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來財的反應讓趙屠夫信了一半顏小婉說的那些話，還剩一半他得去尋黃德仁問清楚，林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將黃德仁的房子買下來了，又是用什麼方式買下來的。
林來財送走了趙屠夫一家三口後，他急忙趕回家尋顏小婉，張口就問：“小婉，你是不是編瞎話騙人了？”
“三舅，你沒頭沒腦說的什麼？”
顏小婉覷了眼焦急的林來財，淡定自若地掏出一顆薄荷糖塞入口中，眯着眼睛享受着清涼冰爽的口感。
入秋了，這薄荷糖有點太涼了，下次弄別的糖。
看着如此淡定的外甥女，心急如焚的林來財快要上火了，他扣着外甥女的手腕，連珠炮似地質問道：“麗娘她爹說咱們家買了那個黃什麼仁的房子，咱們家哪有那麼多錢買房子？小婉，你咋能這麼騙人呢？”
顏小婉能理解林來財的心情，她從兜裡掏出錢袋子，將裡頭的房契拿出來給林來財看：“三舅，你彆着急，聽我慢慢跟你說啊。我沒撒謊騙人，咱們家的確在城裡有房子。吶，這是房契，這是衙門的公章。”
林來財不認字，但他認得衙門的公章，穩了穩心神他直勾勾盯着顏小婉問道：“這，哪來的房子？”
顏小婉撓了撓後腦勺，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買的。”
林來財震驚得瞪大眼睛，口齒不清地問道：“你說什麼？你買的？小婉，你哪裡來的銀錢買房子？”
“確切的說不是用錢買的。”顏小婉眼珠子轉來轉去，眼神飄忽不定，看着就像在撒謊。
看着外甥女躲閃的眼神，林來財腦袋裡拉響了警報聲，他扣住顏小婉的肩膀，深呼吸一口氣問道：“小婉，這房子你到底怎麼弄到手的？你老老實實跟三舅說。”
“咳咳，三舅，你得保證不跟我娘說。”看看四下無人，顏小婉壓低聲音說道。
林來財沒直接答應，非常謹慎地說道：“我得先知道你怎麼弄到的房子，我再考慮要不要幫着你隱瞞。”
顏小婉用力將林來財扣在她肩頭的手掌掰下來，傲嬌地說道：“那我不說了。”
“小婉。”林來財再次將她拽住，對上她堅定不移的眼神，無奈認慫：“我答應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顏小婉笑了，她不疾不徐地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這房子的原主叫黃德仁，是城裡有名的賭棍，整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他都泡在賭場裡。他將老婆孩子輸光後就拿着房契去賭場……”
眼看着就要聽到重點了，這孩子突然不說了，林來財這心裡就跟有隻貓在撓一樣，偏偏跟前的小丫頭噙着壞笑盯着他看。
林來財重重地嘆口氣：“然後呢？小婉，你說都說了，何不乾脆一口氣說完？你這樣很欠揍，你知道嗎？”
顏小婉似笑非笑地繼續往下說：“他在去的路上就被人打個半死，我將他送去醫館，救了他一命。他爲了報恩就把這房子低價賣給我了。”
越聽越覺得顏小婉在編瞎話，林來財等她說完就直接提出質疑：“小婉，那人是個賭棍，而且是個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能賣的無良傢伙，像他這種人又怎麼會將他的房子低價賣給你？”
“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但他惜命啊。”顏小婉神秘兮兮地笑道，說的話不清不楚。
林來財想半天都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那黃德仁將他的房子賣給顏小婉。
“小婉！”
顏小婉那無辜的眼睛眨啊眨，義正言辭地說道：“三舅，我沒騙你，事實就是如此。”
看着油鹽不進，死活不肯說出真相的顏小婉，林來財用力地攥住拳頭，壓抑着心中翻滾的情緒：“你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說，小婉，你一次性把事情說清楚行不行？你這是要急死我嗎？”
這件事涉及到敵國奸細，顏小婉沒法說得太清楚，只能含糊其辭：“三舅，你甭管那麼多。那房子蓋了衙門的公章，過了明路，房契上寫的明明白白，房主就是我。”
按照顏小婉說的，那房子是屬於她的不假。
但林來財依舊擔心不已：“小婉，話雖是如此，但若是那黃德仁不認怎麼辦？又或者他痊癒後賴賬，死賴在那房子裡不走，到時候又該如何？”
顏小婉信誓旦旦地說道：“三舅，這點你不用擔心，那黃德仁傷勢太重，沒幾天可活了。”
怎麼聽都不像是真的，這妮子連撒謊都這麼不走心。
林來財看着她，無奈地說道：“小婉，你這麼解釋覺得我會信嗎？”
顏小婉特別光棍地說道：“三舅，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城裡有房子住。”
“行吧，我不問了。”
林來財不情不願地終止了話題，但話鋒隨即一轉：“你跟我扯了這麼多，你的目的是什麼？”
眼看着目的被拆穿，顏小婉坦然笑道：“三舅，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但凡有人問起，你就說這房子是大舅置辦下來的，千萬別跟人說這房子是我的。”
林來財沉吟片刻，心中有了決定，但他出於謹慎問道：“小婉，房子這事兒你跟誰提起過？”
“趙屠夫和你。”
顏小婉給出答案，隨後懇求道：“三舅，這件事請你務必要保密，除了大舅你誰都不要說。萬一讓我奶他們知道這房子是我的，肯定會來鬧騰的。”
林來財拍拍她的肩頭，苦頭婆心地勸道：“我知道了。小婉，我知道這房子來得不易，你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冒險行事了。”
“嗯。”
顏小婉順從地點頭答應，她遲疑了一會兒問道：“三舅，你有沒有想過到城裡做買賣？”
到城裡做買賣？
林來財神情恍惚，片刻後他笑着回答：“我當然想過。”
他和兄弟們在碼頭揮汗如雨地扛大包，累死累活一天下來就掙那幾文錢。
而那些大肚便便的商人腰纏萬貫，油光滿面地站在他們跟前頤指氣使的時候，林來財想要經商的念頭就越發強烈了。只可惜他空有一身力氣和想法，卻沒那麼多銀錢當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