頭領,說起來也叫人忍不住的噓噓。
“謝傳嫺,你還記得我家旺財了嗎?旺財,帶着小雪一起陪客人玩玩,注意別用你們的髒爪子弄髒客人的衣服?”
韓小滿笑着將旺財跟小雪叫出來,韓小滿還記得這個姑娘第一次跟自己見面,就想買旺財的。
旺財頓時不高興了,雙後腳立地,擡起來兩隻前腳,得瑟的在好幾個人面前轉了一圈,叫人看看,它爪子到底髒不髒?
小雪更甚,竟然當衆舔舔旺財的爪子,但細看之下,這貨竟然也只是做做樣子,舔的是旺財爪子不着地的地方。
韓小滿頓時滿臉黑線,這兩貨,尼瑪,還讓不讓活了?一有機會就到場撒狗糧?
小雪你有本事真舔一個我看看?
現如今旺財帶着小雪,也是養成了良好的衛生習慣,每次狩獵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每天睡覺前也學着主子的樣子,洗個澡再睡覺。家裡人都說兩個狗比人還愛乾淨!
小滿反而覺得這樣挺好,自己的寵物愛乾淨,誰不喜歡啊?
果然,謝傳嫺頓時喜歡的被逗笑了!
原本來之前,謝傳嫺還對韓小滿有成見的,但誰知道一看到兩隻雪白的大狗如此有愛,便什麼成見都沒了。
“它們兩個誰叫旺財,誰叫小雪?”謝傳嫺遇上兩狗,頓時智商直接下降。
嗷嗚嗷嗚,旺財舉起爪子拍拍自己胸脯,表示它是旺財。
“呵呵,傳嫺,它說它是旺財呢!”
謝文端嘴角抽搐,剛剛韓小滿才叫旺財帶着小雪陪女兒玩玩,這個叫旺財的還特意舉起前爪表示乾淨的,結果女兒瞬間就不知道了。
“真的?你叫旺財?你就是我以前見到的那隻小狗狗?”謝傳嫺滿臉是笑,還忍不住的伸手揉捏一番旺財。
旺財倒也沒有躲開,而是對着謝傳嫺,嗷嗷的點頭,還劃了一個圈表示自己長大長高了!
謝傳嫺頓時忍不住的想抱起來這麼可愛的狗狗,結果不僅僅沒有抱動旺財,還被一邊的小雪用屁股擠一邊去了。
小雪豎起了自己的粗壯白尾巴,搖了搖,然後又當衆的摟抱了旺財幾下,強勢宣佈自己對旺財的所有權。
韓小滿無語望天,還是不管這兩動不動就撒狗糧的貨了,辦正事要緊!
“請!謝大人!”
“謝大人,有請!”
韓小滿帶着自己核心的人物,熱情邀請謝文端進城,謝文端也不管自己這個女兒了,有韓小滿安排的兩個丫頭伺候,還有女兒身邊的兩個丫頭伺候,加上這兩個狗,極爲通人性,倒也不擔心女兒有出什麼事!
這一次過來,還是好好跟韓小滿談談,也讓自己聽聽,她韓小滿拼什麼造反,對將來有何打算?
自己要跟着她一起造反,總不能兩眼一抹黑吧?
這一次的洗塵宴,比起上一次,簡直天壤之別。謝文端第一次喝醉了!仙人醉的味道,一般人第一次都難以撐住的。
好在韓小滿早就準備好了醒酒的湯,謝文端小睡了一陣,喝了醒酒湯之後,就真的清醒了。
依舊是兩人第一次隱秘相談的地方,沒有外人打擾,韓小滿笑着面對滿臉羞愧的謝文端,等着他主動開口歸屬自己!
“下官,謝文端,拜見主子!”
再難開口,謝文端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跟外面的那些人一樣,認韓小滿爲主子!
“謝大人請起!”
韓小滿笑着扶起來跪下來行禮的謝文端,一個五品地方官能對自己下跪,說明他是真心歸屬自己了,自己耐心等他這麼些天,倒是沒白等。
“謝主子!主子果然英明,皇上確實在之前安排了錦衣衛跟宮內的太監,給我宣旨,叫我默許你侵佔澤州,叫我假意投靠於你,取信於你,伺機獲得那兩顆回春大補丸!
原本下官真的以爲,這只是不得不完成的皇命而已,下官上次來之前,甚至還抱着忍辱負重的清高想法,結果被主子當頭一棒,才徹底清醒過來。
前幾天,下官還接到了京城本家出族的文書,福建的外家,也宣佈了跟內人斷絕關係。
下官原本真的顧慮重重,尤其是怕連累這兩邊,現在好了,下官一家無論怎麼做,都不會連累他們了!”
謝文端有些自嘲的說出這番話,被家人唾棄之痛,還是很疼很疼的。
“你錯了,真正的血脈至親,即便出族了,也還是打斷脛骨連着筋,端看坐龍椅的人如何想了!
若果是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我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會爲難他們,但也不會用他們。
而如果我輸了,你的家人哪怕再捨棄了你,你想想,慶武的那些個龍子龍孫,以及老而昏的皇上,甚至是朝廷上那些自詡清高的文臣,他們哪個是能放過你本家跟岳家的人?
我既然收攏了你,就會真正爲你考慮,考慮的遠一些,暫時你先按照我的意思辦事。
後面等有機會,你跟我一起再努力看看,爭取將他們都轉移到兩府這邊來吧,你也知道,越早跟我我的人,才能越早獲得更好的位置。
今天吃午飯的時候,你看到了吧,我的小舅舅過年才十六歲,連童生試都沒有過,但我卻讓他擔任了教育司司長一職,掌管我治下的全部教育事宜。
這不是因爲我任人唯親,而是在最初的時候,我身邊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
別看我現在僅僅有兩府,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配置,我一定會按照一國來配置的。
呼延丞相,今天主動提出來,要分設左右丞相,並推薦你爲右丞相,他爲左丞相,你們兩人分別管理澤州府跟臨汾府。
當時我沒有答應,是因爲我不能當即痛快答應,這樣有些傷元老的心,不過,呼延丞相是一心爲我的,相信他後面還會不斷舉薦你的。
畢竟你在兩府來說,不僅僅是真正的官員,還是當年的榜眼,這點,足以讓我治下的人,都願意服你!也是呼延丞相願意讓權給你的根本原因。他想給我拉攏更多更好人才。
現在是我缺官員,缺大儒的時候,我跟我的部下,纔會如此看重你,乃至看重你的家人,相信隨着今後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大,也許投靠過來一個京官,我也不一定有好地方安放他!
當然,我這話說的有些自大,但卻是我的肺腑之言,也是當你是自己人,才說的這麼透徹的。
我還給你一句透底的話,等年後,呼延丞相幾次當衆推薦你的時候,我一定會命你爲大同王朝的右丞相。
如果你能一心爲大同,我相信,後面即便有名氣更大的大儒加入,或者官位更高的人加入,也沒人能撼動你丞相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