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拓給了王怡一個肯定的眼神,他不知道,此時他這一個肯定的眼神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就是一顆定心丸,在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北極星,是茫茫大海上的引路燈塔……對她,有多麼重要!
“娘……”楊里正憂心,急忙上前扶住方婆婆的手,不讓她摔倒。
方婆婆就勢死死的抓握住楊里正的手,依舊是那副不願意相信的樣子。
“我接到消息,說有人誘拐小孩子,現在看來,不止是誘拐小孩子那麼簡單,”王虎皺眉,看了這麼一會兒,也算明白了些,於是上前道。
方婆婆聽到王虎的聲音,眼裡倒影着官差報的王虎,終於崩潰了,渾濁的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她走到王怡面前,然後跪了一下去。
“方婆婆!”王怡伸手就拉起方婆婆,怎奈懷中還抱着小榮磊,於是她先是轉身將小榮磊交給榮拓,這才跪到方婆婆面前,道:“您別這樣,別這樣……”眼眶也不禁跟着泛紅了。
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方婆婆的性子,心中,也替她心疼,也有憐惜之情,可是有事情,就是這般啊!
“怡兒,我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楊號他們對不起你,你是那麼善良,還收留了楊成與誠哥兒,可是我現在地要逼着你,逼着你原諒他們……”方婆婆說着說着,泣不成聲。她不是明事理之人,正是因爲明事理,又是一個疼愛小輩的人,所以纔會那麼難過啊。
“……”王怡嘴脣張了張,方婆婆這是在逼她做出選擇啊!想到了剛開始來山裡村時,遇到方婆婆,當時方婆婆在做什麼來着,好像是在院子裡撿豆子。還有什麼來着……她要落戶山裡村找楊里正買房子,是方婆婆讓楊里正幫忙的;還有許多的事情,一件件的都是小事情,卻都是透露着她對好的真誠,以及溫暖……
也正是如此,方婆婆跪在王怡面前,纔有了份量,才讓她也跟着心疼,出現迷茫、猶豫。
“這件事情我知道,都是他們的不對,都是他們的錯!我知道,可是我是他們的奶奶,是他們的長輩,他們不好,我要負一部分的責任,我……終歸沒辦法做到幫理不幫親!”方婆婆老淚縱橫,哭泣不能自己,卻還不忘給王怡磕頭。
王怡伸手,阻止方婆婆的舉動,要是可以她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子,方婆婆是她來到古代接收到的少數的溫暖,她捨棄不了啊!
榮拓看着王怡,一直注視着王怡,小榮磊似乎感覺到了堂屋裡的空氣不對,也不鬧,靜靜的看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轉動着,努力吸收着知識。
這樣的情況,要不,就是王怡接受了方婆婆的請求,要不就是她無情,可她偏偏不是無情的人,而且她一直是渴望溫暖的存在,所以……她遲疑了。
但是這件事情是必須做的。
楊里正心情複雜,他是默默的看着自己兒子做,其實是早知道的,沒有想到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的情況,這個下跪的老人,是他的母親啊!
楊里正激動得雙手發顫,咬咬牙,倔強的跟着跪了下去,不過,他跪的不是王怡,而是方婆婆,面向着方婆婆,鼻音濃重的喚了聲:“娘!都是兒子的錯,沒有教好您的孫子。”
方婆婆擡眼,巴巴的望着王怡,眸露哀求之色。
王虎沉下臉來,道:“你兒子是里正,知道我們隋朝的律法,犯法的是你孫子,也應該是知道理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方婆婆猛地打個激靈,差點直接昏過去。
楊里正看着方婆婆這樣子,急忙道:“娘,別求了,好不好?您這樣跪着,兒子……兒子……”
方婆婆卻無視楊里正,她不能放着她的孫子不管,只有逼迫王怡了。
王怡身子後退,她心裡也難受,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此時,無疑是一個好時機,一個能讓楊里正在村子裡信譽降低的好時機,只要楊里正的話在村子裡不能再一呼百應的,到時候她做起事情來,也不用縮手縮腳,給了她這樣的機會,正是楊里正他們自己!
王怡深吸了口氣,很想硬起心腸,可胸口就是覺得被東西堵住。
“呵呵,果然是好笑,還以爲你爲人不錯,看來是老夫我看走眼了,”林老大夫帶着不悅的聲音自門外響起,隨即就看見他雙手負後身後,下巴微昂,帶着些許傲慢之色,走進堂屋內。
堂屋內所有人都靜了靜,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林老大夫。
“咳,”林老大夫假咳一聲,他對於大家射向他的視線,都不以爲然。然而此時他的耳根子卻莫名的紅了,爲什麼?
此時,楊里正家的院子外,早已經圍滿了村子裡來看情況的人,他們打心裡是相信楊里正的,畢竟山裡村在楊里正的管制下,很寧靜,很諧和,然而他們圍觀聽到的話語,又讓他們不由得帶着質疑。
王怡深浴室的看了林老大夫一眼,心中一鬆,隨即又是一緊,七巧玲瓏心的她馬上想到,林老大夫是來維護她的!因爲平日總是對她惡言惡語的,現在這般直白的維護,讓他不自然,所以尷尬了,耳根子紅了。
原來……不經意的溫暖,流進王怡的心口,她之前對林老大夫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然而此時……她心裡多了些情感。
林老大夫走到王怡身旁,將她擠開,自己站到方婆婆跪着的面前,任由別人跪着,他自認爲自己的輩分夠,年齡也夠,地位更是在這些人之上,讓方婆婆跪着,沒有一點不適應感。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透露出一絲絲被他控制好的上位者氣息。
方婆婆低垂頭,也知道自己逼王怡過分了,而此時,林老大夫的話,不過就是點破她的不要臉。她是那樣的好強,活到這把年紀了,卻……想到這些,她的雙手緊握成拳,對自己這恨鐵不成鋼的孫子有怒,卻不能不管。她終歸是人,也有“遠近親疏”的普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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