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喬莞莞沉思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你確定錦瑟清醒過來會比較好嗎？那段記憶會伴隨着她一生，或許比現在神志不清的她更加痛苦。”
喬莞莞的話毫無疑問，揭開了一個赤裸裸的現實，高復明身體微怔，原本的欣喜在此時被一盆冷水狠狠地澆下，讓他渾身冰涼。
是啊，那件事情，已經讓錦瑟崩潰了，如果她再清醒過來，已經崩潰了一次，難保不會崩潰第二次。
那樣的情況是他願意看到的嗎？不，不是。
絕望從高復明的眼底一點點蔓延，他唯一的妹妹，他該拿她怎麼辦。
喬莞莞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好像她應該把話說清楚。
這種絕望的感覺，就算她只是從高復明那裡感覺到，但是她還是很不喜歡。
抿了抿脣，喬莞莞輕聲道，“我的辦法是在治好她瘋症的同時，消除她全部的記憶！”消除部分，她目前沒有辦法，但是全部的話，還是可以的。
消除全部的記憶？！
喬莞莞的話讓高復明低垂的眸擡了擡，眸光亮了亮。
他張了張有些乾的脣，似自言自語道，“消除了全部記憶，然後重新來過嗎？”消除了那段讓她崩潰的記憶，也消除了他這個哥哥的記憶。
“對。”喬莞莞給了肯定的答覆。
喬莞莞知道高復明會答應的，果然，在她話落後沒多久，他就同意了。
“好，今晚回去我去調配藥丸，明天再過來。”
喬莞莞起身離開，在走出房門的時候，脣角扯了扯，聲音似有似無地飄散在空氣中，“或許有時候，忘記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
喬莞莞離開了高復明的家裡，左厲等人自然也跟着離開，原本他們是想帶褚蓮衣一起離開的。
但是褚蓮衣拒絕了。
相處了半年多快一年的時間，褚蓮衣對錦瑟這個可憐的孩子是有感情的。
如今她情況極不穩定，她又怎麼可能拋下她離開。
左厲三人理解褚蓮衣的想法，所以也沒有勉強，總之只要知道她平安健康就行！
高茵當天在離開的時候，欲言又止。
掙扎了許久，她咬了咬脣瓣道，“復明，今天莫紀仕的事情，還有我和你的事情，不僅莫家會知道，我爹……也會知道。”
高復明凝視着她，眼底情緒複雜，卻並沒有說話。
提到高宿，高茵的眼眸暗了暗，似嘆息道，“我爹，應該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正如同莫紀仕之前所說的，她爹不會同意她嫁給他，同樣也不會同意她嫁給高復明。
一直以來，她與高復明的情況因爲管家的保護和隱瞞下，高宿並不知道。
但，今天出了那麼大的事，再隱瞞下去也沒用了。
高復明張嘴，想說什麼，卻被高茵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她仰頭，望着高復明，原本微暗的眸子帶着一種堅毅。
“復明，無論如何，我會努力爭取，我不會放棄的。”
高茵的堅毅大概也影響到了高復明，他沒有說什麼，卻把她緊緊擁入懷裡。
“小姐，我們該走了。”門外，管家輕聲催促着。
在第一時間得知這裡的事情後，管家就心急如焚趕了過來，高茵如同他的女兒，他肯定是疼愛和擔心的。
高茵眼眶的淚水落了落，盈溼了臉容，“好，我這就走。”
應完管家的話，高茵又囑咐道，“今天的事，莫家一定會找上門，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不僅僅是會找上高復明，高家，他們同樣會找上。
高復明心口微疼，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會有安排的，你也要保護好自己。有什麼事，找不到我，就找管家伯伯。”
“嗯。”
……
當天，高復明就把錦瑟和褚蓮衣隱秘地送到了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家裡，雖然不捨，但是莫家那邊隨時會找上門，他不能讓錦瑟和褚蓮衣再次遭遇危險。
至於他自己，無論是出於哪方面的原因，都不能離開。
他想着，明天等喬莞莞制完藥丸，再把它送過去給錦瑟。
至於莫家，甚至是高家……
高復明眸子眯了眯，閃過一種危險的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報的仇，他也會報的。
……
莫家，比之往常，更爲“熱鬧”，下人和大夫來來往往。
下人神色慌張，帶着膽戰心驚，大夫同樣臉色凝重，帶着小心翼翼。
比鄰的兩個院子，莫家兩兄妹正在牀上躺着。
莫小鈴痛苦哀嗷，莫紀仕頭部流血不止，昏迷不醒。
“小姐，請伸手，讓趙某爲你診治……”莫小鈴牀邊，已到中年的趙大夫頂着壓力，戰戰兢兢地想給莫小鈴診脈，卻在下一秒被莫小鈴一手揮開。
原本就小心翼翼的他因爲沒有防備和太過緊張，在莫小鈴力氣並不大的揮打下，整個人往後跌坐在地上。
莫小鈴強忍着背上的疼痛，掃了他一眼，眼中的鄙視盡顯無疑。
嘴裡更是罵罵咧咧，彷彿那樣她就能好受些似的。
“沒用的東西，連看病解毒都不會，我莫家是養你來幹嘛的。
說得好聽還是什麼天機榜上的藥師，其實連個屁都不是。沒用的東西。”
辱罵的話滔滔不絕從莫小鈴的嘴裡蹦出，跌坐在地上的趙大夫低垂着頭，一言不發，更讓人看不到他此時的情緒。
他的一聲不吭讓莫小鈴愈加得意，罵人的爽感讓她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廢物，連應句話都不會，等我爹爹回來之後，我就去告訴他，像你這樣的沒用的廢物，就應該趕出我們莫家。簡直是浪費莫家的糧食。”
這時，莫小鈴不經意間看到，自己之前派出去的小丫鬟居然在門外一直躲着，沒有進來，心裡不由地怒氣更甚。
“荷花，你這個賤丫頭，躲在外面幹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莫小鈴話落，被喚作荷花的小丫鬟明顯身體一抖，最後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荷花頭低低的，雙手糾纏在一起，更是忍不住地顫抖，明顯是怕極了現在的莫小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