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蘭一直守着閨女，閨女緊咬着帕子，額頭上全是汗，她沒問產婆都知道閨女這一胎不好生。
門外，容川和寧緒一起到的，說來也巧了，容川和寧緒一起喝茶，聽到消息寧緒就跟了過來，這一胎關乎寧侯府。
容川在門外不停的轉圈，他有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很少有。
果然沒多久，產房內雪晗痛苦的喊出聲，難產了。
容川臉色煞白，“怎麼會。”
太醫明明說調養好會平安的，隨後臉沉了下去，太醫不敢說謊，只能是母后不想他們擔憂隱瞞了下去。
李氏幾個對視一眼，趙氏是難產過的，她知道難產的危險和痛苦，玉蝶就是難產出生的孩子，她養的多仔細啊，深怕一個不小心孩子沒了。
竹蘭拿着帕子給閨女擦額頭，她心焦極了，“不怕，娘在你身邊，別怕啊。”
雪晗只能感覺到疼，脖子上的青筋都起來了，“疼，疼，娘太疼了。”
她頭一胎生產都沒這麼疼過，疼死她了。
竹蘭看向產婆，產婆也是一頭的汗水，產婆是太后準備的，面對難產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顯然知道雪晗這一胎不容易。
雪晗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她只想將孩子生下來，可孩子依舊在肚子裡，她疼的精神有些恍惚了，娘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聽的都不真切，只能感覺到嘴裡喊了什麼。
周書仁回來，孩子還沒生出來，已經生了快一天，焦急的詢問大兒媳婦，“裡面的情況怎麼樣？”
李氏的臉色發白，“小姑子難產，孩子還沒生出來。”
周書仁抿嘴坐下，今年可以說是小女兒生人的劫數了，因爲他和竹蘭的關係，小女兒一生太順，這可是老天看不過眼了嗎？
寧緒本來想交談幾句，見到周書仁閉眼，只能收回目光繼續盯着產房。
這一胎對寧侯府太重要了，如果是兒子身體弱也有弱的好處，如果是女兒，秦王妃又傷了身子，只能說他的侯府註定沒有繼承人。
皇宮內，皇太后等到天黑都沒等到消息，心裡一直不安，
“會平安的對嗎？”
她是真怕小兒媳婦出事，兒子不能抗過去，小兒子對小兒媳婦感情太深。
太上皇，“容川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老天會偏愛他的，一定會平安。”
“你說的對，容川會幸福的。”
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秦王妃難產了，高興的不少，巴不得一屍兩命，秦王就可以再次娶王妃，秦王妃代表了太多的利益。
周府燈火通明，明雲等人不能去產房外守着，卻也在各自的院子裡等消息。
晚上沒人吃的進去晚飯，都等着產房的消息。
產房內，竹蘭哭了，一聲聲的道：“你不能放棄啊，你還有孩子，還有爹孃，孩子還那麼小，容川也離不開你，你要堅持住。”
雪晗整個人都是恍惚的，耳邊能聽到孃的聲音，卻又感覺孃的聲音好遠。
竹蘭心底發沉，發了狠，狠狠的抽了閨女的耳光，耳光聲特別的響，產房外都能聽到。
周書仁能聽到媳婦的哭聲，他心裡十分的不好受，小閨女，他和竹蘭一手養大的啊。
李氏等人已經抹眼淚。
容川眼睛發直的盯着產房，嘴裡嘟囔着，“不會的，娘子不會有事的，他們還要白頭到老的。”
接連的耳光聲，女官都懵了。
雪晗疼的睜開眼睛，面對的是淚流滿面的娘，她很少見娘哭，張了張嘴腮幫子疼。
竹蘭大起大落的心差點沒暈過去，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疼的精神不少，“人蔘，快。”
女官忙拿出準備好的人蔘換下王妃嘴裡的。
竹蘭道：“別睡，孩子再不出來就憋死了，你忍心嗎？”
雪晗不忍心啊，母子連心，雪晗不敢閉上眼睛，積攢着最後的力氣，聽到產婆說用力，連續幾次用力，就在她再也沒有力氣的時候，產婆喊着，“生了，生了。”
竹蘭沒功夫理會生出來的孩子，只見閨女閉上眼睛，嚇到魂都要飛了，“來人，太醫。”
女官心裡咯噔一下，飛快的探了鼻息，還好有鼻息，又摸了脈，女官臉色不好。
產婆已經出聲大出血，大出血。
竹蘭腦子嗡嗡的，這個時候扇閨女已經沒用，只能留着淚道：“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本來產房外聽到孩子生了，衆人正高興着，又迎來了大出血的消息，瞬間都安靜了。
沒人關心孩子是男孩女孩，都在等搶救的消息。
竹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閨女的手有些涼，她不斷的給閨女搓手，不斷的講着閨女小時候的事，講着閨女和女婿出京，琳熙和澤兒多想娘，講沒娘護着的孩子多可憐。
最後竹蘭就不記得了，等她醒的時候一下子坐起身，嗓子特別的疼，下牀還摔了一跤。
周書仁就是去看閨女的功夫，剛進門就見媳婦坐在地上哭，這心瞬間揪在一起，“摔哪裡了？哪裡疼？”
竹蘭捂着心口，聲音特別的啞，“這裡疼，這裡疼，我們閨女。”
院子裡靜悄悄的，她只想到最不好的消息，閨女沒了。
周書仁愣了下，想要抱起媳婦沒抱動，只能扶着媳婦起來，“閨女挺過來了，現在還沒醒，太醫說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竹蘭打了個嗝，“真，真的？”
“我還能騙你？孩子在閨女肚子裡憋的時間長，身體弱肺部也不好，仔細將養也會留下病根，萬幸孩子活了下來。”
昨晚閨女止住血，然後產房又是一陣混亂，原來是妻子暈了過去，昨晚亂的很，折騰了一晚上沒人敢睡覺， 他也沒去上早朝，一直守着媳婦。
竹蘭一直打嗝，喝了水也沒用，吸着鼻子，“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
竹蘭聽出書仁語氣裡的遲疑，“怎麼了？寧緒因爲孩子有問題不高興？”
“寧緒很高興，我想說的是雪晗難產又大出血，這一胎動胎氣的次數又多，徹底傷了身子，日後不能再生了。”
竹蘭呼出口氣，“不生好，不生好。”
她是真受不了再來一次了，她的歲數大了，真扛不住。
周書仁也這麼認爲的，“就是不知道皇室怎麼想。”
“怎麼想？只要容川態度堅定就沒事，再說秦王府已經有了一兒一女。”
又不是沒有兒子，秦王府有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