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斌也走了過來，奇怪的翻着相冊說道：“是呀，按照她這個排列順序，這張照片確實應該在合影之前，或者在合影之後。”
但是合影前後都沒有，但女兒和新父母之間的合影。
“你不覺得這個福利院院長很奇怪嗎？”劉學斌忽然壓低聲音說道。
聽到劉學斌的話，江宇的臉上露出笑意。
“你笑什麼笑呀？這是我多年偵察老兵的第一知覺。”這個沈敏似乎有意在隱瞞什麼。
江宇無語的看了一眼劉學斌：“你現在才發現啊？”
劉學斌微微一愣，說道：“你早就發現了？”什麼時候發現的？他怎麼不知道，這江宇怎麼每次都快他一步呀？
說完這句話，劉學斌猛然想起剛纔江宇一直在追問沈敏的時候，難道那個時候江宇就已經知道，這個沈敏有問題？
“沒錯，”似乎是看出劉學斌到底在想什麼，江宇說道，“這個沈敏的來歷太奇怪了，一個高中剛畢業的女孩，義無反顧的來到了福利院，要說她之前跟福利院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我是不相信的。”
江宇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聽到外面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他連忙合上嘴巴，看向門口的位置。
果不其然，是沈敏。
她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不好意思的神情：“真是不好意思啊，剛纔我去問了同事，他們說也不知道這張照片到底跑哪去了，最近有很多人來看孩子，所以這相冊經常拿出來用，可能是在使用的過程中丟了吧。”
劉學斌倒是沒有什麼表情，嗯了一聲，說道：“沒有關係，丟了就丟了吧，”說完，他忽然話鋒一轉，問道，“剛纔沈院長說高中畢業之後，就來到了這個地方，這到底是爲什麼呀？難道你以前跟這個地方有什麼淵源？”
沈敏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劉學斌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很快她就淡定自如的回答道：“劉警官，你沒有猜錯，我和這個地方還真的有不解的淵源，其實，我也是個遺棄兒。”
說到這裡的時候，房間裡面陷入了一陣沉默。
這個答案是江宇和劉學斌想到的，但是此刻從沈敏的嘴裡說出來，卻是另一番滋味在心頭。
“不好意思。”江宇說道。
沈敏擡起頭，愣了一下，然後才露出莞爾一笑：“嗨，這個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這就是我的身世呀，本來我就是個遺棄兒，我自己都不覺得怎麼樣，你們不用替我覺得不好意思，因爲在這裡，所有的女孩都是被遺棄的。”
說完，她擡起頭看着窗外，目光依然是一片柔和。
此刻說起遺棄兩個字，她卻是那樣的心平氣和，就像是在討論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
對比說起三個女孩的事情，在說起自己事情的時候，她顯得更冷漠。
劉學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沈院長，你可以把大女兒新父母的住址給我們嗎？”
“你們想要去拜訪他們？”沈敏微微皺眉，有些不悅。
劉學斌嗯了一聲。
“這個孩子好不容易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我想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再一次被攪亂，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懇求你們不要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了。”沈敏懇切的看着劉學斌，然後，轉頭看向江宇。
那眼神中的真切不像是裝的。
劉學斌卻很無奈：“沈院長，如果是可以的話，我們也不願意去打擾這些小女孩的生活，但是現在出了案子，我們警察就有義務查清楚，這件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敏正要說話，劉學斌的電話卻響了起來，他只好起身去門外接電話。
辦公室裡面只剩下沈敏和江宇。
沈敏問江宇：“江先生，你是醫生，你覺得劉警官有必要再去打擾這些孩子嗎？”
江宇沉默了片刻，說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立場，我也不能去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站在我的立場，我希望，劉警官可以不去打擾這些孩子們，我也是個遺棄兒，所以我太能明白這些孩子的心情，重新過上新的生活，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說到最後，沈敏有些激動的盯着江宇，眼眸裡卻是渴望得到理解。
江宇不由得想起，在車裡面和劉學斌的交談。他至少還有人懂他，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又有誰能懂她呢？
想到這兒，江宇收回了目光：“我還是那句話，彼此之間的立場不同，我沒有資格要求對方做什麼。”
沈敏想要保護這些孩子，劉學斌想要的是查案。
沈敏還要說什麼，外面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擡起頭看向門口，看到一臉鐵青的劉學斌走了進來，語氣凝重。
“沈院長，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下去了，麻煩你把大女兒親生父母的住址告訴我們，謝謝你的配合。”
沈敏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對不起，劉局長，我們不能這麼做。領養裡面有一條是保密協議，在這條保密協議裡面規定，不能透露出領養人的任何信息，就算你是警察，我也不能告訴你。”
說完沈敏轉身，這是下了逐客令的意思。
劉學斌有些生氣，這沈敏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怎麼這個時候一點道理也不講？
他剛要說話，卻被江宇用眼神制止了，江宇說道：“既然這樣的話，沈院長，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
說完拉着劉學斌就往門口走去。
走到大門口，劉學斌再也忍不了了，一把甩開江宇的手說道：“我說老江你幹嘛拉我走呀，我告訴你，剛纔是張兆民給我打電話，說發現了郭國明的屍體，屍體被兇手用小刀劃了無數道傷痕，這就是泄憤，既然村裡沒有人跟這個郭大家有仇，那就剩下這幾個女兒了。”
被自己的父母拋棄了，懷恨在心，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江宇說道：“他的大兒子今年20歲，大女兒是16歲，一個16歲的女性，和比他年長四歲的男性，誰的力量比較大？”
“你的意思是她還有幫兇？”劉學斌立刻就反應過來，轉頭看一下身後的福利院。
“目前看來確實是這樣，我們先回警察局吧，就算繼續在這裡耗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麼有利的消息的。”江宇看出來了，沈敏是打定主意，不想告訴劉學斌，大女兒新父母的住址。
劉學斌點點頭，開着車子倒車出庫。
就在這個時候，江宇忽然注意到了一點，他拍了拍身邊的劉學斌，說道：“你看。”
劉學斌順着江宇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窗臺上放着一雙鞋，那是一雙黑色的膠鞋，因爲隔着一段距離，看着不是很清楚，不過倒是能看到那鞋子上面沾了泥巴。
劉學斌看了一眼江宇，立刻推門走了下去，往窗臺上的那雙鞋子走去。
接待人員看到劉學斌去而復返，熱心腸的問道：“劉警官，是不是什麼東西忘拿了？”
劉學斌搖頭問道：“這雙膠鞋是誰的？”
接待人員說道：“是……是我們院長的，有什麼問題嗎？”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在辦公室的沈敏也走了出來，估計是聽到劉學斌和接待人員的對話，所以此刻特別淡定的說道：“那雙膠鞋是我的。”
劉學斌眉頭微微一皺，眼神瞬間變得犀利無比：“你穿過這雙鞋子到哪裡去？”
沈敏愣了一下，才露出微微一笑：“劉警官，穿着膠鞋自然是去澆菜，我們後院有一大片空地，沒事的時候我們就把這塊空地利用起來，種種花，種種菜，有問題嗎？”
劉學斌的視線再一次落到了膠鞋上，這上面沾的泥土，跟墳墓上的泥土很像，他的眼睛畢竟不是放大鏡，沒辦法，一下子確定是不是同一個地方的土質，只好對沈敏說道：“是嗎？那我能去看看你們的後院嗎？”
沈敏的眼神裡面有一絲倉皇，不過她很快就鎮定的說道：“可以，沒有問題，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
說完擡起下巴，看着遠處一動不動的江宇。
江宇站在車子旁，衝劉學斌擺擺手，說道：“我就不去看了，你自己去看吧。”
然後站在原地等着劉學斌的消息。
劉學斌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跟着沈敏往後院走去。
到了後院之後，果然發現這裡是一片菜園和花圃，外圍都種了了應季的蔬菜，而最裡面的那一塊，也種了當季的花。
只不過，這塊地的土質跟那雙膠鞋上的土質，卻是不一樣了。
這裡的土質偏黑，一看就是肥沃的土地，而膠鞋上的土質偏黃，這一看就不是同一個地方的土質。
這麼說，沈敏剛纔根本就是在撒謊，那雙膠鞋上的泥土，根本就不是在菜地上弄到的，而是很有可能是從墓地上沾到了。
想到這裡，劉學斌不由得皺眉，說道：“你鞋子上的土質和這塊地的土質，似乎是不一樣的。”
“那是因爲……”沈敏侷促地看了一眼劉學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