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瀾微微挑眉:“你知道我是誰?”
小柴火看着他:“我不知道,但是王家與綰綰閣打交道多年,王家是個什麼樣的秉性,我心裡還是清楚的,如今王家受貴人脅迫,不得不對綰綰閣故意出難題,看來這個貴人來頭似乎也不小。”
“好,現在你我也算是交了個底,不如就交代的更徹底一點吧,明人不說暗話,我對綰綰閣很感興趣,閣下應該可以和我細談。”段瀾勾脣道。
段瀾從前也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一個深深的梨渦,藏着無限的美好。
如今也笑,只是笑的深不見底,總讓人覺得藏着什麼深意,甚至算計。
小柴火淡聲道:“可我並沒有興趣和你談。”
段瀾面色微變,面上的笑意卻沒有淡:“什麼意思?”
小柴火擡眸看着他:“我的意思就是,我願意來,只是想來要回我的那批貨,而不是來給你得寸進尺的機會。”
“得寸進尺的機會,”段瀾脣角的笑意染上了些許寒意,緩緩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只怕要失望了。”
話音剛落,他便是擡了擡手,他身後的近十個侍從立即拔刀,齊刷刷的指向了小柴火。
“現在,你還想和我談嗎?”段瀾看着他道。
小柴火的面色卻未變分毫,只是聲音冷了幾分:“不想。”
隨即身形一閃,驟然閃出這羣侍從的包圍圈子,那羣侍從立即揮刀向着他殺來,小柴火往腰間一摸,旋即一把短刀出鞘,招實利落的和那幫人纏鬥了起來。
坐在馬車裡的心禾秀眉微蹙,面色有些凝重了,她挑開車窗簾子看着這一場混亂的打鬥,好在小柴火這些年雖說課業落下了,但是功夫卻是半點不落,而且精進的飛快,如今便是凌風,也只能堪堪勝過他幾招而已。
所以這一場打鬥,他倒是沒有太落下風,反而有幾分遊刃有餘。
心禾一顆心微微放了下來,她知道小柴火不是莽撞的人,想必也是摸清楚了對方的實力纔敢出手的。
可旋即,季心禾便被段瀾手中的一個明晃晃的暗器給驚的面色一變,就在段瀾要出手之際,季心禾驟然掀開車簾子下了馬車:“南兒,不得無禮!”
小柴火立即停止了打鬥,興許是季心禾這一聲出來氣勢太強,便是段瀾的人也都暫時的住了手,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季心禾帶着帷帽,讓人看不清臉。
小柴火看着她下車來,眉頭都跟着一蹙,走到了她的跟前,低聲道:“夫人。”
心禾擡眸掃了一眼段瀾。
卻見他不知何時竟怔在了原地,那一雙原本深不見底掩藏着所有的情緒的眸子,此時意外的泄露出了一抹驚詫和慌忙。
他死死的看着季心禾,袖中握着的那枚還沒來得及出手的暗棋,幾乎要割破他的手心,可即便是這樣的疼痛,卻也壓不住心口那道撕裂的疼。
六年未見,這六年來,他****夜夜的想過無數次,他們何時能再重逢,他能再見到她,他該和她說什麼樣的話,你過的好不好?你想過我嗎?甚至——你後悔嗎?
可他從未想過,再見的這一天,會是這般情景。
他們彼此赤裸裸的站在對立面,遙不可及,分明彼此熟悉,卻似乎已經成了最陌生的人。
季心禾一眼就掃到了段瀾死死盯着她的目光,那複雜的情緒表現的再明顯不過,他認出她來了。
季心禾秀眉微蹙,她都帶着帷帽了,怎麼他還認出來了?方纔她也就說了一句話而已,還故意把聲音放的凌厲幾分,時隔六年,他還記得這麼清楚,也太敏銳了些吧?
她先前聽他說話都沒能想起來。
段瀾卻只有苦笑,六年來****夜夜的思念,她的一顰一笑都沒有忘卻過,怎麼會忘記她的聲音?
既然他認出來了,季心禾倒是也不必隱瞞什麼了,果決的迎上他的目光,冷聲道:“既然你先前已經說的清楚,要綰綰閣的東家親自來提貨,現在綰綰閣的東家已經親自來了,你卻二話不說直接拔刀相向,閣下這麼做,未免太過分!是真的不把我們綰綰閣放在眼裡?”
她聲音清冷,帶着幾分惱火和凌厲。
甚至說話之際,便已經不自覺的摸向了自己腰間的佩刀。
這點小動作,別人或許發現不了,但是段瀾怎會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她的習慣他記得清清楚楚,她在警惕的狀態下,就會摸刀了。
她警惕?她分明認出了他,又何須警惕?難不成她覺得他會對她怎麼樣嗎?
時過六年,他在她的眸子裡已經看不到絲毫對往昔的留念,只有警覺和防禦。
段瀾心裡突然空落落的,他心心念唸的盼了留念的相見,卻是這幅場面。
季心禾話已經出口,段瀾卻遲遲半點反應都沒有,只是視線依然落在她的身上,即便看不清她的臉,卻從未挪開分毫。
季心禾蹙了蹙眉,正要說話,便見小柴火已經先一步擋在了她的跟前,聲音又冷了許多:“要麼交貨,要麼走人,我們綰綰閣從來不怕事大,別廢話!”
段瀾的視線別她小柴火打斷,這才終於回神一般,飛快的整理好了情緒,轉瞬之際,便已經再沒有分毫方纔的失神之態了。
反而看着小柴火的目光多了幾分意味深長,脣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我說過,我只和綰綰閣的東家面談。”
眼下的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綰綰閣真正的幕後東家,是季心禾!
呵!他早該想到的,這樣的商業神話,除了季心禾還有誰能做到?可他卻差點信了她五年來深居簡出默默無聞的假象。
季心禾從小柴火的身後走了出來,冷聲道:“沒有需要談的,要麼給貨,要麼走人,這禹州是誰的地盤,你心裡應該清楚,這件事鬧大了對你沒好處。”
段瀾看着她眼中的森森寒意,心裡倏然一痛,有些艱難的扯出一抹笑來:“多年不見,就當老朋友敘敘舊,也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