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冉看着權時,發現他老了很多,鬢髮都白了,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明顯了起來,看來這些年他操心的實在是不少。
“時叔,我們好多年沒見了。”
權時恭敬地回道,“是的,夫人。我們有差不多四年,快五年沒有見過了。不知道夫人,這些年過得可好?”
“過得挺好的。”
權時低着頭,心裡腹誹:你過得好,我們家六爺可過得不好。
當年,權赫交代過他,要好好看着夫人,結果這個聰明的夫人擺了他一道,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權赫差點沒有氣的殺了他。
權時對季雲冉的感情很複雜。
“走吧。”
“嗯。”
權赫牽着她的手,朝他們曾經住的地方走去,進過鏡湖,發現裡面居然種滿了她喜歡的荷花。
她駐足,觀賞,空氣裡瀰漫着荷花淡淡的清香,夜風送來,在她的鼻翼處瀰漫開來。
“我記得這個地方原來沒有住過荷花,你是什麼時候種的?”季雲冉走過去,想摘一朵,被權赫阻止了。
“岸邊溼滑,我來,你別掉進去了。”權赫手長,胳膊長,一伸手就很輕鬆的幫他摘下了一朵白色的荷花。
他把荷花送給了季雲冉,季雲冉接過來,聞了聞,說道,“我謝謝,我很喜歡。”
“你喜歡,讓傭人每天都摘幾朵放在你的臥室。”
“好啊。”季雲冉也不和他客氣。
季雲冉一手拿着荷花,一手牽着權赫的手,朝他們的住處走起,近鄉情怯,季雲冉還是有些小緊張的。
她的房間原來是權赫的,屬於權家的主臥,位於權宅正中心的位置,是一個三層的明清建築的樓房,她的房間就在三樓,推開南窗,可眺望花園,假山,鏡湖……
“怎麼了?”權赫見她在房門口停住了腳步,不由奇怪地看着她。
“我在平復一下心情。”
“你回到自己住過的房間,需要平復什麼心情?”
“這個地方,曾經對於我是牢籠,是要逃離的地方。做了那麼久牢,逃出來了,再回到原來的牢籠,當然要平復一下心情了。”季雲冉開玩笑道.
權赫:……
過了一會兒,權赫也平復了一下在胸膛裡亂竄的怒火,一下子推開了房門,“權太太,這裡不是牢籠,是我從小住到大的地方!還是我們曾經的家!”
這個女人總是有本事讓他氣得跳腳,如果有一天,他早早地死了,死亡原因只有一個:他是被季雲冉給活活氣死的!
她在房門口,微微一駐足,擡腳走了進去。
權赫打開了房間的燈,房間的全貌都呈現在了季雲冉的面前,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她走到布藝沙發前,上面有一對靠枕,還是她親手做的,上面繡的兩個卡通版的小人,一個是她,另一個當然是權赫了。
這對Q版的小人,還是她親手畫的,在他們感情最濃的時候,她一針一線的繡下來的。
她拿起自己Q版的靠枕,輕輕地撫摸着自己那個胖嘟嘟的臉,說道,“你居然還留着他們?”
“你什麼東西,我沒有留着。”權赫的口氣帶着微微的哀怨,“你走了之後,我就沒有讓人動過這個地方,你睡過的枕頭,被褥,我一年都沒有洗,後來上面徹底沒有你的味道了,我纔拿去洗的。”
“……”
“你說這裡是你的牢籠,其實這裡是我的牢籠纔是。我找不到你,只能回到這裡,靠着你留下的東西,靠着回憶,一天天地熬着日子……”
“……”
“我那個時候,想要快點找到你,又不敢追得太緊,你那個時候挺着個大肚子就敢跑。你知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你被我的人追捕,摔了一跤,流了一地的血,孩子也沒有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爲你和姚珺晗過得很好,時間久了,就會把我忘記了。至於孩子……你和姚珺晗還會有孩子的……”
她當時是這麼想的。
一個不肯給她唯一的愛的男人,他的愛很廉價,時間久了,也就淡了,忘記了。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他覺得諷刺,覺得委屈“我爲你做了多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想過我沒有?你當初把我像丟垃圾一樣丟掉,想過我的感受嗎?”
不知道是不是觸景生情,權赫在這個他們曾經住過很久的、留着很多他們生活氣息的地方,徹底的爆發了。
“權赫,你那個時候選擇的是姚珺晗,所以,我只能離開!”她沒有錯。
“……”
“我要的愛是唯一的,你對我再好,如果給不了我唯一的愛,我只能離開!”
“……”
“你不用覺得委屈,覺得憤怒。當年,在你選擇了姚珺晗之後,我也試圖努力過,但是,你一點機會都沒有給我。
我也一直努力到最後一刻,直到你和姚珺晗舉行婚禮那一天,我才走。
你和姚珺晗是上午10點舉行儀式,我等到你11點,你也沒有回來。我是確定了你和姚珺晗舉行完了儀式,我才離開的。”
權赫站在那裡,眸光深沉如夜地看着她,季雲冉絲毫沒有被權赫的壞心情給影響,她揹着手,在這個房間裡查看着,她用過的,小東西,很多都是她收集的,當年她也很喜歡。
“對不起,我只是……”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一遍遍的提到過去,不過是心裡的氣發泄不出來而已。你們文萊男人的自尊心,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
“不過,權赫,你要明白,我們既然在一起了,就不能再想以前的事兒了。再想着以前的事兒,想着你對我的傷害,我對你的背叛,我們就沒辦法再把日子過下去,還會把現在好不容易維繫好的關係給破壞殆盡。
維繫婚姻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於我們來說,就是要把過去放開,只想着將來怎麼過……”
季雲冉走過去主動牽了權赫的手,權赫也知道自己糾纏過去很沒意思,都過去了,兩個人當年都有錯,還糾纏過去,完全是沒事找抽,權赫就緊緊握住了季雲冉的手。
季雲冉和權赫的手指交纏在一起,權赫深吸了幾口氣,他反覆告訴自己,現在應該抓住什麼,放開什麼。
不管過去如何,至少現在他們很幸福。
權赫的臉貼在季雲冉的小腹上,裡面又有了一個孩子,是他和季雲冉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