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讓蘇小萌立刻就沉默了。
“難產。”
肖言又補了一句，目光定定的看着蘇小萌。
蘇小萌本不想再多問，可是好奇心就這麼驅使着她，讓她覺得這時候不開口，之後也再難找機會解開心裡的疑惑。
“四年前我先生受了重傷，是肖安和院長爲我先生治療，當時我看到肖安和的辦公桌上有你和小昂的照片，你記不記得我們在機場見過？”
“見過麼？”肖言揚了下眉，裝作沒有印象的樣子。
“見過哦，不過那是更早以前，算起來應該有五年了……我對你和當時還是襁褓中的小昂印象很深刻。你在機場的嬰幼兒免稅店裡給小昂買嬰幼兒用品。就算是現在，肖醫生看起來也是非常年輕的，更別說是五年前……呵，那麼年輕俊氣的少年揹着一個嬰兒在嬰幼兒店裡買東西，別人以爲是兄弟，你卻說是父子的場景還是挺讓人印象深刻的。”
“我還真不記得了……”肖言淡淡道。
“肖言，二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有了一個小孩兒，也就是說，你並沒有結婚，起碼在法律上你沒有結過婚。”
“是。”
肖言應的乾脆而直接，沒有絲毫猶豫，坦白到讓蘇小萌無話可說。
她乾乾的笑了一下，表露出來的情緒是對肖言年輕時做過的這些事情的不贊同。
她沒開口，但是肖言已經看出來了……這個話題，他沒有繼續聊下去。
關於他曾經愛過的那個女孩兒，那個小昂名義上的生母。
而小萌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她沒有告訴肖言，她之所以會對肖小昂印象深刻，並不只是因爲肖言的年輕，而是因爲她也有一個孩子，一個一出生便夭折了的孩子，她的額間有一枚和小昂額間相似的花兒形胎記。
與此同時，肖小昂已經捧着他那一小盒炸蠶蛹回來了，一邊衝蘇小萌賊賊的笑着，一邊湊到小萌身邊……
“蘇小萌，你嘗一個嘛，這麼多人都在吃，你怕什麼呀？”
蘇小萌別過頭，“乖，你自己吃吧，阿姨真的不太喜歡。”
肖小昂見蘇小萌可能是真的不喜歡，嘟了嘟嘴，視線一下子就飄到了肖言身上，“肖言，你嘗一個？”
肖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而後就見肖小昂一個人在那津津有味的吃着炸蠶蛹這種並不爲大衆所接受的小吃。
小昂這一個晚上吃的東西着實不少，感覺這整條街上的食物他都嚐了個遍，這越吃到後面，小萌就越擔心……
“他吃這麼多不要緊吧？簋街的食物說是安全衛生，但到底都是外頭的東西，又吃的這麼雜，回頭會不會吃壞肚子？”
小萌問肖言。
肖言聳肩，“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不過……他平時食慾也不太好，今天難得食慾這麼好，能吃這麼多東西……我還是私心讓他吃個夠吧。”
肖小昂仰頭看向小萌，
“你不要擔心啦，我的肚子還沒有飽呢！”
蘇小萌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小傢伙，伸手摸了摸小傢伙已經明顯鼓出來的肚子……
都圓成這樣了，她還說自己沒有飽？
肖小昂看向肖言，忙使着眼色問道，“肖言，你也還沒有吃飽吧？”
肖言對外面的食物還真的是沒多大興趣，向來飲食比較規律的肖言，一下子面對這麼雜的晚飯，還是不太適應的，的確是沒有吃飽。
蘇小萌看着這對父子，不自覺的搖了搖頭，打趣道，
“真是服了你們，既然沒有吃飽，那咱們就繼續吃吧！”
小萌說着，便和小昂和肖言繼續往簋街的深處走去。
只是雖然陪着小昂繼續逛着街，兜着他喜歡吃的食物，小萌的心思還是有點分散，過了九點，時間已經不早了。
再開車回家，也要近一個小時。
到這個點，也是硬着頭皮在陪肖小昂。
而小萌並沒有想到的是，肖小昂其實真的已經飽了，甚至都已經撐了，只是心思敏感的肖小昂早就猜到只要他吃飽，他們就會結束這一晚的簋街夜市之旅。
蘇小萌會回家，陪她的孩子們，陪她的家人……
所以哪怕已經吃撐了，肖小昂還是想再吃點什麼……這樣，小萌就可以晚一點，再晚一點離開。
五歲的孩子本該不瞭解什麼是離別，但小昂明白，因爲在出生之後，他就已經和母親分別，這一分別就是永別。
他只知道人走了不會回來，沒想過人走了還會回來。
小萌的手機在她的揹包裡震動，原本這震動聲隱藏在鬧市的喧譁裡，很難被人聽到，但肖小昂這耳朵就跟狗耳朵似得，小萌察覺到震動後正想拿手機便撞上了小昂仰着頭望着她的表情。
那一瞬間，小萌就明白了……
他不希望她走，他這一路都很害怕她會早早的走……
她不懂這孩子爲什麼會這麼信賴她依賴她，就像不懂自己怎麼就對旁人的孩子這麼心疼，這麼寵愛。
小萌還是從包裡拿出了手機，果然是殷時修的來電，小萌沒有接電話只是徑自給殷時修回了個短信，而後便把手機塞回包裡，他們走到一個掛着紅燈籠的亭子裡。
小萌蹲在小昂的跟前，清晰的看到這孩子大眼裡閃爍的焦慮。
她問，
“小昂是……真的沒有吃飽麼？”
肖小昂連忙嚥了一下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蘇小萌，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不想騙小萌。
“還是怕我早早就走，所以才說自己沒有吃飽？”
小萌這麼一說，肖言都愣了，他還真沒想到這種可能……
肖小昂望着小萌，“你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討厭我？”
“不會。”
蘇小萌斬釘截鐵道，“阿姨不會討厭你，阿姨很喜歡你，小昂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小昂很獨立，很勇敢，也很有愛心，阿姨最喜歡小昂這樣的孩子了。”
“真的？”肖小昂認真的問。
這份認真是真的讓小萌感到心疼，他到底是被多少人標上了討人厭的標籤？
“當然是真的，阿姨從來不騙人的。”
“好……”
“這個點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家睡覺，阿姨也該回家休息了，我們下次再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