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驕陽,其威力比方纔還要猛上三分,溼熱的空氣極爲緩慢的流動着,彷彿給人們裹上了一層溼透的棉衣一般,黏糊糊的難受之極。
汗水,止不住的淌了下來。
一羣渾身浴血的漢子,不管是絲毫無礙的,還是傷重至站立不穩的,全都在這一刻靜靜的站立着,甚至沒有人敢去擦拭一下滿頭的汗水!
“咳!咳咳!。。。。。。”
一個胸前遭受重創的三級武者,終於忍耐不住,捂着嘴劇烈的低咳起來。拼命壓抑的咳嗽聲在這寂靜的時刻分外刺耳。
“怎麼回事?”被驚動的王石回過頭來,看到身後的情況,皺了皺眉斥道:“爲何都站在這裡不動?等死嗎?有傷的趕緊進行救治!”
“是,尊者!”
整齊劃一的躬身施禮,即使那些搖搖晃晃的武者們也不例外。
聽到“大人”變成了“尊者”這個稱呼,王石臉上倒是沒有一絲的波動,而是擺了擺手,不再言語了。
衆人這才就地忙碌了起來。夏蘭的武者們存活下來的不足百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至少過半的是重傷!於是無傷或者輕傷的人急忙取出傷藥,全力救助起同伴來。只不過無論是救助者還是被救助者,衆人的目光都會時不時的向那個挺立的背影望去,目光中滿是難以言表的狂熱!
“來人!”
又轉頭怔了良久,王石聲音低啞的叫道。
“在!”
兩個幾乎毫髮未損的武者本一直隨侍在一旁,聽到召喚後立刻上前兩步,恭敬的問道:“尊者,您有何吩咐?”
沉吟片刻,王石一聲輕嘆,低聲道:“這裡你們也收拾一下吧。畢竟是位尊者,莫要怠慢了。”
強忍着斜眼去看地上屍體的衝動,兩名武者躬身應道:“是,尊者。”隨即略微猶豫了一下,一名四級武者擡手一指,有些遲疑的問道:“尊者,那人如何處理?”
擡頭一瞧,那名最後的六級武者,似乎魂魄都突然失去了一般,木木呆呆的站着,眼中一片空洞。
一陣莫名的倦意突然襲上心頭,王石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把馮尊者的屍身整理好後交給他,放他走吧。”這個六級武者,現在就是個廢人,不要說王石,出來任意一個夏蘭武者,恐怕就能把他斬殺了。
毫不猶豫的躬身應是,兩位武者低頭退了下去。
又默然站立了半晌,王石才苦笑着搖了搖頭,緩緩收起了手上的長刀。
那盛怒下的沖天一刀,直接將馮萬山凌空斬殺,但是與驚喜欲狂的夏蘭武者們不同,踏上巔峰的王石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之意。
充塞鼻間的,是濃烈不去的血腥,放眼望去,大地一片血色。
突然像有些魔怔了一樣,王石用力的在身上擦了擦自己的雙手,一片片已經幹凝的血跡簌簌而下。雖然馬上就停下了這毫無意義的動作,但是王石卻把雙手平舉在胸前,愣愣的看着出神。
白烈的陽光下,斑斑黑紅遍佈兩隻大手,而王石的身上更是彷彿從血海中爬出一般,被鮮血浸溼的衣衫此刻已經曬乾,原本柔軟的布片變得好似一幅鎧甲,塊塊堅硬直挺。
“今天,應該算得上。。。。。。滿手血腥了吧?”雙眼漸漸失去了聚焦,王石有些茫然的想到。
自從王石習武以來,以今日的殺人數量爲最!
這並不是說王石後悔了,如果能夠從來一次,王石同樣還是會大開殺戒,畢竟今日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有那七百名夏蘭武者!甚至可以說,如果王石可以的話,他會希望自己殺的更多,屠的更快!只有這樣,更多的夏蘭人才能存活下來!
只不過雖說身在戰場之上,生死各憑實力,說不得誰對誰錯,而且這幾年來的風風雨雨,早已把王石那顆心吹打的如鐵鑄一般,但是看到眼前的悽慘景象,王石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悵然。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便是最直觀的體現吧?”王石輕輕的嘆了口氣,苦笑着想道。
那光華沖天的驚世一刀,把馮萬山凌空斬爲兩段!這個結果不但把其他所有人都嚇傻了,就連王石自己一下子也呆若木雞。
“那一刀。。。。。。自己斬到人了?”這是第一時間涌上王石心頭的一句話。
恍恍惚惚之中,只覺一聲尖嘯撲面,被打斷的怒火中全力一刀揮出!回過神來後,斯人已去,其他人也都一副見着妖怪的表情,讓王石當真是又驚又惱。
驚的是對方凌空撲至,自己卻仍沉浸在那力量提升的快感之中,犯了陣前比武的大忌,若非是成功點燃體內的靈氣,恐怕就要被動的緊了;惱的是好端端一個與頂尖武者比武的機會,非但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經驗,瞭解一下八級武者的實力,反而連過程都是迷迷糊糊,渾渾噩噩!
尤其是那一刀的感覺,更是讓王石怪異非常。
似乎。。。。。。只是對着虛空揮出了一刀,怎地就斬到人了?沒有一點兒刀及人身的觸感,與往常的經驗完全不一樣!
過了良久,王石輕輕的晃了晃腦袋,趕走了那淡淡的悵然與疑慮,回過身加入了救治傷員的行列。
夏蘭武者們自然不願讓王石動手,就是那些重傷的武者也個個誠惶誠恐,連呼不敢。但是在王石的堅持之下,也只得感激的接受了。雖說不是學外科的,但是畢竟還是個醫生出身,王石的處理手法簡單而有效,很快便幫忙處理完了所有的傷員。大部分都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但是還有七八人,受傷實在太重,只能聽天由命了。
處理完傷員,無傷和輕傷的武者們又開始處理起這滿地的屍身。
在原地挖了一個大坑,把那些身死的對手們全部埋了下去,五級以上的武者們單獨埋葬,做好標識,等候火葉公國的人來收屍,而夏蘭殞命的武者們則被一一裹紮起來,用馬匹運回西遼城。
爲國捐軀的武者,必須要讓他們回到自己的故鄉安眠。
紛紛雜雜,數十號人一直忙到傍晚纔算全部處理完畢,夏蘭陣亡的武者們也都一一被收進裹屍袋,放在了馬上。
“尊者,馮尊者的屍身已經收拾好了,您看。。。。。。”還是那個四級武者,瞥了一眼仍然呆在原地的六級武者,小聲的問道。
王石默然看了那白色的裹屍袋一眼,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
當年的馮萬山,剛剛晉升八級尊者,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即使同時面對上千的夏蘭武者,也敢斷然出手,瞬間擊傷兩位七級尊者,當真算得上是威風八面。
但是如今,卻是一具再簡單不過的裹屍袋包身,與其他武者又能有何不同?
人死了,什麼都不是!
默然片刻,王石有些倦意的擺了擺手道:“交與那人,讓他走吧。”
那名六級武者也早就回過神來了,只是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走,加上夏蘭武者們似乎對他視而不見一般,尷尬的站立了老半天。面對王石,他也再沒了一絲揮刀的勇氣。
默默的接過馮萬山的屍身,六級武者遙遙的向王石躬身一禮,靜悄悄的去了。。。。。。
接過雀行的繮繩,王石翻身上馬,默默的環顧四周。
還是那七百餘匹戰馬,只不過馬上依然挺坐的,卻寥寥不足百人了!
那些血戰還生的夏蘭武者們,個個神情振奮,靜靜地等待着王石的號令。
夕陽西下,大地一片暗紅。
最後瞧了一眼這血色疆場,王石輕輕一夾馬腹,雀行嘶鳴着仰首擡蹄。
“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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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章節,寫的很沒勁。
這兩天寫學習報告,洋洋灑灑很是自如,偏偏碼這章的時候卻不順當,感覺不好。
呵呵,果然還是小說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