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許是因爲我們跟周老四率先認識的緣故,所以對那個老闆所說的一切還是將信將疑,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周老四,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反正我們正在吃飯,也閒的無聊,倒不如聽這個老闆說一說,更何況他在這個地方呆了這麼長時間,多少,應該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再加上他的年紀的確和周老四他們差不多,就算是說出了不一樣的隱情,也說不定還真是真的呢。
大概是從我們的臉上看到了有些好奇的神情,那個老闆是一臉得意的樣子,故意賣了幾個關子,一臉微笑的看着我們。
“別看我們這家店鋪,但是在這個地方開店,已經開了三代了,從我爺爺開始就在這個地方開客棧,這南來北往的送貨人都知道我們家這家客棧。
不過當年出事的時候我年紀還小,也就和你們差不多大吧,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幾十年,我依舊記憶猶新,記得當年我們家這客棧,已經開始蓋起二層小樓的時候,住進來的第一批客人,就是來自於一個探險隊。
他們一行有四個人,看起來和一般的那些人不太一樣,當時我們這個地方比較偏僻,除了一些路過送貨的人,沒有什麼人會到這個地方來,所以我們這個客棧相對來說也就簡陋一些,送貨的那些人多半也都是窮苦人出身,所以也沒有多大的講究,但是很明顯那四個人不一樣。
我當時一直在店裡幫忙,他們的年紀跟我好像差不多,但是畢竟他們是客人,我爹也不允許我跟他們有過多的交流,不過晚上我值班的時候,老聽到他們四個人的談話,我才知道他們是想到那片沙漠裡面去尋寶的,我從小就聽人說那沙漠裡面有怪物,一般人都是不敢進去的,就算是有牛羊一不小心脫離了種羣跑進去,根本就沒有活着出來的。
但是我爹告訴我,不許和客人多說話,所以我一直強忍着聽着他們聊天,可是我慢慢的就發覺,他們四個好像就是爲了那個地方而來的,我不能見死不救,所以過去和他們說了一句話,勸他們最好不要送死。
但是他們四個人反而過來嘲笑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了,第二天他們就收拾行李出發了,我還偷偷的跟出去,他們開了一輛挺破的車,但是那個年代有車就已經是有錢人了,所以我並沒有多說什麼,想着既然是有錢人想要送死,乾脆就讓他們去好了。”
那個老闆一邊說,眼神一邊在不時的打量着我,我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不明白那個老闆爲什麼看我的時候是那副眼神,不過很快我就明白過來,也許是因爲我的容貌,和當年其中的一個人長得很像。
我並沒有躲避老闆的眼神,反而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頂上去,對着他淡淡的一笑,果然從那個老闆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驚恐的神情。
“我說老闆,你幹嘛老這種眼神看着我,我雖然是年輕力壯,但是我也不搞基呀,你看着我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自己早已經心知肚明,但是還是故意的問了出來,那個老闆猶豫了片刻,又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周老四,我估計他是看出什麼來了,但是由於年代久遠,所以他也並沒有說什麼。
大概是因爲不想回答我的問題,那個老闆微微頓了頓,從兜裡拿出了一支香菸點上,顫顫巍巍的吸了一口,便繼續的說了起來。
“沒有什麼,就是覺得你頗爲眼熟罷了,我這南來北往見的人多了,也有相似,可能是我認錯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那幾個年輕人和你們年紀差不多,所以我一直勸他們,讓他們別送死,親眼看着他們把車開到了沙漠區,我想着估計他們是回不來了。
那天晚上我早早就睡下,我們這個地方有季節性,一般他們來的那個月份是沒有什麼送貨的人的,所以我們的店也就早早關了張,大家睡的也早。
雖然我從小在這附近長大,但是這周圍的一切我們依舊很陌生,周圍全是樹林和山崖,大人是不允許孩子出去的,我從小几乎就沒有走出過這個大院子,但是我想着那幾個人,想着他們馬上就要被吞噬在沙漠裡,心裡還是多少有些不饒人的,所以就趁着我爹睡了,偷偷摸摸的,騎上我爹那個大破摩托車,就追着他們的行蹤而去。”
老闆的這一句話,可着實讓我們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鬧了半天,當年去的可不止四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面前的這個老闆!
“你是說當年你也去了,你和他們四個人一起進了沙漠,那你是怎麼活着回來的?”
我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對面那個老闆被我嚇了一跳,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似乎不太明白我爲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不過大概是因爲我的容貌和當年其中一個人長得很像,那個老闆都沒有猶豫,便開口解釋道。
“我們這附近有個傳說,這活人進了沙漠,一定會死出來,這死人進了沙漠,一定就不能出來。
其實這句話也是有來由的,倒不是因爲這死人進了沙漠的緣故,而是因爲我們這個地方比較荒蕪,這人要是死了,我們就會把它們扔進沙漠,風沙一刮,自然而然的也就把他給埋葬了,這也就是那句死人見的沙漠不能出來的原因。
不過這大活人要是進了沙漠,多半兒的情況下就是會迷路,我從小在這附近長大,就算是沒有進去過,但是也知道可以應變的方法,我一直跟着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的汽車,但是很顯然他們已經徒步進了沙漠,想要找到他們的行蹤實在是太難了。
我圍着他們的汽車看了一圈,估計他們大概已經走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不過沙漠裡有流沙,他們能夠前進的速度並不算很快,如果我要是進去沙漠跟着他們,說不定能把他們找回來,但是就在我猶豫的片刻,果然來了大流沙,那一刻,把沙漠裡面所有的蹤跡全部都掩埋了,我慶幸我自己沒有跟過去,否則我現在也不能活到今天。”
那個老闆的眼神當中流露出了一絲的失落,其實也許他並不壞,因爲我從那份失落當中看出來,他並沒成功救出那幾個人,似乎一直到今天都在內疚。
不過很快的那個老闆就抖擻精神,咳嗽了一聲,繼續的說了起來。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親眼看到流沙,但是從小也聽老人說這流沙可以要人命,所以當時我害怕極了,那些人跟我非親非故,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所以開着摩托就跑了回來。
但是我爹他們都已經起了牀,發現我不見了也在找我,看到我回來的時候也就鬆了一口氣,我爹還打了我一巴掌不得已的我最終說出了我出去的原因,我爹當時聽完只說了一句話,就是那些人不可能回來了。”
我特意瞥了一眼旁邊的周老四,其實這個老闆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那天不是周老四沒有和他們一起進沙漠,說不定這四個人全部都死了。
但是我估計這個老闆怎麼都不可能想到,當年一行人當中的四個人,居然還有一個人活了下來,而且就坐在他的對面。
我此刻的好奇心已經爆棚了,我知道那個老闆對我有畏懼,我也仗着這個優勢一直不斷的對他發問,那個老闆憋不住,總算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
“當年我一直都沒有睡好覺,這樣的情緒糾纏了我很長時間,我一直都在想他們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後來我聽我爹說,沙漠裡面出現了流沙,有不少的人都死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除了他們進了沙漠以外,在別的驛站也有別的客人進去了,也都是不聽阻攔,所以才丟掉了性命。
也正是因爲聽到那個消息,我的心裡纔好受了一些,因爲不止我一個人沒能阻攔他們,其他的人和我一樣,他們自己找死,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但是很快的我們這裡就有了一個傳說,傳說那些被流沙埋死的人都回來了,而且會在他們死的當夜,回來尋找一樣東西。
那個東西據說是一個玉蟬,那個玉蟬是我們這邊的一個特色,幾乎每家每戶都會有一個玉蟬,這是一種祈福的象徵,但是我們每個人都知道,這種祈福的象徵實則還有另外一個含義,也是一個不太好的含義。”
我微微的愣了一下,本以爲這玉蟬只不過就是一個傳說,沒想到這裡每家每戶都會有一個,不由得讓我覺得好奇,難道說是當年的寶貝,只不過就是非常普通的物件而已?
我從挎包裡拿出了之前那幾個人給我們的圖片,伸手遞的那個老闆的面前,那個老闆微微動了幾秒鐘,有些猶豫的擡起頭來看着我。
“就是這圖片上的模樣,但是和你的圖片上畫的還有一絲微小的不同,每個人家裡都會有一個,你這圖片上的算是比較高級的,我們這種尋常人家沒有這種高級的物料,說是玉蟬,也有一些是用石頭打造的。”
這一下可是讓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一旁的周老四,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的這個老闆,久久都沒有開口說話,這次也是忍不住了。
“用石頭打造的,也就是說這個東西並不一定要用玉石嗎?那爲什麼要叫玉嬋呢?”
聽到了我的提問,對面的老闆淡淡的一笑,起身走到櫃子旁邊,拉開了抽屜,拿出了一個並不精心保存的物件兒,看起來是一塊小石頭的大小,就隨意的用手一丟,丟在了我們面前的桌子上。
“同樣都是酒店,還有個高低貴賤之分,我們這種尋常百姓家有的就是一個可以祈福的東西,我爹媽倒是非常信這個,他們不在了之後,我就把這個東西給收回去了,我們這邊有一個習俗,據說這玉蟬是我們這邊的一個吉祥物,但是他之所以能保證我們平安,是因爲我們祖先的靈魂,全都集中在了這個玉蟬的上面。
也就是說我們家能夠平安的生活在這,實則是我的爺爺,他們那一輩在保佑着我們,但是大家都知道,就算這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話,也不可能生活在這一塊石頭裡面,所以說我覺得這一切都是瞎說的,也就沒有把它當回事兒,隨意亂丟不太好,就把它放在了櫃子裡。”
那個老闆很是不屑的神情,看着面前的這塊小石頭,我有些好奇的瞪着眼睛看着,的確和周老四口中的那個玉蟬相距甚遠,看起來就是一塊普通的鵝卵石,根本就談不上什麼雕工,而且這個玉蟬有一個特點,就是它沒有翅膀。
“這種東西的確可以聚集人的靈魂,你現在這樣的行爲,難道不擔心你爺爺來找你算賬嗎?想必你今天晚上做夢的時候,應該就可以夢到他老人家來教訓你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爺爺當初開這間客棧的時候,要遠比你講究的多,客源也比你現在要豐富得多。”
坐在一邊久久沒有發問的胖子終於開了口,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老闆,似乎每一句話都是言之鑿鑿,信心滿滿,對面的那個老闆忽然愣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胖子,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說你們還真是神了,連這個都可以看出來,沒錯,我爺爺早年間開這個客棧的時候,的確繁華無比,這方圓百里都知道我們有這件客棧,但是這兩年競爭多了,我們這個地方又缺少錢去翻修,自然是競爭不過別人,你可別告訴我說,這跟這小小的破石頭有關係。”
雖然胖子說中了,但是很明顯那個老闆完全是不在意的樣子,我們也就不想多言,收拾了東西就回到了車裡,這個客棧實在是太破了,而且我們在附近也沒有見到其他的客棧,真不明白這個老闆嘴裡其他的競爭人究竟在何地方。
不過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胖子把車開了出去,我們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勢必要往着那片沙漠中心地方開去。
一路上我都很疑惑的看着胖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胖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我這樣的情緒,乾脆無奈的笑了笑,輕聲的回答道。
“其實我早就問過這個東西,這個玉蟬剛開始我本來以爲只是一個裝飾物,可是當那個老闆跟我說,他們這邊有這樣習俗的時候,我纔有了一些警覺,小亞,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習俗?”
胖子忽然把話題轉到了小亞的身上,我有些疑惑的轉頭看着小亞,沒想到他居然兩眼放光,用力的點了點頭。
“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奇怪,不過被你兩個人這麼一說,的確是聽說過這樣的習俗,是用一種方式禁錮住前輩的靈魂,讓祖先的靈魂可以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家裡,這樣做多少可以爲自己的家裡帶來一些庇護,可是這樣做有一個特別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積怨氣,因爲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希望被禁錮住的。
我之前就曾經聽說過,因爲有這樣的習俗而鬧得家破人亡,所以說這種習俗並不多了,更何況,隨着每個家庭的家境不一樣,所以能用的東西也不一樣,一般的破石頭想固定住一個靈魂,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就慢慢的也就成爲了一個擺設,真實的是沒有多少靈魂願意生活在那種石頭當中去。
但是如果真的一旦有這樣的習俗和風俗,靈魂知己也沒有任何可以進行反抗的能力,沒有人人擺佈,如果真的被有法力的人封在了石頭裡,那麼他們的怨氣就會越積越深,一旦到達了一個峰值,就會變成殺人的利器。”
吃過我們的汽車已經開到了大路上,天也漸漸的陰沉了下來,倒不是因爲快到晚上,反而是因爲好像又要下雨了,無奈之下只得把車停在了旁邊,不過這一次,車來車往的倒是略顯繁華,路過的都是一些大貨車,沒有一個車願意停下來,有不少的貨車看我們把車停在路邊的時候,都不斷的按喇叭,似乎是在提示我們,讓我們趕緊開着車往前走。
就在我們猶豫着該不該前行的時候,路上又下起了大雨,如果就這樣把車停在高速公路上,的確是太過於危險,可是雨實在是越下越大,我們已經看不清楚面前的路了,沒想到這一路走來是如此的坎坷,不免的讓我覺得有些後悔。
我們每一個人,此刻都已經到了精疲力盡的地步,昨天晚上的那一腳並沒有讓大家恢復過來,大家商量着與其在這個地方耽擱時間,倒不如把最後的那一百公里開完,不管用多長時間,到了目的地再作最後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