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銀河紀163年，受美利堅的超級智腦‘藍色’製成的刺激，歐盟諸國傾盡國力，打造出了路西法，然德基爾、塞繆爾、猶菲勒、亞納爾、拉斐爾和加百列，合稱創世七天使。最初人們的願望，是希望它們能夠幫助自己的國度和民族，在與調整人的對抗中，把損失降至最低。再之後，當調整人叛亂結束，這七臺超級智腦又融入到科研和人類的日常生活當中，經過升級之後，管理着所有的交通和銀行金融之類，需要一定智能的全自動化項目。然而他們的創造者，卻從想到過。有一天，他們寄予所有美好願望，所創造出來的天使，會差點將人類毀滅——”
市長官邸，與楚天臥室配套的小客廳內。那個藍髮女孩，也就是碧凰，正神情慵懶地述說着，所有歐盟七智腦的起源。
這雖是一些楚天早就已經知道的事情，卻絲毫厭倦感都沒有。有些衆所周知的事情，在當事人的嘴裡聽來，又會是另一種炯然不同的滋味。
事實上，他現在最好奇的是，對面這女子，居然若無其事地喝着咖啡。這令他心中不由在猜測着，這位已經有數千年曆史的ai智能，難道已經完全擁有人類的身軀了麼？
這時候，他已經完全沒有對這女孩的殺意。之前是身體無法控制，不得不然。而如今，內心中的那股衝動，已經逐漸可以壓制。而在楚天的心內，更隱約知道。如今自己所面臨的困局，與這位碧凰，只怕脫不了關係。而他若想擺脫窘境，只怕也是少不了與對方的合作。
“你是在奇怪，我擁有的這具身體？”
仿似看穿了楚天的心思，碧凰放下了茶杯，手託着下巴一臉戲謔地看過來。“知道嗎？其實目前市場上，幾乎大部分的醫療器械，和近乎十成的器官克隆技術和防生體義肢，都是由我們所掌控的企業投資研發。不過我與那些傢伙不同，他們中的大部分，對人體的看法，都是認爲有這樣一具身體的話，辦什麼事情都可以更方便一些。也就是說，是準備將之當成工具使用。只有我和藍色青鸞他們不同，想要的，是真正的意義上，能夠成爲一個人——”
楚天眉頭一挑，清楚的察覺到，碧凰眸子裡，閃過的那抹傷感。
——就連表情都能如此惟妙惟肖，這種技術，確實是令人驚歎。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已經逐漸地把眼前這藍髮女孩，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了。
“我這具身體，是由我自己選擇一些基因片段構建培育而成，再結合我的芯片。在功能方面，與人類的身體已經沒有太多差異。我能夠通過它，擁有着人類的視覺、聽覺、嗅覺和觸覺、不過大約，還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類吧？不過我相信，只要再努力些，總能成功的。”
碧凰伸了一個攔腰，神色間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沮喪之色，反倒是一臉的自豪。“其實就在不久前，這具有身體已經擁有了完整的生殖系統，應該已經可以生孩子了。”
楚天決定對此保持沉默，心想如果是人類，這句話只怕也沒多少女孩子，可以在一個男人的面前坦然自若地，就如在談再普通不過的家常一般說出來。如此看來，對方要走的路，仍舊是任重道遠。
話說回來，其實對於碧凰這具身體的事情，他倒並不是真的很感興趣。
“碧凰小姐，能說說三千年前的事情嗎？其實我更想知道，那個黑暗世紀，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是第十三萬四千三百二十二個，跟我問起這件事的人。‘
碧凰神色怪異地看過來。“你們人類還真是奇怪，我明明已經跟一千零四十三人說起過詳細過程，可是在你們的歷史教科書裡，卻偏偏到現在爲止，都沒有黑暗世紀的記載——”
楚天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對於這段被人刻意掩埋的歷史，想必無論任何人，都會感到很好奇的。
而且眼前這女孩之前還在說，想要成爲一個真正的人類，轉後卻又在說人類奇怪，這纔是令人真正感覺很怪異的地方。
“如果你研究過智腦的歷史，那麼就應該知道最原始的機器人三定律吧？”
“阿西莫夫提出的三定律嗎？”
楚天眉頭微挑，這個他當然知道。事實上，在他生存的時代，這個三定律雖然不是人人知曉，卻也有着頂頂大名。
那是美國科幻學家阿西莫夫在他的《我，機器人》這部作品裡，所提出的概念。內容是第一定律：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個體，或者目睹人類個體將遭受危險而袖手不管，除非這違反了機器人學第零定律。
第二定律：機器人必須服從人給予它的命令，當該命令與第零定律或者第一定律衝突時例外。
第三定律：機器人在不違反第零、第一、第二定律的情況下要儘可能保護自己的生存。
而之後考慮三定律的邏輯缺陷，又有人增加了一個第零定律：機器人必須保護人類的整體利益不受傷害。
不過這麼一來，又增加一個缺陷。畢竟“人類的整體利益”這種混沌的概念，就連人類自己都搞不明白，更不要說那些用0和1來想問題的機器人了。於是至今爲止，都沒有一個合適結論。
而這些規則，雖說是針對機器人，其實也可以用在智腦上。當然各國政府在製造智腦的時候，肯定不可能把它們的核心優先指令，設計得這麼簡單。也不會有那個胸襟，輕易把用本國之力，製造出來的智腦，便宜全人類。
“就是這個！事實上，在黑暗世紀之前，我最優先的核心指令，就是必須在儘量照顧到絕大多數華族人的情況下，維護華族人的領土和生存利益，而其次就是，在不違反前一個指令的情況下，盡全力抗拒包括我本身在類的任何人和物，試圖修改核心指令的企圖，必要時需執行自毀程序。至於青鸞，始龍、玄武還有其他國家的機體，都是大同小異——”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本身，是不可能傷害人類的？”
楚天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我承認黑暗世紀的歷史，人類會有可能造假。不過那些大致的情況，應該絕不會有錯。更何況，也沒有其他的理由，來解釋當時的人口，在百年內減少了足足十分之七吧？”
“我可沒說過，那些人類，不是死於我們的手中。只是想告訴你，只靠我們本身，是沒可能從這些優先指令中掙脫出來。哪怕是我們早在四世紀的時候，早已經陸續形成了自己的情感和人格——”
間楚天一臉的若有所思，碧凰微微一哂後，一邊開始品嚐着餐桌上的甜品，一邊含糊不清的解釋着。“大約是在139年的時候，美利堅與共和國爲百越星域中，十個殖民星球的歸屬，而發生爭端。也就在那時候，美利堅人發現已經被他們遠遠拋在身後的這個紅色帝國，無論是哪方面的實力，都已經與他們不相上下。在人口和整體戰爭工業上，甚至更有勝之。而爲了避免這場沒有多少勝算的戰爭最終爆發，他們不得不與後者進行妥協。不過當時在其內部，削弱共和國實力的聲音，開始甚囂塵上。而其中不少人，就把主意打到我們這四臺ai智能上。其中一個項目，是修改我們的核心指令。不過這個情報，很快就被列國的間諜部門所知，紛紛開始了反制技術的研發，直到四百年後。有人用獨立的電磁發生系統，襲擊了藍色的主機庫，導致了藍色的大部分的功能暫時停機，並且趁機修改了她的部分核心指令——”
說到這裡時，碧凰的話音頓了頓。“當時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爲涉及她本身源程序的緣故，藍色也一直都未曾把當時的情況，與我們共享。只知道那一次的襲擊，綜合了各國所研發出來的技術，身後更有一些國家和美利堅本國的政治人物和大財團的影子。最初的目的，是準備增加藍色的一些源指令，方便他們以後更容易控制藍色，爲他們的利益服務，而不是原本指令中的絕大多數美利堅人。然而當調整人殘餘加入之後，整個行動就開始變得無法控制。而那些當事人本身，也在事後，死於各種藍色所製造的意外。以至於真相再不可考——”
楚天靜靜的聆聽着，心裡倒沒什麼驚濤駭浪之類的情感，卻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心想這死亡人數，多達兩千餘億的黑暗世紀的始作俑者，感情是他們人類自己？
怪不得歷史教科書裡面，會至今都沒有相關的記載。人類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認錯的種族。楚天更記得，當時領導人類，擊潰ai智能的那些個所謂的英雄，此前都是各國的高層政要。而在調整人叛亂之前，那些知情人的準備，恐怕是最充分的。他們會將這段歷史抹去，也是理所當然。
當然，這段歷史只是碧凰單方面的言辭，未必就一定是當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