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養心殿裡,
靈素媛看着昏睡過去的鳳敬,眼底浮現一抹怨毒。
而她旁觀站着一個帶着銀質面具的男人,那男人諷笑一聲道:“摯愛就是摯愛啊,就是失去了過去的記憶,變成了傀儡,也下不了太重的手去傷害心頭摯愛的孩子,這份感情還真是刻骨銘心啊。”
“哼,刻骨銘心又如何,還不是已經陰陽永隔,他這次下不了殺手,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我總能讓他親口下令格殺那個孽種。”
“嘖嘖嘖,還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靈素媛眼中盛滿了恨意,當初被鳳敬那般狠毒的對待,她就暗暗發過誓,一定要讓鳳敬後悔,付出慘痛的代價。
叛國又如何,都是鳳敬給逼的。
她斜睨着旁邊的男人冷聲道:“知道就好,你若是敢不遵守約定,我也一定會狠狠報復你。”
“呵,不敢。我們之間是誠信合作。”男子擺手笑道,只是眼底有一抹旁人看不清的陰鬱。
與此同時,梧桐殿裡,鳳棲矜早已不復五年前藥蘅剛死時那樣的頹靡,渾身上下甚至看不出病弱之態。
較之五年前,他現在臉色紅潤,反而更顯朝氣起來。
此時,他正和坐在對面的一個老者對弈,老者發須潔白,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慈祥的味道。
老者落下一枚黑子,平淡地道:“皇貴妃沉不住氣,已經開始動手了。”
“嗯,畢竟右相已經回來了,她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這件事我們先不急着插手,由他們鬥去吧。近期你要小心,據我所知,軒轅亦已經進了長安城。
若我所料不錯,他該是衝着你體內的神農源來的。
當初蘅兒擺了他一道,將神農源一分爲二,一般作爲交易的籌碼給了他,一半給我讓我用來救你,你可莫要因爲大意,辜負了蘅兒一片心意。”
鳳棲矜擡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認真的點了下頭。
神農源可以說是藥蘅的心臟,每一代藥族嫡系子弟中,只有一個人體內會生有神農源這種寶物。
神農源擁有源源不盡的生命力,被每一個藥族人視爲無上至寶,因爲很多逆天的煉丹術,必須輔以神農源才能煉製出來。
除此之外,神農源最引人覬覦的,是它濃郁的生命力,可以讓一個死後不超過三個時辰內的人死而復生。
不過這也都是傳說,到底沒有人真正試驗過,畢竟神農源相當於一個人的心臟,而且只有生取出來才能保持神農源不滅。
誰願意頂着巨大的痛苦自剖“取心”,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另一個人的性命?
但是每一位藥族人都知道,這個傳說是真的,甚至爲了神農源,藥族一度出於瀕臨崩潰的狀態,直到最後,擁有神農源的藥族人,只剩下藥蘅一個。
他父母爲了保全他,特意將他送至蓬萊仙島,希望能夠避開死劫,卻不想最後還是沒有避開。
想到藥蘅,鳳棲矜不由心疼。
那個傻孩子,一心爲了成全他,最後居然連命都不要了,而他最後卻做了那麼混賬的事,難以想象,藥蘅臨死之前,心裡該有多難過。
其實他對做不做皇帝並沒有那麼強大的執念啊,他只是不甘心被利用罷了,若早能預料到今日,他當初就應該坦誠一些,告訴藥蘅,若是可以,他也想重回蓬萊仙島,再不要掙扎在這權欲的中心。
或許他坦誠一些,藥蘅就不會產生誤解,然後用自殺的方式,用自己的生命來救他,甚至與旁人做交易,只爲多爲他掃除一些障礙!
可是當時……他也是想保護藥蘅的啊,他以爲自己足夠冷漠就能趕走那孩子,哪裡知道,那不過是加速那孩子的死亡。
再多的悔恨都無濟於事了,不會再也第二個藥蘅,曾經的鳳棲矜也已經死了。
既然藥蘅想看他執掌天下,他自然要拼命爲之,不然哪裡對得起他賦予他的第二次生命!
他將手中執的白字落在棋盤上,步步殺機。
宮裡暗潮洶涌,宮外也不平靜,長安城裡,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早已硝煙四起。
棠無香於次日回的客棧,蘇傾予有關於鳳宸珏一事說給了他聽,想聽聽他對此事有什麼看法,然而對方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對她說的話遲遲不能反應,最後她也就放棄了。
不過還是關心地問道:“師傅,你怎麼了?”
“果子快要熟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蘇傾予更加疑惑起來:“什麼果子?”
“救人的果子,明日授印結束,我可能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裡你一定要自己保護好自己。”
蘇傾予吶吶地點了下頭問道:“這陣子你就是去處理這事了?”
“嗯,我去確認了一下……”
棠無香沒詳細說去了哪,什麼果子,又要救什麼人,蘇傾予能感覺出來他不想多談這個話題便也沒再追問,她能感覺出來他的緊張,還有一點心不在焉。
第二天的授印儀式如期在大理寺舉行,萬衆矚目,也就昭示着,從今日起,天秦右相一職正式易主。
高臺下,一個衣着簡樸的小孩子扯了扯站在他身邊的少女的袖擺,奶聲奶氣的說:“阿姐,你瞧,神仙哥哥居然是新任右相呢!”
“啊,是啊,居然是右相啊!”少女呆呆地重複着。
眼底有欣喜,也有落寞,對方身份那般高貴,如此,也就看不上她了吧!她苦笑着搖了搖頭,只覺一顆剛剛萌動的春心,一下子裂開了。
這兩人赫然是長安城貧民窟裡的阿小和阿水。
顯然認出蘇傾予的不只是他們,不少人都認了出來,以至於蘇傾予剛上任,雖然還什麼都沒做,但已經被百姓們認爲是菩薩轉世的活神仙,在民間呼聲極高。
然而除此之外,顯然還有不少不懷好意的眼睛盯着臺上的人。
一個身着蒼青色寬袍,站在角落裡注視着這場隆重儀式的男子,在看見蘇傾予的瞬間,瞳孔就緊縮起來,隨即扯出一抹玩味的笑低喃:
“終究還是回來了啊……蘇傾予,我可是爲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呢。”
他並沒有在這裡久待,來也不過是爲了確定心裡的某些想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