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面對着那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自從我們壓下了虐待漁工事件的風波,傑弗裡漸漸處於下風!這個時候,他對我們避讓唯恐不及,爲何要故意招惹?再說,殺了思顏除了激怒你對他有什麼實質好處?”吳天佑冷聲提醒道。“激怒了你,他的日子只會更不好過!他爲何要做這種有害無利的事情!”
崔吉銘咻然張睫,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還有,厲振宇睚眥必報!上次因爲思顏跟夏雪的過節,他殘忍地讓人廢掉了思顏的一隻手!這次,思顏再次招惹了他,以他的個性怎麼可能忍氣吞聲!”吳天佑幾乎咬斷鋼牙,怒聲接道:“當着你的面,他絕口不提思顏僱傭殺手去伏擊他們一家的事情!居然還能裝模作樣地問凡凡肩膀上戴的孝字是怎麼回事!這個陰險奸詐的小人太能裝了!爸爸,你要小心他啊!”
“……”崔吉銘倚着椅子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今天,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思顏,再輕輕鬆鬆地嫁禍到你的死對頭身上,明天,他可能就要對你下手了!”吳天佑失聲道:“爸爸,你一定要小心!厲振宇他……很可怕!”
崔吉銘的眼皮暴跳,能聽到他嘴裡發出令人驚駭的磨牙聲。
衆所周知,崔吉銘是個極護短的人!傷害到他的家人或者切身利益,一定做不到大度寬容。他素來是人敬我一尺,我回贈一尺!人傷我一尺,我回贈一丈的處世準則。
厲振宇竟然派人殺了他的親生女兒,這讓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思顏……”崔吉銘突然從喉嚨深處暴發出一聲怒吼:“你該死!”
這一聲怒吼將所有人都驚呆,誰都想不到他竟然會是這種反應。
“一而再!再而三!別說厲振宇,爸爸也不饒你!”崔吉銘狠狠地拍着桌案,桌子上面新沏的茶水都被震落到地上,茶碗摔得粉碎,茶水濺了一地,就他此刻零亂成碎片的心。
吳天佑呆了呆,大概是料不到素來護短的崔吉銘竟會有如此反應。
崔吉銘老淚縱橫,喃喃地道:“第一次你對他們夫妻倆下殺手!他給爸爸三分薄面留了你一命!你竟然不知死活,還敢去招惹他!派殺手在他們一家去寺廟裡還願的時候下手……你這是準備滅厲家滿門嗎?行事如此毒辣不留餘地……換作爸爸,也無法饒過你!厲振宇知道你若不死就會一直威脅到他的妻兒,除了弄死你,他別無選擇!思顏啊思顏,你爲什麼執迷不悟啊!爲什麼就跟他枉上了!你不想想憑你的斤兩,鬥得過他嗎?果然愚不可及,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嘴裡喊着死不足惜,可是崔吉銘的淚水卻不停地流下來,哽咽難休。
“爸爸!”吳天佑俊目染起慍色,沒想到既使知道了真相,崔吉銘竟然還能替厲振宇開脫。“難道你一點兒都不追究厲振宇嗎?難道思顏就這麼白白死掉!我們崔傢什麼時候落到如此被人欺凌都不敢聲張的地步!爲什麼你不敢動厲振宇!他殺了你的女兒!”
“住口!”崔吉銘頓時暴怒起來,他揮掌狠狠地打向吳天佑。“什麼時候論到你來教訓我!”
“啪!”一記巴掌狠狠地扇在吳天佑的俊臉上,白淨的麪皮頓時紫脹起來,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見。他被打愣了,捂着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崔吉銘不禁很是懊悔。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打了視若愛子的女婿。“天佑,爸爸……一時衝動!打疼你了吧!過來,讓爸爸看看!”
吳天佑低下頭,難過地聲音傳出來:“爸爸,我挨一巴掌算不得什麼!只是厲振宇……他殺了思顏!你可以不在乎他殺了你的女兒,可是思顏是我的妻子啊!我怎麼能放過他!恨不得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喝他的血!”
“天佑,不可以!”崔吉銘連忙制止:“我們崔家已經風雨飄搖,你萬萬不可再跟厲振宇起內訌!”
“他厲振宇再大的能耐,現在卻在我們的家裡!”吳天佑重新擡起頭,望向崔吉銘,俊目陰冷:“殺了他!所有罪責我擔着!絕不會連累到爸爸!爸爸只需要默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行!”崔吉銘急得跺腳,滿臉的糾結:“他是雪兒的丈夫!他死了,雪兒豈不是要守寡!”
提起此事,吳天佑略略思忖,又冷笑着接道:“小雪是你僅剩的唯一女兒!你居然放心把她留在厲振宇的身邊!他殺了你一個女兒,難道你就不怕他再殺你第二個女兒!”
崔吉銘眯起眼睛,很快又搖頭:“不可能!他比我更愛雪兒!”
“愛?”吳天佑嗤笑一聲,“這個人陰險狡詐,殺了小雪的妹妹,還當着全家人的面裝模作樣!他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難道你把唯一女兒放在他身邊,就不怕她有一天會步思顏的後塵!”
“不會!”崔吉銘再次狠狠地拍擊桌案:“我相信振宇,他不是濫殺無辜的人!思顏……太過份了!再說,他和雪兒夫妻情深,共生同死,爸爸親眼所見,他們倆相扶相持一起挺過了病毒瘟疫!情比金堅!他對雪兒的感情不假,更何況雪兒還爲他誕下玉軒,他有什麼理由傷害她!”
吳天佑輕輕吐出一口氣,情緒沒有那麼激動了,神色沉冷了不少。“難道說,思顏就這麼白白死了?姓厲的不會感激人你的寬容,只會暗地裡嘲笑你的昏聵!他殺了你的女兒,你還把他當作座上賓……”
“不要再說了!讓爸爸安靜一會兒!”崔吉銘無力地闔起眼眸,一手撐着額頭,另隻手對吳天佑擺了擺。
話說到這份上,吳天佑知道崔吉銘不可能無動於衷!現在,他只是需要時間來考慮,如何處理此事。
畢竟,夏雪是崔吉銘唯一的女兒!看在她的面子上,崔吉銘要動厲振宇也會三思後行。
“好吧!爸爸你好好考慮一會兒!我……去給思顏上柱香!”吳天佑點點頭,轉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許久,書房裡響起崔吉銘嘶啞的聲音:“加派人手看住西院!沒有我的允許,他們夫妻不能外出!”
*
吉米哼着英文小曲兒,手術再次成功,他的心情非常愉快。
試問醫學界哪裡找尋他這樣的天才!說切除哪段記憶就切除哪段記憶,說重植記憶就重植記憶,簡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自戀地摸摸頭髮,慨嘆着自己的神奇和傳大。
突然發現一條頎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走過來,他不由瞠大藍眼眸,誇張地拍胸膛:“彬,你走路就跟鬼魂似的,無聲無息,幸好我心臟強壯,不然早晚被你嚇到猝死!”
羅彬站在吉米的面前,絕色的魅顏仍然傾國傾城,只是精緻的眉眼間有些疲憊之色。“謝謝你!”
“我們倆之間不用客氣!再說,是我取走了她的記憶,現在由我歸還給她也是應該的!”吉米看着許久沒有出現的羅彬,問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在厲振宇把她送到醫院的時候!我一路跟過來,陪伴她手術成功結束!”羅彬淡淡地說道。
吉米當然知道羅彬的能耐,只要羅彬願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蹤一個人而完全不會被發覺。“原來你一直在陪着她!”
“我很怕手術出意外!”羅彬輕輕吐出一口氣:“還好,欠她的終於補上了!”
“彬,愛情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愛上一個女人更麻煩!”吉米心有感觸地看着他,挑了挑眉毛。“像我一樣,只欣賞男人,就會快樂很多!”
羅彬覷了吉米一眼,抿了抿花瓣般的脣,許久冷冷地說:“我跟你不一樣!永遠都不一樣!”
說罷,他轉過身。像來時一樣,他離開的速度同樣快。
“彬!”吉米喊住他:“你要走嗎?”
“是時候離開了!”一句話未說完,羅彬修長的身影就已經消失無蹤。
*
回到西院的居所之後,夏雪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做完這個手術,對身體的影響極小,她和平常一樣悠閒自得。
凡凡是一塊小牛皮糖,一直粘着夏雪。一會兒喊姨姨要喝水,一會兒喊媽媽要吃水果。看着這個可愛又會撒嬌的小奶娃兒,夏雪心甘情願爲他驅使,照顧他。
“雪,你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不要累着!”厲振宇看不慣老婆照顧別人家的孩子,他自己的兒子多數時間都讓奶媽照看着,捨不得夏雪勞累,現在竟然替別人家看起孩子來了。
“沒事!不累!”夏雪捏着凡凡肉嘟嘟的小臉蛋,問道:“凡凡,幾歲了?”
凡凡正將夏雪給削的芒果塞進小嘴巴里,弄得小臉髒兮兮。他一邊乖乖地讓夏雪幫他擦嘴巴和小手,一邊奶聲奶氣地說:“凡凡兩歲了!”
“唔,兩歲的孩子都這麼聰明啊”!夏雪不由想起了剋剋,那個孩子跟凡凡差不多大,都是越級漂亮的小正太。“凡凡真乖!跟姨姨說,你會背古詩嗎?”
“嗯!”凡凡認真地點點小腦袋,像模像樣地背誦:“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凡凡算是土生土長的緬甸人,但他懂中文甚至會讀古詩,說明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薰陶。崔吉銘是華裔,吳天佑也是中國人……夏雪心裡一動,問道:“誰教凡凡背古詩?”
“爸爸教凡凡!”凡凡驕傲地宣佈。
“唔,”果然如她猜測,是吳天佑教的。
“老婆,你對這小子爸爸很感興趣嗎?”身後傳來一個醋味十足的聲音。
夏雪這才省起,旁邊還有一個醋罈子老公呢!她莞爾一笑,轉身伸手逮過他,拽到自己的身邊。因爲凡凡小正太,她有些冷落老公了,趕緊哄一鬨。“乖,不吃醋了!姐姐給糖吃!”
說罷,她變戲法一般找出了兩塊巧克力糖,眼前的一大一小兩枚帥哥,每人一塊。
“謝謝姨姨!”凡凡開心地接過巧克力糖,甜甜地道謝。
厲振宇眼尾一抽,顯然被雷得不清。敢情她把他看作跟凡凡一個級別的——拿糖哄他開心!
凡凡一邊嚼着巧克力,一邊看向厲振宇,好心地提醒:“叔叔,要說謝謝!”
“臭小子,要你教訓我!”厲振宇捏了捏凡凡的小臉蛋,順便將他拎一邊去。這小子越看越像吳天佑,讓他很不爽。
剛被拎開,凡凡又像小牛皮糖般粘過來,跟厲振宇搶奪夏雪的懷抱和膝蓋。
“媽媽抱!”剛喊過姨姨,又喊媽媽!讓某人嚴重懷疑這小子存心裝傻。
夏雪把凡凡抱上她的膝蓋,逗弄着,越看越喜歡。“凡凡還會背什麼詩?背給姨姨聽!”
凡凡搖搖小腦袋,有些羞澀地笑一笑。
夏雪看得怔忡。依稀間,似乎看到了吳天佑的影子。這個孩子……太像吳天佑了!
這時,有傭人進來稟報:“大小姐,聽說您的……媽媽過來看您了!”
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夏雪擡起頭,問道:“什麼?”
還不等傭人說第二遍,就聽到夏婉貞柔婉的聲音傳過來:“小雪,聽說你剛動過手術,現在怎麼樣?”
聲到人到!只聞一陣香風吹來,夏婉貞已經進來了。
沒有看花眼,真是夏婉貞。
“振宇也來了!”夏婉貞連忙對厲振宇綻笑,解釋道:“聽說你和小雪來緬甸,我有些不放心就跟過來了。聽說你們來這裡,就打電話給你們爸爸,他非要讓我也來!”
這話顯然漏洞百出。首先,他們倆來緬甸,她有什麼不放心的?而且誰都想不到,她竟然招呼不打一聲,就跟着飛來了!而且顯然有備而來,先告訴崔吉銘夏雪和厲振宇在這裡,等到崔吉銘把他們接回家,她想見他們,崔吉銘自然會派人把她接來。其實,她就是想跟來看看崔吉銘而已。
厲振宇只是勾了勾脣,淡淡地覷着夏婉貞,沒說話。
夏雪則尷尬不已。幸好曹秀鳳不在,也不知道是否崔吉銘預料到了今天這種情況,故意把曹秀鳳打發到外地調養身體去了。否則,現在真是尷尬。
夏婉貞就這麼跑來了,完全不顧身份和體面,就這麼進到崔家來,臉皮之厚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媽……你這樣……不太好吧!”夏雪忍不住抹汗,畢竟崔吉銘家裡已經有老婆了啊!
“媽媽只是想來看看你啊”!夏婉貞趨前一步,愛憐地打量着夏雪,嘆道:“瘦了!這些天吃住得不太習慣吧!中午媽媽親自下廚,給你煲湯,好好補一補身子!”
“你……見過爸爸了?”夏雪問道。
“唔,聽說你爸爸在書房裡有公事要忙……我就先過來了!”夏婉貞環顧打量了一圈室內,見凡凡總是粘着夏雪,就問道:“這個小孩……是誰的?”
“是崔思顏和……吳天佑的兒子!”夏雪拍了拍凡凡的小腦袋,指着夏婉貞說:“凡凡,叫奶奶吧!”
“奶奶好!”凡凡把小指頭含在嘴裡,好奇地打量着夏婉貞。大概是奇怪這麼年輕的女人,居然要他喊她奶奶。
“吳天佑的兒子!”夏婉貞怔了怔,連緊打量厲振宇的臉色。
好在厲振宇並沒有明顯的不悅,事不關已地坐在旁邊,大手裡把玩着一塊巧克力糖。
“喲,這孩子怎麼戴這東西!”夏婉貞也發現了凡凡肩膀上佩戴的“孝”字徽章,眼睛一亮,聲音顫抖地問道:“是不是……”
看她的神情,她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夏雪連忙打破她的幻想,糾正道:“不是!凡凡的奶奶還活着呢!因爲身體欠恙暫時搬到外地調養去了!這孩子……剛剛失去了媽媽!”
關於崔吉銘和傑弗裡的恩怨,夏雪多少知道一些,但並不很詳盡。沒想到傑弗裡竟然派人殺了崔思顏。
“喲,可憐的孩子,已經沒有媽媽了!”夏婉貞嘴裡說着憐惜的話,美眸明顯迸出興奮之色。崔吉銘的女兒死了,這對她來說同樣是好消息!她知道,崔吉銘的身邊只有一個女兒!若是死了,夏雪豈不是他唯一的女兒了!
夏雪完全看出夏婉貞的心理,面色有些淡淡的,心裡則有些失落。無論任何時候,夏婉貞都是如此極端自私自利,只要對她有利的,從來沒有什麼是非曲直,更沒有絲毫的底線。
厲振宇一向不待見夏婉貞,也懶得跟她搭話。此時將夏雪送給他的那塊糖剝開,放進嘴裡,不由自己都覺得奇怪,他竟然吃這種小孩子才吃的東西!多少年了,他根本就忘記了糖果是什麼滋味!依希記起童年裡似乎也希罕過這種味道!
正在默默地出神,突然眼皮一跳,他微微怔神,這時傭人走過來,恭敬地說道:“姑爺,先生讓你去趟書房!”
俊眉不由蹙起,爲何他有種不詳之感。“我知道了!待會兒就過去!”
“先生說,讓你單獨去書房!”傭人怕他不清楚,就附加說明。
黑眸微眯,在心裡盤算良久,厲振宇還是點點頭,惜字如金:“好!”
夏婉貞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先生……沒有叫我和小雪嗎?”
她以爲崔吉銘忙完了,會先見她!沒想到,卻是單獨召見厲振宇。
“沒有!先生只讓姑爺一個人去書房!”傭人傳完話,就離開了。
*
吳天佑走進了供奉崔思顏靈位的房間裡,正面桌案的牆壁上擺放着崔思顏巨幅黑白照片,照片前面是果瓜糕點蜜餞等物,都是崔思顏生前愛吃的。
洗淨了手,吳天佑點燃了三支線香,對着崔思顏的靈位拜了拜,然後將線香插到了香爐裡。
“思顏,害你的真兇找出來了!相信爸爸會還你一個公道!”吳天佑注視着崔思顏的照片,淡漠的俊目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我知道,你活着的時候一直千方百計想殺了厲振宇,我也想讓他死!這次,一定不會放過他!”
照片裡的崔思顏只是恬靜地對他微笑,並不言語。
吳天佑卻淺淺地彎了彎脣角,他是個看起來很憂鬱的男人,大多數時間都顯得落落寡歡,偶爾微笑更加迷人。此時,他注視着崔思顏的目光充滿了柔情和暖意:“思顏,說實話,我更喜歡不說話的你!”
“……”崔思顏保持着永恆的微笑,注視着他。
“不說話的你真迷人!”吳天佑趨近前,擡起手臂摸了摸照片上的崔思顏。“以前我就常常在心裡想,如果你能變成牆上的一幅畫該有多好!沒想到夢想成真!思顏,你終於掛到了牆上,每天只會對我微笑而不會開口喋喋不休,你知道我一向厭惡聒噪的女人!”
“……”女子永遠不會再聒噪他了。
“真清靜啊!這樣的日子真美!”吳天佑滿足地低嘆着,撫摸着崔思顏俏臉的大手更加溫柔。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嘴角的笑意更加溫柔。“凡凡很喜歡她!見到她就不停地粘着她,還喊她媽媽!小孩子很有靈性,知道誰會對他好!知道誰最適合做他的媽媽!”
“……”幸好崔思顏已經掛到了牆上,否則此時肯定會跳出來跟他大吵大鬧。
“凡凡跟着她去那邊了玩了!別擔心,她不會傷害他!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子,從不會傷害任何人!凡凡在她的身邊,我很放心!”吳天佑擡眸凝視着崔思顏,柔聲商議道:“我想讓她做凡凡的媽媽,你同意嗎?如果不說話,就算同意了!”
“……”繼續沉默的崔思顏哪怕有再氣活過來的衝動,卻只能保持着照片上完美的笑意。
“那是同意了!我就知道你很乖很懂事,一定會體諒我和凡凡!由她代替你做凡凡的媽媽非常合適!她會很疼愛凡凡!……嗯?你說什麼?她還有一個兒子?可能會分走對凡凡的愛?唔,這個問題我也有考慮!沒關係,我也一樣厭惡那個孽種!你放心,我會想辦法除掉那個孽種!讓她只愛凡凡一個孩子!”吳天佑笑得更加溫柔而迷人。“思顏,你瞭解我的,我做事一向細心周到,從不捨得讓我們的兒子受委屈!”
“……”
吳天佑俊目迷離,嘴畔含情而笑:“等厲振宇死後,你爸爸只剩下我這個女婿和夏雪這個女兒,當然還有我們的寶貝兒子凡凡!我們一家三口組合在一起,對爸爸來說是最大的幸福和安慰!你安心地去吧!我、小雪、凡凡會代替你孝敬爸爸,讓他享受天倫之樂,幸福得頤養天年!”
*
加派人手看住了厲振宇!也許,厲振宇能在陶錚的幫助下逃走,但是夏雪和夏婉貞母女倆是絕對跑不了的!
吳天佑離開之後,崔吉銘就一直僵坐在書房裡。戚管家重新沏來了茶水,他也沒喝,直是怔怔盯着某個虛無的點發呆。
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他知道,這個決定無可改變。
已經派人去喊厲振宇過來!不知道對方是否察覺出異樣,但他確保他只能乖乖過來見他。因爲他不止一個人在這裡,還有他的老婆!雖然他的老婆是他的親生女兒!
不知爲什麼,崔吉銘就是那麼篤定厲振宇不會丟下夏雪離開,無論任何原因任何時候。
咬牙發着狠,崔吉銘不允許自己心軟!
過了不知多久,親信伍安疾步走進來。“先生!”
“來了!”崔吉銘連忙坐直了身子!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的眼裡流露出幾分狠色。
“先生派去的殺手得手了!傑弗裡的妻兒都被炸死了!”伍安稟報道。
“……”崔吉銘怔了怔,一時間竟然沒說話。
“我們的人埋伏守候了好幾天!瞅準今天他老婆兒子出門的時候,在他們的車裡放了一粒定時遙控炸彈,非常順利!車子被炸得粉碎,不可能有活口!”殺手們不負所望終於完成了這個高難度的任度,可怎麼看崔吉銘的臉色都不像是很高興。
許久,崔吉銘冷笑道:“死了就死了!反正死得不冤!誰讓他害死了逸凱!他的妻兒就當是給逸凱殉葬吧!”
伍安頓時噤聲,吶吶地退到一邊。聽得出來,崔吉銘已經不再把崔思顏的死算在傑弗裡的帳上了!而是認定厲振宇!
不過,弗傑裡的妻兒一死,崔吉銘和他更是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此後,雙方更會鬥得你死我活,直到一方敗退爲止。
*
正在行駛的車子突然爆炸,會是一幅什麼樣的慘烈情景?
當傑弗裡看到了一堆燒成黑碳般的殘骸,簡直欲哭無淚!他的妻子,他剛出生沒有多久的兒子,全部被燒成了焦碳,根本分辨不出來本來面目了!
“是誰幹的?是誰幹的?我要滅他的滿門!”傑弗裡瘋狂地大喊着,心裡的忿恨無處發泄,就拔出槍朝天射擊。
“先生,你要冷靜!這樣會招來警察注意的!”隨從戰戰兢兢地提醒道。
“誰怕警察!警察來了正好,趕緊幫我找出真兇!我要把兇手千刀萬剮!”傑弗裡流下眼淚,就向着那堆殘骸走去。
“千萬不要靠近!溫度很高,容易燙傷!而且……不確定油箱是否燃爆充分,隨時有二次爆炸的可能!”隨從們拼命拉住他,不讓他靠近危險源。
面對着妻兒的遺骸,卻連看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傑弗裡心痛欲碎,嘶聲宣誓:“讓我查清了兇手,我一定滅他滿門!雞犬不留!”
*
厲振宇還沒走出門,陶錚就像影子般跟過來,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們的地方被人包圍了!都是崔家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現在崔吉銘突然叫你單獨去他的書房……你還是不要去爲好!”
略略停頓腳步,厲振宇俊面沉寂。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崔吉銘發現了!這世上的事情,真得應了那句老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
不過,他並不後悔!崔思顏必須死,否則就會不停地作亂,威脅到夏雪和玉軒的安全!爲了保護他們娘倆,他必須要除掉崔思顏!
“或者,叫上嫂子一起!”陶錚小聲地提醒道:“我估計那件事情已經被他知道了!”
厲振宇殺了崔吉銘的親生女兒,此等深仇大恨,哪裡能輕饒得了他!此時厲振宇單獨去書房無疑是自投死路。
“崔吉銘只有嫂子一個女兒了!我估計他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不會施殺手!”陶錚快速地分析着:“你一定要跟嫂子在一起!”
夏雪是崔吉銘唯一的女兒了!假如崔吉銘當着夏雪的面殺了厲振宇,父女倆無疑勢成水火!所以,夏雪是厲振宇最好的免死牌。
“不必!”厲振宇擺擺手,說:“也許我應該單獨跟崔吉銘談一談!”
*
進書房的時候,厲振宇沒讓陶錚跟隨,而是他在外面等候。
陶錚大急,不停地對他打眼色,他仍然置之不理。“陶錚,在外面等着我!我很快出來!”
“哥哥,我陪你一起吧!崔先生又沒說你不能帶隨從!”陶錚哪裡肯讓厲振宇獨自入龍潭虎穴。
“我的話只說一遍!”厲振宇涼涼的眼神瞥過來,帶着責怪。
於是,陶錚便噤聲,俊目卻是濃濃的擔憂。他只能目送着厲振宇走進了書房,此時在他的眼裡看來,那無異於走進鬼門關。
*
走進書房裡,就有一種沉重的壓抑的氣氛撲面而來。
厲振宇腳步穩沉,卻並沒有停頓。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面對!
崔吉銘怎麼可能懷疑到他?除非崔吉銘知曉崔思顏派殺手去殺他全家的事情!如果不知道,崔吉銘是不會懷疑到他身上的!
事情做得很周密,沒有留下什麼疑點!
隨即,厲振宇突然省悟過來。也許,他犯下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他似乎忽略了一個人——吳天佑!
這個人分分秒秒都在覬覦着算計着,只要任何機會,他都會不計任何代價置他於死地。只有他最清楚崔思顏的所作所爲,崔思顏可能瞞過崔吉銘卻瞞不過吳天佑。
吳天佑弄清楚了這件事情,他當然不會幫他瞞着崔吉銘。他會添油加醋地在崔吉銘面前說他的壞話,慫恿崔吉銘殺了他替崔思顏報仇。
他想通了,但此時除了繼續往前走,似乎沒有別的出路。
崔吉銘坐在一把寬大舒適的紅木皮沙發椅裡,旁邊的同樣質地的紅木茶几上面放着一隻蓋盅,泡着茶水。他正在抽着一支紅木菸斗,冉冉飄浮的煙朵瀰漫了周圍,有種氤氳的霧氣,看不清他藏在煙霧後面的臉。
走到距離崔吉銘大約兩米遠的地方,厲振宇停住腳步。他知道崔吉銘疑心極重,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這會讓他感到不安全。
停住腳步,厲振宇默默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崔吉銘終於擡起臉,覷着厲振宇,開口時聲音有些嘶啞:“知道我爲什麼叫你來?”
厲振宇仍然沉默着,他雖然知道崔吉銘爲何叫他過來,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跟他開口解釋。畢竟,眼前這個老人是夏雪的親生父親!假如他與他之間鬧掰,夏雪夾在中間十分爲難。
“怎麼不說話!”崔吉銘陰惻惻地盯着厲振宇,越看他,他就越驚怒。因爲根本不必對方開口回答,就已經知曉了答案。
“爸爸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厲振宇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
“好!我問你!”崔吉銘將菸斗扔開,嘶聲問道:“思顏是不是你派人殺的!”
一陣異樣的沉寂,聽到厲振宇清晰的回答:“是。”
很簡短的回答,卻磨滅了崔吉銘心裡最後的幻想。他拍案而起,怒聲道:“你殺了我的女兒!”見厲振宇要開口解釋,他又憤怒地喝止了他:“別找藉口!就算她不懂事,你可以教訓她,像上次那樣!再廢掉她一隻手都可以!你不該殺了她!你忘了,她是我崔吉銘的女兒!就算是清理門戶,也該我讓人動手纔對!”
寂靜的書房裡響徹着崔吉銘憤怒的嘶吼,厲振宇靜靜地聽着,沒有反駁,沒有申辯。
“厲振宇,你好大的膽子!”崔吉銘倒吸一口涼氣,他兇狠地瞪着他,問:“說吧,我要不要讓你給思顏償命!”
厲振宇平靜地睨着崔吉銘,他知道此時任何言語都很危險。崔吉銘就像一個炸藥包,被吳天佑挑撥得暴躁而憤怒,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後果。沉默良久,他開口道:“如果她不死,下次還會想方設法傷害夏雪和玉軒!這是他們娘倆永久的安全隱患!”
所以,崔思顏必須要死!他別無選擇!他給過她一次機會,但等待他的是變本加厲的瘋狂報復。放虎歸山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他不能再放任崔思顏繼續傷害他最愛的妻兒。
“思顏是我的女兒啊!你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將我置於何地!”崔吉銘頓足捶胸,忿然嘶吼道:“你以爲我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你殺了我的女兒,我豈能放過你!”
說完這句話,就見四周立即出來十幾個端着衝鋒槍的黑衣保鏢,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地瞄準了厲振宇。
可以說,只要崔吉銘一聲令下,就可以將他整個人打成篩子眼。
厲振宇仍然紋絲不動,連眼睫都沒有顫動半分。
“你難道都沒有話要對我說!”崔吉銘兇惡地瞪着他。“還有什麼遺言!”
“如果你想讓夏雪做寡婦,只管讓他們開槍!”厲振宇冷冷地道。
“哼,”崔吉銘卻並未將他的威脅看在眼裡,“除了你厲振宇,天底下的好男人海了去!憑着我崔吉銘的女兒,還怕找不到男人!”
厲振宇抿緊薄脣,許久,慢慢吐字:“夏雪會恨你!”
“我現在就亂槍斃掉你!她知道是我殺的嗎?”崔吉銘低聲怒喊道。
“知道。”厲振宇淡定地告知他一個事實。“夏雪知道你叫我過來!”
“哼,那就讓她恨我好了!”崔吉銘仍然不爲所動。“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沒有了。”厲振宇輕輕吐出一口氣。
“很好!”崔吉銘揮了揮手,“殺了他!”
*
厲振宇走後,夏雪繼續逗弄着凡凡玩耍,問他一些家裡的事情。
小小的孩子天真嬌憨,對夏雪十分信任,有問必答。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偶爾會閃過一絲孩童的狡黠,纏着她要抱抱要親親。
此時跟前只有夏雪和一個小孩子,夏婉貞就收起了嫺雅的模樣,直接皺着細眉對夏雪說:“又不是你生的,你弄到跟前做什麼?快給他送走!萬一不小心摔倒了,反倒讓你爸爸責怪!振宇也由着你的性子,就不會管一管你嘛!”
夏雪擡眸看看夏婉貞,淡淡地解釋道:“這個孩子非要跟着我來……再說,他剛失去了媽媽,我覺得他挺可憐!”
孩子不在身邊,看着漂亮可愛的小男孩,她就忍不住母性氾濫。更何況,凡凡那麼粘人,粘着她就不肯離開。
對於她的各種要求,厲振宇素來是有求必應。更何況在他眼裡看來,凡凡就像是一條可以逗夏雪開心的小寵物,弄來玩一玩讓她打發時間也不錯,因此他並沒有反對。
“你爸爸叫振宇過去有什麼事情呢?”夏婉貞思忖片刻,問道:“爲什麼不讓我們倆……不對,爲什麼不讓你陪着一起去呢!難道有些話對女婿說得對女兒就說不得!”
“我也不知道!”夏雪搖搖頭,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反正厲振宇又沒遠處去,只是去崔吉銘的書房而已,很快就回來了。
這時,突然見陶錚疾步匆匆地走進來,素來沉穩的神情變得有些慌張,看見夏雪就急聲喊道:“嫂子,你趕緊去趟書房!崔先生可能要對哥哥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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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麼?我們只是契約夫妻!”看到某隻野獸帶着危險的氣息欺近過來,她驚惶地提醒道。
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撲倒在香軟的大牀上,痞痞地邪笑:“契約上並沒規定我不能行使做丈夫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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