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氣氛，頗爲壓抑。
林老妖素來不喜歡多言，在這方面，林畫音極好地繼承了林老妖的基因。而反之，他本身的地位以及性格，也註定了任何人與他相處一室，都會感到十分壓抑。
這其中，趙無極卻只算半個。
他真正敬畏的，僅有居住在歐洲古堡的趙家家主有人。而對於林老妖，他更多的是崇拜，以及欣賞。
作爲趙家家主的義子，趙秋寒的未婚夫。趙無極有絕對的資格與林老妖探討復仇計劃。
哪怕林老妖避而不談，趙無極也有資格主動提出。
因爲這一次，他是代表趙家家主前來。是代表整個趙家。
而林老妖，也是趙家後代。
儘管他爲自己改姓林，儘管，他已經擁有了足夠強大的能量。
但血脈傳承，是不因任何東西而改變的。這不僅是趙家祖訓，還是華夏的古老鐵律。
並不漫長的沉寂之後，林老妖微微擡眸，目光威嚴而深邃地掃視趙無極：“你是幫她，還是取代她？”
這個她，是趙秋寒，是衆人口中的秋收。
這一點，林老妖需要搞清楚。
“在趙家，恐怕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趙無極四平八穩的說道。“我只是來協助秋寒。”
頓了頓，趙無極一語雙關道：“現在的秋寒，已經有些感情用事了。她已經不再適合獨斷專行。”
林老妖沒有反駁，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兩口，緩緩說道：“所以你手中的權限，並不大？”
“可大可小。”趙無極十分委婉地說道。“如果局勢不受控制，父親會給我特權。”
“多大的特權？”林老妖神色微冷。眸子裡寒光爆射。
特權？
以趙家之主的身份給予趙無極特權？
正如秋收，正如趙無極所言。林老妖再功成名就，如日中天，他也依舊是趙家人。
這所謂的特權，是否連他林老妖也可以調動？
趙無極意識到自己這番話的歧義，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解釋道：“二叔您誤會了。”
“是我誤會。還是你說漏嘴？”林老妖顏色並不溫和。威嚴盡顯。
趙無極搖頭說道：“請二叔原諒。”
他沒有過多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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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在林老妖面前解釋，意義不大。
這個趙家二叔，從來都是一個獨斷專行之人。否則，這場復仇計劃，又豈會拖到今天？
不論父親是以何種原因容忍今日之局面。都與林老妖息息相關。
但現在，父親明顯已經定下了時機。也給足了林老妖面子！
葉公病逝，林老妖再無拖延之理由！
書房內的氣氛再度陷入寂靜。林老妖品着大紅袍，眉宇間的威嚴卻經久不散。
良久之後，林老妖放下茶杯，沉穩而雄渾的嗓音緩緩響起。吐出一個名字：“商經天。”
“當然。”趙無極欣然接受，起身道。“謝謝二叔支持。”
林老妖擡眸掃視趙無極，漆黑的眼眸中寒光閃爍：“你在挑釁我？”
電光如炬。
被林老妖這鋒利的眼神一瞪，趙無極堅如磐石的心臟，竟也微微有些悸動。
終於，他微微垂下了面龐。口吻恭敬道：“侄兒不敢。”
“出去。”林老妖清淡說道。言語中卻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是。二叔。”
趙無極彎身退出了書房。
轉過身時，後背竟被林老妖那恐怖的威壓，驚出了細密的汗珠。
微微搖頭，趙無極心中駭然不已。自家這二叔的實力，真正達到令人不敢揣度的境界了！
十分禮貌的送走趙無極，董壁君輕手輕腳上樓，推開了書房大門。
“我送他離開了。”董壁君收拾書桌上的茶具，輕聲說道。
“嗯。”林老妖淡然點頭，就在董壁君端着差距準備離開時，他微微招手，示意道。“坐一會吧。”
董壁君聞言，卻是萬分驚訝。
回家以來，這還是林朝天第一次主動邀請她坐下聊天。
董壁君沒有驕傲，更加沒有膨脹。相反，以她今時今日的心境。她聯想到更多的，是林朝天或許心情不太順暢。又或者，需要找個人聊天。
而在林家，董壁君或許是唯一能與林朝天聊天的對象了。
“他叫趙無極。”林朝天端起桌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趙家義子。秋寒的未婚夫。”
董壁君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的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林朝天沒有接茬，只是順着自己的話繼續往下說：“他這次來華夏，是帶着趙家的命令，要求我復仇。”
“他要求是他的事兒。”董壁君聽出林朝天這番話中的旋即，眼神頗爲強硬道。“不想做就別做。”
“你爲什麼認爲我不想做？”林朝天微微擡眸，反問董壁君。
“因爲——”董壁君遲疑了。也沉默了一陣。“我也不知道。”
復仇？
這個詞似乎從來都沒有與林朝天有過任何聯繫。
他是如此的高不可攀，亦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他的格局，他的胸襟，他的氣度。董壁君不知道這世上有什麼事兒值得林朝天耿耿於懷。
又或者，她知道。只是不願相信而已。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林老妖一字一頓道。“這不是想不想做的事兒。是該不該做的事兒。”
“這件事。該做。”林老妖自言自語。而後擡眸掃視董壁君。“你說呢？”
“既然想做，那你就做吧。”董壁君有些掙扎地說道。
她不希望林朝天那麼做。但她同樣知道，林老妖既然認爲要做。那這世上大概無人可以改變他的決定。
當然，董壁君也從沒想過改變林朝天。她永遠站在林老妖這邊。不論他的決定對錯與否。不論，他想做什麼。
“那天夜晚，我和葉公聊了許久。他很不高興。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林老妖的脣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眼角，竟是輕輕含笑。“這個小老頭的脾氣還是那麼大。”
這句話董壁君沒聽出什麼毛病。可若是讓蕭正，讓林畫音，甚至是葉鳳凰聽見，都會乍舌不已。
葉公脾氣大？
葉公簡直是出了名的慈祥長者！蕭正與之接觸多年，從沒見過葉公真正發脾氣！
而林畫音在葉公身邊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沒有見過葉公臉紅過。
脾氣大？
大概也只有林老妖這個葉公的前女婿，纔會給出這樣的評語吧？
“走了好。省得活受罪。”林老妖褪去了臉上的笑意，驟然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