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炎顏會說出這樣的話。
阿桂和月雅一臉震驚地看着她。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道溫和的詢問:“我聽聞桂護法帶白霧殿宗主造訪劍閣,爲何不通稟?”
聽見這個聲音,衆人立時全都看向樓梯口。
就見由衆護法,長老,以及衆劍閣的大弟子簇擁着,一位約莫五十多歲的長者拾階而來。
看見來人,月雅和阿桂趕緊整理衣衫,率領女弟子們上前斂衽行禮。
炎顏好奇向來人看去。
就見長者身着樸素簡單的寬衫修士服,通身上下未佩飾物,簡單素雅。
這人生得身姿清瘦挺拔,面容白皙,長髯修剪整齊乾淨,可見年輕時俊逸倜儻。
容貌與虞昕竹有七八分像,左邊胸口的衣襟上,用黃金絲線繡着一枚天悲島的徽標。
看這徽標的顏色還有來人的容貌,炎顏已猜出此人身份。
長者亦向炎顏看過來,目光溫和有神,拱手帶笑:“不知貴客來訪,虞頌迎接來遲。”
炎顏趕緊上前行晚輩禮:“炎顏來看望昕竹,並非以宗主身份拜望,未給前輩請安,是炎顏失禮在先。”
劍閣雖然只是天悲島的一個分部,但就劍閣實力單獨拎出來,直接碾壓一般宗門完全沒問題。
劍閣閣主的身份地位即便在整個東方大陸,也遠在其他宗門的宗主之上。
像炎顏這樣的普通的門派宗主,在天悲島虞頌的面前,自稱晚輩也是正常,更何況她又與虞昕竹交好,更當尊稱虞頌爲前輩。
相互問候畢,有長老向阿桂道:“聽聞桂護法弟子所言,今日炎宗主前來是特地爲小閣主療疾而來。”
劍閣爲了保護虞昕竹的名譽,對外一致稱虞昕竹身患隱疾。
阿桂點頭:“......
正是,炎宗主這次星夜趕來天悲島,正是爲了早日探看小閣主的病情。”
虞頌微微頷首,看向炎顏的目光更慈和:“小女自鉅燕堡之行回來後,將她同你的交往詳細說與我聽,並講述你在鉅燕堡諸多義舉。”
“竹兒極少服過誰,
卻對你讚不絕口,此番你來看望她,她必定十分歡喜,只是,眼下她見客卻有不便,還望炎宗主擔待。”
虞頌說完,旁邊的阿桂和月雅皆相互對視一眼,有些爲難。
閣主的意思很明白,炎顏對待虞昕竹的情誼閣主承了,但是炎顏不能見小閣主。
炎顏當然也聽懂了。
虞閣主顯然並沒把阿桂之前說的,給虞昕竹療疾這話放在心上。
虞昕竹人就在天悲島中,這地方什麼能人沒有?憑虞頌在天悲島的身份顏面,天悲島其他館閣中但凡能用得着的,誰不得給虞頌顏面?
更何況虞昕竹是虞頌衣鉢傳承的接班人,未來劍閣宗主的不二人選,又是自家親閨女,對虞昕竹自是苦心栽培十分看中。
虞昕竹出了這麼大的事,虞頌就算表面上尚沉得住氣,可私底下必定各種尋訪,能找的人能想的辦法必然盡皆嘗試過。
可是虞昕竹的狀況至今沒有半分起色,就說明天悲島上的大能對她現下這個狀況也束手無策。
炎顏只是白霧殿新任的宗主,又是個行商的出身,虞頌不信任她能醫治虞昕竹的病,也是情理之中。
對虞頌的態度,炎顏溫和笑道:“虞閣主的心情晚輩能理解,想來閣主諸般法門已用盡仍不得解救昕竹,何不讓我一試?”
她話剛說完,虞頌背後有人冷嗤:“哼!毛頭小娃娃俺敢在我劍閣放厥詞。我家閣主都對小閣主之症束手無策,你個小孩子,嘗試什麼?無非尋個藉口進去看看小閣主。”#......
“小閣主現在神智尚清醒,她同你有交,你進去見她惹她動情,她又是一番苦痛折磨,你若當真拿她當朋友,便讓小閣主少受些罪罷!”
炎顏妙目睇過去:“這位長老說話當有憑據,你怎知道我治不好昕竹?你又怎知我是隻憑一己私心去見昕竹。”
另一個護法立刻對炎顏高聲斥責:“剛纔分明是你自己所言,若救不了小閣主,你便殺了她,我看你就是抱着這種態度去見小閣主的吧!”
“哼,有我等在,任誰休想碰倒小閣主一根毫毛!”
……
裡有長老護法紛紛附和,衆口一詞皆是對炎顏的譴責,甚至連她前來探望的情誼都開始被扭曲,抹殺。
何幾眼見劍閣衆人情緒激動,紛紛反對自家宗主同那位小閣主相見,心下着急,又怕宗主吃虧,此刻只有他一個人跟着宗主過來,何幾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小宗主。
這麼一想,何幾心中血液沸騰,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挺身擋在炎顏的面前,向衆人大吼:
“你們憑什麼指責我家宗主?我家宗主是出於一番好心纔來探望你們少閣主,若非如此,一般人想請她還請不動呢!”
“你們根本就沒見識過我家宗主的手段,就說她治不好你家小閣主,她要是治不好你家小閣主,你家的這爲護法大人早就被蟲子肯光啦!”
何幾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竟然大膽地伸手往阿桂腦門上一指:“不信你們問問他!”
何幾這一指,把全場都給指懵了。
衆人剛纔根本沒留意炎顏帶來的這個小弟子。
主要是何幾的修爲太低,在這一衆動不動就化神境的修士眼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存在感。
何幾的這個舉動,連炎顏都懵了。
儘管能理解何幾是護短,向......
着自己說話,可是何幾直接用手指阿桂,這個行爲也太虎了。
阿桂誰啊,化神境的大能,就算放在整個天悲島上也是能數得上號的存在。而且還是劍閣的堂堂護法。
別說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就是別的館閣跟他同級別的護法長老,見了阿桂也得尊稱。
何幾就敢當着整個劍閣高層的面,用手指頭指在阿桂臉上……
就這個一個動作,若是換做了別的普通修士,能不能活着走下劍閣都成問題。
炎顏也知道何幾莽撞了,伸手就要把人往自己背後拽。
眼見得其餘的幾位長老護法已盡皆變了臉色,甚至連剛纔一直態度溫和的虞頌,也收斂起臉上的和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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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寶嗷們:,,.
“爾敢對我劍閣護法不敬!”
立時有長老呵斥聲,聲若洪鐘,巨大的威壓隨着聲音傳導而至,劈頭蓋臉就向何幾攻來。
炎顏心頭一驚,就要出手護住何幾,卻有另一道迅捷的褐色光罩,以比炎顏更快的速度落下來,嚴嚴實實罩住在何幾的身上。
炎顏驚訝看過去。
出手的正是阿桂。
阿桂攔下同門長老對何幾的懲罰,語氣平和:“這孩子說的都是真的,並且是他同炎宗主救了我的性命。他是我半個救命恩公。”
阿桂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詫看向他。
阿桂容色平靜,向虞頌拱手:“我被小閣主誤傷,傷口上有不明異獸襲擊,虧得嚴家商隊有這位能見異像的修士,炎姑娘才得成功抓住了我身上附着的妖蟲,不然,我恐此刻當真已是白骨一副了。”
衆人盡皆驚駭。
阿桂繼續道:“其實剛纔炎姑娘說,若是醫治不好小閣主的病,她就殺了小閣主,這話細品,確是她與小閣主相知一場的珍重言辭。”
“小閣主那樣高華清潔的人,定然不願以眼下這幅面貌存活於世,倘若她自己能自主,大約也會選擇以自戕來捍衛她的清譽不願以這幅面貌苟活於世!”
阿桂這番話說完衆人都不再做聲。
剛纔出聲指責炎顏和何幾的幾位長老也禁不住垂首感慨。
他們責備炎顏亦是一心維護虞昕竹,並非同炎顏本人不對付。有此刻聽阿桂這番話,皆知他是出自肺腑,也確實是虞昕竹的素日作風。
衆人盡皆垂首無言。
月雅死死抓握住炎顏的手腕,拼命搖頭:“不,不行,不管怎樣小閣主她必須得或者,我只要她活着,我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嗚嗚嗚嗚……”
說到最後,月雅終於承受不......
住這些天心裡的巨大壓力,痛哭出聲。
周圍那些侍奉虞昕竹的女弟子們也全都低頭默默拭淚。
虞昕竹從前待人溫柔寬和,與她相處過的宗門弟子無一不喜歡她的,尤其她天生蘊含劍靈體質,在劍氣修行上是最有希望集大成者,將劍修一道推向至高巔峰的閣主候選人。
虞昕竹突然遭逢此難,劍閣上至長老護法下到晚輩小弟子,整個劍閣的氣氛都變得壓抑沉悶。
阿桂:“如果小閣主的病再也好不了了,我亦會親手送她,我亦不忍見她遭受如此苦難!”
月雅收住哭聲,突然膝蓋一彎在炎顏當面跪了下去:
“炎姑娘,月雅求你,救救我家小閣主,救救我家小閣主啊……”
月雅一跪,她背後侍奉虞昕竹的一衆女弟子全都跟着跪了下去,嗚嗚咽咽地哭成一片。
炎顏趕緊蹲身把月雅攙扶起來:“我同昕竹一見如故,我來此也是爲她能儘快脫困,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樣的,何用求我?”
說完,炎顏看向旁邊一直未再開口的虞頌。
就算整個劍閣都不反對她見虞昕竹,最後也必須徵得虞頌首肯才行。
虞頌靜靜望着炎顏,最終低嘆一聲,拱手:“炎宗主,有勞!”
炎顏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麼,回身喚道:“何幾,隨我進去。”
“是!”
何幾恭敬回話,跟在炎顏伸手,由一個侍奉的女弟子在前面引着,走進了虞昕竹的房間。
因爲不放心,虞頌,阿桂和月雅及幾位地位尊崇的長老護法,也一道跟了進去,只留衆弟子在門外護法。
儘管早有心裡準備,可是當炎顏看見虞昕竹的第一眼,仍忍不住心頭震撼。
被捆綁在牀上的虞昕竹,已經與最初與她見面時那個氣質清華,舉......
止柔雅,容貌娟秀清麗的小閣主判若兩人。
眼前的虞昕竹髮鬢散亂地半覆在臉上,露在外面的半張臉表情猙獰,目光猩紅邪惡,原本白皙的頸項傷痕累累,血管縱橫暴起,滿身傷痕累累,幾乎體無完膚……
看上去就像只類人的妖物。
看見炎顏,虞昕竹咧開嘴,發出“桀桀”怪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沿着她的嘴角有長長的口水淌下去。
炎顏皺眉,深深看進虞昕竹的眼睛裡。
大概因爲身體肌肉運動太過緊繃的緣故,虞昕竹的雙目中眼白赤紅,可是她的瞳孔卻漆黑幽深。
瞳孔深處,是炎顏熟悉的顏色。
炎顏上前一步,溫和道:“昕竹,我來了,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她話剛落,虞昕竹身體突然暴起,雙手彎曲成爪猛地向炎顏撲抓過來,兇悍如瘋癲的猛獸,嘴裡發出“呼呼”的,粗重的野獸一樣的喘息聲。
虞昕竹這一次似乎動用了渾身的力量,竟然連牀上三菱形的困陣都被她猛力地衝突帶動地晃了幾下。
虞昕竹伸出的長長的爪幾乎抓到炎顏的面門,她身
上的繩索突然暴起巨大電流,虞昕竹被電流擊打地猛地直立起身,渾身篩糠一樣劇烈顫抖。
月雅用力捂住嘴,哭地渾身癱軟,阿桂伸臂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也同樣別開臉不忍目睹。
炎顏靜靜站在原地,面對虞昕竹的攻擊不躲也不避,吩咐:“何幾,看!”
站在她身側的何幾早已臉色蒼白,指着牀上的虞昕竹:“有,有……蠍子!”
何幾話一出口,炎顏猛地扭頭看向他:“你看見了?真的有東西?”
何幾用力點頭,目光鄭重看着炎顏:“有,有,蠍子,好大個一隻!”
何幾話音出口,身後的白霧殿衆人......
也全驚詫看向這個剛纔對阿桂出言不遜的小修士。
難道真如阿桂所言,小閣主身上也是有妖獸作祟?
可是他們這些元嬰後期大圓滿,化神後期大圓滿的修士都看不出來的問題,這個只有區區築基期的小修士就能看出來?
衆人盡皆疑惑時,炎顏卻暗自鬆了口氣。
只要何幾能看見的東西就好辦!
“噸巴!”
炎顏一生喚,身側空間一陣波瀾盪漾,噸巴自虛空走出來。
噸巴一露面,立刻有幾人同時大喝:“饕餮,是饕餮!”
阿桂和月雅趕緊擋在衆人身前,阿桂解釋:“衆位莫誤會,這饕餮是有主之物,它是炎宗主的妖寵,有血契的!”
衆人細看,果然見這饕餮額心有封印。
衆人看向炎顏的目光有些古怪。
居然還有跟饕餮訂立血契的,他們還是頭回見着。
炎顏回頭笑道:“無妨,噸巴每次露面別人都這個反應,不過噸巴很快就能讓你你們親眼看見昕竹身上的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