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你記住，輕易不諾、有諾必遵。”夏千語沉眸看着他，眸色裡的冷冽一閃而過，定睛看她，仍是一副淡然無波的模樣：“項安跟着你過去，工作由你安排。”
“肖奕的處理、項安的安排，我不會幫你。工作規劃與進度，你可以郵件與我溝通。若三個月公司沒有起色，我們的約定作廢。”
“輕易不諾，有諾必遵。”唐寧的心裡猛然一凜。
可是，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做大丈夫有所必爲、有所不爲。爲達目的，拿把他當親人的肖奕當踏腳石，他怎麼可以！
“charlene，如果是處罰，除了這一條，其它的我都接受；如果是考驗，我覺得沒有意義，我們對不同的人原本就該有不同的對待方式，他未來也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唐寧低沉着聲音，一字一句、滿是懇切的說道。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夏千語淡淡說道。
“我要麼接受、要麼滾蛋，是嗎？你是不是想逼我回英國，不要再出現在你面前、不要再給你添麻煩？”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商業潛質，想用這種方式讓我知難而退？也算不負我父親所託？”
“你是不是也和selina一樣，覺得我這次拿了錄音去法國，只是爲了博得你親自訓練的機會？爲了站在這裡有和你講條件的機會？”
唐寧的雙手緊握成拳，用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自己再次出口傷人，卻對夏千語毫無意義的一逼再逼，憤怒無比。
只是他所有的話，於夏千語卻沒有半分影響，在這間辦公室裡，她的情緒比在家裡的時候要穩定得多。
夏千語好正以暇的處理完桌上積存的文件後，擡頭對唐寧說道：“這些文件我已經批好，你登記後發還給各部門；然後幫我通知項安進來。”
“charlene，我能理解你所說的懲罰或考驗，但是人應該有底限對不對？”唐寧斂眸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文件，聲音沉暗的說道。
“我的安排物你來說，沒有先擇；於你自己的生活來說，主動權一直在你自己的手上。”夏千語輕瞥了他一眼，拿了一個文件夾起身往外起去。
“charlene！”唐寧伸手扯住她的手腕。
夏千語臉色微微一變，扭頭眸色凌厲的看向唐寧。
“對不起。”唐寧忙鬆開撰着她的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後，無力又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恩。”夏千語並沒有問他，知道之後，要怎麼決定。只是拿着文件夾，踩着慣有的步子往外走去。
*
“我可沒見過你被誰氣到過。”selina接過夏千語手裡的文件夾，邊看邊笑着說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被氣到了。”夏千語淡淡說道。
“至少我看到，你對這樣一個完全不適合商業的人，包容到現在。”selina拿手機將文件拍下來後，將文件夾遞迴給夏千語，看着她冷冷的問道：
“你從我身邊抱走顧白的時候多大？你有沒有過猶豫？你有沒有過不忍？你在看到剛出身的顧白沒有媽媽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放手？”
“selina，不是我，也會是別人。”夏千語轉過身，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聲音一片嘶啞－－顧白，是她心裡最柔軟的不捨。
“NO，我沒有責怪你，我甚至要感謝做這件事的人是你，所以我纔能有今天、顧白還好好的在Gary的身邊。”selina伸手擦了有些不受控制的眼淚，淡淡說道：
“我只是說，你我都清楚，唐寧不適合這個圈子。Gary以前對你太嚴厲，所以他現在縱容你，但是唐寧呢？連最基本的考驗都無法通過，你縱容他什麼？”
“Gary……不是縱容。”夏千語輕聲說道：“我原本只知道寧達是公司進入中國商業地產的一個門戶，這次回總部才知道，寧達是未來公司進入’安閣’項目的籌碼。”
“雖然寧達項目並非唐寧不可，趕走了肖奕，我們的項目組也可以完全掌控寧達，但在投入產出比上，自然還是不同。”
“所以，我對唐寧也不是縱容，只要他不是肖奕、不是項安，我就可以用。”
夏千語轉過身來，看着selina說道：“我對自己有信心。”
“好，好，你從來都是這樣。”selina輕哼一聲，紅紅的眼圈早已恢復正常，看着夏千語說道：“行啊，你的事本也與我無關。再說了，這麼大個帥哥在你面前，哪天你這個石頭心腸的女人要是動心了，我纔是拍手叫好呢。”
“叫好？”夏千語不禁失笑：“就算我嫁人了，Gary也還不是你的。”
“喂，夏千語，你不要太過份！”selina不禁大惱。
“我說的是實話。”夏千語聳了聳肩，眸色明亮的看着她說道：“selina，有得必有失。Gary於你，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卻意外得到一個顧白，然後憑着顧白這個女兒，在總部一路直升，而現在，你的職位已經不可能再往上升，憑你的精明和算計，是不是該有點兒別的打算了？”
“我的打算你從來都知道。”selina冷冷說道。
“但卻不切實際。”夏千語斷然說道：“Gary你得不到，職位不能再上升，顧白永遠在離你不遠不近的地方，你三十五歲的年齡，還能謀什麼？”
“你要我放手？”selina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她曾經是比夏千語更現實的人，夏千語說的她又怎麼會不明白。
“放棄Gary，去謀顧白撫養的參與權。”夏千語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selina當然知道，這是她與顧止安之間七年糾纏，還能謀到的最後好處，她只是不甘心而已－－顧白和顧止安，她都想要。
“算我對顧白的一點補償。”夏千語淡淡說道。
selina微擡起下巴，沉眸看了夏千語許久，聲音微微暗啞：“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臨時辦公間。
*
在夏千語離開辦公室後，唐寧將肖奕的事情想了又想，突然想起在去總部之前，薛濤有意無意說起的那句話：意指肖奕聯合林柏文，製造證據，陷害夏千語。
他當時明確的表示不相信。
而夏千語現在的態度……
但在此之前，肖奕不也表示過，夏千語原本就有意利用他原銷售總監的身份穩定員工、改革系統，當他的使命完成後，就會一腳將他踢開。
所以夏千語要動肖奕，是她在寧達這個項目的上策略，並不一定是肖奕做了什麼。
“其實……其實夏千語的目的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不要這樣做！”
“如果我不這樣做，夏千語仍然會讓別人這麼做。若別人出手，肖奕大哥的處境怕是更爲難。”
“所以……”
“所以，想要對事情有決定權，就必須讓自己有話語權。否則……否則連自己都保不了，又能保護誰呢……”
唐寧原本就不笨，只是二十幾年的教育讓他沒辦法背叛自己的原則。
現在……
“想要有所得，就要有所失。”selina推門而入，看着筆直站立的唐寧，一臉冷意的說道：
“你想進入商業圈、想憑自己的本事拿回寧達，你又想繼續做你的謙謙君子、誰也不得罪的少公子。你覺得可能嗎？”
－－－－－－題外話－－－－－－
名利場上，外表光鮮，其實誰都不容易。千語走到今天，做了多少違背底限的事；selina走到今天，又放棄了多少她想要的東西。
只是在這放棄與選擇之間，總要有個先後之分、有個痛下決心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