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山腰,又聞到了之前在峽谷處聞到的腥臭味,而且越來越濃,趙水兒提高了警惕,順着山腰橫着往裡走。
穿過一灌木叢林,她發現周圍靜的可怕,連一隻活物蟲鳥都沒有看到,只覺得呼吸有點壓抑,強忍着不適,繼續往前,不一會兒,便見灣裡有一個大坑,很明顯是被挖出來的,還有新鮮泥土的痕跡。
趙水兒剛想下去查看一番,胳膊被人從後面拉住了,“等等,前面有瘴氣,小心中毒。“
”啊?”
難怪自己感覺呼吸困難,原來這山裡居然有瘴氣,以前當兵的時候進行野外訓練,倒是瞭解過一些,瘴氣一般出現在海拔較高的原始森林,由於無人有效地處理動物死後的屍體,腐爛後生成毒氣,加上參天大樹形成天然的屏障,爲瘴氣的產生創造了有利條件。
趙水兒虛弱的靠着一顆大樹,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抿着嘴不說話的少年,忍不住皺起了眉,“現在怎麼辦?”
如果說剛纔在圍牆那,是巧遇,是偶然,是路過,但都到了這,再看不出他的意圖,那她前世二十幾年就白活了,這傢伙明顯也是奔着後山而來,只是不知道他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
淳于誕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倒出一顆紫色的藥丸,遞到趙水兒面前,“吃了它。”
趙水兒從他關節分明的手中接過藥丸,拿在手裡左看看,右看看,湊到鼻尖聞了聞,蠻香的,“這是什麼?不會是毒藥吧?”
“對付你還用得着毒藥?真爲你的智商着急。”說完,給自己倒了一顆,喂到嘴裡,吞了下去,然後往下面的大坑飄去。
趙水兒不滿的努努嘴,什麼人嘛,她智商低嗎?
看到他輕輕一躍就奔出好幾十米,忍不住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他,有輕功了不起啊,也不知道捎她一段,走了那麼久,腿肚子都酸了。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趕緊吃了藥丸,忍着難聞的氣味,慢慢的往下走,“喂,你等等我。”
小胳膊小腿,哪有別人的輕功快,趙水兒到達山谷底部,已經累的氣喘鬱郁了,“喂,我說你是聾子嗎?叫你等等我,你飛那麼快乾什麼?”
人不咋樣,給的藥丸倒是挺管用,吃了才那麼一會兒,身體的不適已經完全好了。
趙水兒雙手撐在腿上,彎下腰,埋着頭,緩了緩氣,見他沒有回話,忍住想要臭罵他一頓的衝動,擡起頭,就見淳于誕正拿着一根樹枝撥開面前的樹葉。
“啊…”
白骨,白森森的人骨。
“小丫頭,你不是膽挺大的嗎?”淳于誕捂着鼻子,丟掉手裡的樹枝,皺了皺眉,剛纔還說死人來嚇唬他,見了一堆骨頭,就嚇的失聲尖叫了?
趙水兒平了平心神,不服氣的撅起小嘴巴,“你那隻眼睛看見我怕了。我只是被嚇了一跳而已。”
“是嗎?不怕就往前走吧,前面好像有一個洞。”淳于誕雙手抱懷而立,似笑非笑的盯着趙水兒。
“走就走,誰怕誰!”
趙水兒十指相合,手心相對,且合於心口,擡腳跨過白骨,口中唸唸有詞,各位大叔大嬸叔叔伯伯,小女子無意冒犯,多多體諒,等會兒出來,就將你們找塊風水寶地埋了,免得你們暴屍荒野,屍骨無存。
聽到她口中的碎碎念,他性感的薄脣微微上翹,露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要說眼前的小女孩是個村姑,他怎麼也不信,哪有六歲大的小村姑膽子這般大,出口就是成語,他們南柯國老百姓的文化水平有這麼高?他怎麼不知道?
趙水兒走近洞口,發現此處有很明顯被人挖過的痕跡,站在洞口就感受到洞裡傳來的一股陰森之氣,不知道它那無限的漆黑裡隱藏着什麼恐怖的秘密。
“有火嗎?”
洞裡太黑,根本看不清楚,而且腥臭味越來越重。
“有,等着。”
在樹林裡折了一根松樹棍子,從衣衫下面撕了一塊布條,綁在木棍上,又抹上松油脂,用火摺子把火把點燃。
“看不出來,大哥哥,你還會做這個?”
說真的,趙水兒還真沒想到,像他這樣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居然還會做火把!
他被很多人誇過,卻還是第一次被一個鄉下小丫頭誇,心裡還蠻開心的,面部不自覺的柔和了很多,“小丫頭,我會的可多着呢。走吧,進去瞧瞧!”
一高一矮,並肩前行。
步入山洞,漆黑的山洞被火把照亮,一股詭異的風呼嘯而過,寒得徹骨,石壁縫隙間是密的不透光的苔蘚,單是站在山洞口就不自覺地脊背發涼,恨不得馬上離開此地。
趙水兒打了個寒顫,有些害怕的拉住淳于誕的衣袖。
“放開!”
對於一向有着嚴重潔癖的淳于誕,讓她近身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得寸進尺的拉住他的衣袖,沒有被一巴掌拍飛就已經不錯了,要是讓他那一羣手下知曉了,估計下巴都要驚掉了。
“不放!”開玩笑,此處寒氣逼骨,腐臭味比之外面更勝,既危險又恐怖。放開他,萬一遇到危險,他一個人跑了,那她找誰救命去?
淳于誕無奈,又不能對她動手,只能任由那隻髒兮兮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袖。
洞口很寬,足以容納幾十人,趙水兒細心的發現,地下有一些黑色的顆粒狀的東西,停下腳步,俯身查看。
“發現了什麼?”
“炭渣。”說完,趙水兒撿了一小塊,起身遞給他。
“這不是石炭嗎?”
趙水兒一愣,古代煤稱爲石炭嗎?
“恩,恩,應該是吧!”
“你怎麼認識這個?”
一個鄉下小丫頭,居然會知道這種東西,淳于誕怎麼也不相信。
“不認識,我看它黑黑的,所以胡亂叫了一個名字。”
“是嗎?”
淳于誕明顯不相信這種說辭,可又沒辦法反駁,只能期望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一些端倪。
趙水兒被盯得頭皮發麻,趕緊轉移話題,“這裡面不會有這種石炭吧?”
“說不定真的有,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心翼翼的摸着洞壁往前走,洞內亂石嶙峋,各種各樣的怪石散落在洞中,曲曲折折,陰森可怕,有點像“地獄’,洞中時寬時窄,寬處可容幾人,窄處一人通過也得彎腰側身爬行。
他們走過的一路,到處都是掉落的石炭碎渣子,也就是說,裡面肯定有石炭,而且還被人在開採,從荒廢的模樣來看,應該才停止開採一段時間。
結合一路上的見聞,趙水兒幾乎很肯定,此處不是官媒,而是有人私自開採。
要知道,不論哪一個朝代,私自開採那都是重罪,輕則入獄,重則滿門抄斬。
這郭家村後山有石礦,村長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就憑一個小小的郭家村村長,他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膽子私採石礦,這後面肯定還有人。
趙水兒想到這,看了一眼走在前面舉着火把的少年,也許,他想要查的便是這背後之人吧!
不過,管他查什麼,都與她無關,她的目的是解決水源問題,讓村民不至於喝了污染的水而得病。他們這些鄉下人就好比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怪可憐的,她能盡一點微薄之力也算是積善了。
就在趙水兒思緒萬千時,一不留神,咚,撞到前面的肉牆了。
“哎喲,大哥哥,你怎麼突然停下了?”
淳于誕轉身,見小丫頭臉上唯一干淨的鼻子都被自己的後背撞紅了,想要替她揉揉,又意識到自己此舉有些失態,伸出去的手到了半空中收了回來,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這裡距離洞口已經很遠了,出口不知道還有多長,裡面肯定有石炭,沒有新鮮空氣,我們都會中毒。”
“中毒?”
瓦斯中毒嗎?記憶中,明代才知煤層內有瓦斯,稱爲毒氣、毒煙。排引方法是用巨竹,鑿通中節,插入煤層上部,利用瓦斯比重輕於空氣集中於煤層上部的規律,通過竹筒引導毒氣排除。
很明顯,這個朝代不但知道煤層有毒,還知道如何排除,只是郭家村死了那麼多人,又是怎麼死的呢?難道是塌崩?
當然,這些都是趙水兒的猜測,事實的真相只有等找到礦源才能知曉。
“應該有排氣孔,不然這個山洞也不會存在吧。”
地上的炭渣,很明顯就是運輸過程中掉落的,搬運的工人能進去,他們也能。
“那也不一定,一般只有官府採石纔會設置排氣孔,私人開採一般不會考慮,他們纔不管採石人的死活,採石人籤用工合同時,都是籤的死期,這樣可以一次性拿到一大筆工錢,當然,在做工時死了,僱主也不會負責。正因爲這樣,官府纔會明令禁止,不準私自開採。”
淳于誕說完,發現自己今天話有點多,說了這丫頭也不一定聽得懂,轉過身,把手上的火把插在石縫間,這才仔細的查看此處的地形。洞高四米左右,寬應該也差不多四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