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看着眼前不聲不響的男人，一滴汗，偷偷從額角擠出來，順着眉毛往下流。
真是奇怪了，在宮裡頭的時候又不是沒瞧見過。
那時候的陵王，還算意氣奮發，手中也還有些權勢，卻沒有如今這樣氣勢迫人。
他在心裡頭默默算了算，陵王離開天都城有多久，算來算去就那麼幾個月。
“劉公公，別來無恙。”
“難得陵王還惦記着老奴。”
劉公公在郡府大人前都一派目中無人的，見着蘇子澈恨不得聲音小些再小些。
生怕他追問，爲什麼到了荀陵郡卻直接繞過他，不來參見。
沒想到，蘇子澈根本不曾過問，輕描淡寫了幾句，就讓他去赴宴了。
劉公公是知道他爲人處事的，不敢想他來同席，見一個儒雅文人模樣的坐在手邊，纔沒那麼戰戰兢兢了。
他本來想着，陵王至少要派一個侍衛盯着他，結果看來看去，除了上菜的，就沒第三個人了。
“這是荀陵郡特有的桂花釀，公公先品品。”
劉公公鬆了口氣，看樣子陵王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只用個帳房先生就打發了。
這樣好，這樣好，免得陵王那雙眼睛一掃就心驚膽戰的。
“先生剛來的吧。”以前也沒見過，大概是在當地現找的。
上官清越不動聲色的笑笑：“是，纔來王爺身邊不久。”
“先生好福氣。”
劉公公又想，陵王這其實還是沒改，不喜歡身邊丫環，侍女的，前後跟着的都是些青年男子。
難怪原先在天都城的時候，有傳言，陵王有斷袖之癖。
長得這般好模樣，不愛女子，真是可惜了。
上官清越又給劉公公倒了一次酒：“公公左顧右盼的，是在找什麼人？”
“我看看陵王的那些侍衛呢，平日裡跟着不放的，今天怎麼一個都沒瞧見？”
“你說他們啊，都在忙着呢。”
劉公公偷笑了一下，都落到這個份上，除了個虛位的王爺，什麼都沒了，還忙什麼呢，要他說，肯定是閒的荒，找地方偷懶去了。
“公公一路上過來，路途遙遠，辛苦了。”
“還好，走得不算趕，路上比較順利。”
劉公公有一句沒一句的答着，陵王的這位賬房先生倒是很好，很客氣，很會說話，桂花釀也很順口綿甜。
上官清越倒到七八杯的時候，桌上的菜餚沒怎麼動，劉公公已經有些恍惚了。
“公公此次前來荀陵郡，預備選幾位美人回宮？”
“隨便幾個，姿色好，性格溫順，又有家世的都可以。”
“那麼這樣說來，公公來荀陵郡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上官清越問話的時候，都沒看着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
劉公公畢竟沒有很醉，斜眼看看他，又看不出什麼來。
不用回答，上官清越已經看出端倪，肯定還揹着其他的事情。
既然是宮裡頭出來的太監，逼得急沒意思，回頭還去皇上面前說三道四的。
王爺心中有忌憚，太皇太后還在宮裡頭。
想想，皇上還真聰明，壓着自己的親祖母，威脅自己的親叔叔。
太皇太后一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先帝，一個是陵王。
說起來，陵王還真是皇帝的親叔叔。
越是血親，越是防備。
上官清越拍拍手，讓廚子上了一盅大補的湯，還是盧娘子寫的方子。
盧紫瑩本來不做藥膳，因爲吃了幾次白棠做的，心裡頭癢癢，嘗試着弄了些補湯。
劉公公喝了一口，吧唧下嘴：“先生，這個湯，味道有些古怪。”
上官清越站起身，湊在他耳朵邊說了兩句，劉公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公公要是喜歡，回頭我再打包十帖，回去用整雞一起燉就好。”
“好，好，那就麻煩先生了。”
上官清越將人留着，自己出來了。
外頭是阿陸等着回話，往裡頭瞅一眼：“什麼好東西，讓他樂成這樣？”
“補湯。”
阿陸眨眨眼，平日裡男人喝的補湯都是以壯陽爲主的，纔算大補，這個，劉公公好像用不着。
“延年健體的，也是很好的。”
上官清越一眼看出阿陸在想什麼，嘴角一抹笑：“你要是喜歡另一種的，回頭讓內人抓幾貼，保管藥到病除。”
阿陸還沒反應過來，聽到藥到病除，再加上上官清越的笑容，他有些羞惱了。
“先生說的什麼話，我，我有什麼病！”
“沒關係，沒關係，什麼病都沒關係，內人都可以治的。”
“我沒有那種病！”
我是跟着主人清心寡慾的，這個破地方，難道他還能跑大街上去發情不成。
這地方，連長得像樣的女人都沒瞧見幾個，他想要發情還找不着對象呢。
“我也沒說是什麼病啊。”
上官清越觀察了一下陵王身邊的幾個侍衛，都是不錯的孩子。
陵王的眼光很好，而且各有所長，就是這個阿陸，做的是貼身書童的活，武功本事都不錯，而且逗兩下還挺解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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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陸鬱悶的閉了嘴，以前覺得自己口才挺好的。
如今，遇上一個吃癟一個。
還是聽從大哥的話，少說少錯，想想也對，他怎麼能夠說得過上官先生。
人家就是靠着一張嘴，名滿天下的。
“王爺在等消息？”
“問到了嗎，名單裡有小白糖嗎？”
上官清越本來已經往前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阿陸。”
“啊，在！”
“你該訂門親事了。”
說完這句話，上官清越匆匆而去，留下阿陸在原地發悶，這是什麼意思，上官先生據說不說沒有根據的話。
他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眉眼。
難道說，是上官先生看出他紅鸞星動了！
阿陸趕緊跑回房間，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是不是有哪裡不同了。
蘇子澈手邊一杯清茶，見上官清越進來，直接問道：“他說了？”
“不止是選妃，皇上派了其他任務給他。”
“好，讓阿四盯着他，還有告訴朱夫人，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別怕他胃口大，就怕他一無所求。”
“王爺，火箭弩的圖紙已經全部畫好了。”
“阿七明天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