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蘭雖說算不得聰明，但是也不至於蠢笨，此時聽着自家夫人的話，便隱隱品出了味兒來，狐疑的道：“夫人的意思是，藝靈姑娘的嫌疑也很大？”
心禾深吸一口氣：“此事說到底也還是太蹊蹺了，現在無憑無據，我只能說誰都有嫌疑，只不過，按着常人的想法，大都會偏向維護藝靈的。”
今兒這東家也的虧是她，她向來敏感謹慎，而且是個女人家，最懂女人的心思。
若是尋常男子，尤其是那種大老爺，壓根兒不會把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兒放在心上，聽着藝靈這一番叫苦只怕就直接將巧巧給發賣了去了，哪兒還會往深了查證？也正是因此，心禾纔會覺得狐疑。
因爲陳娘安排的那個盯梢的小廝不上心，以至於怡紅院已經將那些姑娘們推出來了，驚華的名聲也已經傳揚出去了，心禾雖說是免不得有些惱火，但是事已至此，惱火也沒用，只能打碎了牙認下了。
所以現在的事情其實很亂，花滿樓上下一堆爛攤子不說，怡紅院那邊也是摩拳擦掌的，更不知道還藏着什麼算盤等着她，算是內憂外患。
但是心禾卻頭腦很清醒，眼下這一堆的麻煩事兒裡，最要緊的，還是花滿樓的內奸！
怡紅院那邊已經不可逆轉，只能當白送了怡紅院一筆大生意了。
“夫人的意思是要先挖出內奸到底是誰？那怡紅院那邊就不管了嗎？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們？”書蘭有些憤懣的道。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這人還偏偏是孫耀文！這個幾次三番惹她家夫人的草包廢物，夫人上次不過三兩下的功夫就將這廢物整的半死不活還被趕出了孫家，誰知沒過幾****竟還敢捲土重來，鑽了空子。
這次怡紅院得利，功勞可都是孫耀文，那草包此時還不一定要怎麼得意呢。
一想到這裡，書蘭就很是憋屈。
心禾卻是冷笑一聲：“便宜他們？我還真沒這麼大方，今日在我手上撈到的好處，改日必然讓他們十倍奉還！”
書蘭聽着這話便覺得渾身一哆嗦，連聲應是。
花滿樓事情還未解決，心禾自然是不會走，在這雅間裡閉目養神的等着。
小玉推門進來的時候，瞧着心禾正半躺在軟榻上，似乎是休息的樣子，沒敢出聲打擾。
心禾卻閉着眼睛道：“事情辦好了？”
小玉愣了愣，她方纔發出的動靜那麼小她都察覺了？
“反暫且吩咐下去了，但是要落實估摸着還得要一陣子，畢竟那個合約，也很是新奇，姑娘們還得琢磨着考慮，還有藝靈和巧巧······只看夫人打算如何處置。”小玉道。
心禾這才睜開眼，眸中已經沒了先前的波瀾，反而沉思了片刻，問道：“陳娘那邊可有動靜？”
“陳娘已經派人嚴查，不單單仔細盤問了藝靈和巧巧前些日子的動向，連帶着花樓裡其他的姑娘們也沒放過，方纔陳娘審問一遍結束後，跟奴婢說起，覺得巧巧的嫌疑最大。”小玉沉聲道。
心禾秀眉微蹙，卻是沒說什麼。
小玉忍不住道：“夫人覺得呢？”
心禾看了小玉一眼，便知道她八成跟自己想的一樣，這丫頭心思敏銳，此時只怕是也看出了些端倪來。
書蘭在一邊低聲道：“夫人說此事怕是有蹊蹺。”
小玉這才稍稍放心了些許，想來也是，她都覺得奇怪的事兒，夫人那般敏感的人怎會想不到？
心禾眸光一轉，突然想起什麼，道：“既然陳娘也說巧巧嫌疑最大，那就把巧巧先處置了去。”
小玉瞪圓了眼睛：“啊？”
心禾脣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既然現在兩眼一抹黑，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還不如順水推舟，只不過之前是敵暗我明的，難免讓我們被動了，現在扭轉過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玩兒的什麼花招。”
小玉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笑道：“夫人英明。”
“吩咐下去，巧巧吃裡扒外，我花滿樓容不得這樣的人，直接讓陳娘發賣出去。”心禾冷聲道：“至於藝靈，這次她既然是受害的一方，我便也不能虧待了她去，小玉你親自去安撫一下。”
“是。”小玉神色已經正常，不動聲色的應下。
心禾的吩咐傳達了下去，這花滿樓上下隱忍了許久的姑娘們才總算是揚眉吐氣的議論開了。
“我就知道巧巧那妮子不是什麼好東西！虧得她先前還裝模作樣的想，險些讓東家都相信了她去，我早就覺得她遲早要吃裡扒外！”一個姑娘當場便冷哼一聲。
畫嬈的臉色也是難看的很：“巧巧和藝靈關係本來就不好，如今這樣······怕是也是情有可原。”
“什麼情有可原？我看巧巧那妮子根本就是個禍害！你們怕是忘了當初藝靈還未發跡的時候，巧巧是怎麼作踐她的？現在這麼突然來這麼一招，不單單討好了怡紅院那邊，還堵死了藝靈的路，真是一箭雙鵰啊，活該她被賣了去！只可憐了藝靈啊。”
青蕾垂着眸光，她話向來不多。
阿憐對於這些討論更是從來不參與，她年歲比這些小姑娘要長，經歷的事兒也多，其中的彎彎繞繞，自然看的比她們明白，有些事兒，她懶得管，也沒必要管。
就在大家的各色眼神和議論聲之中，藝靈被放了出來，巧巧便被陳娘直接派人發賣到了牙婆那邊去，這一賣出去，怕是命途多舛了。
巧巧哭的歇斯底里的，只喊冤枉，到底被人連拖帶拽的給拉出去了。
心禾從雅間出來，走到了走廊上往下看着被拖出去的巧巧，倒是沒什麼大的情緒，只是吩咐書蘭：“回府找個得力的小廝，看着巧巧被賣出去便立即從牙婆手上贖回來，關在府裡柴房。”
書蘭瞭然的點點頭：“是。”
隨即轉身匆匆去辦了。
心禾看着大堂之中被幾個丫鬟婆子攙扶着從柴房裡出來的藝靈，此時還不少人在噓寒問暖，眸光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