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姐弟雖然一開始接近她確實別有目的,可是後來卻也真心實意的對她好。若是阿水真想害她,她醉酒那次便是最好的下手時機。可對方不僅什麼也沒做,還用心照顧了她一晚上。
由此足以見得,對方說沒想害她是真的。
況且,她也不僅僅只是想幫阿水姐弟,她也可以藉機裝成中毒,命不久矣的樣子,好讓暗地裡的那些人都放鬆對她的警惕,後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
半個時辰後,何伯剛回到府裡,就見府中燈火通明的異常。
府中人就本不多,所以素日裡,天黑之後,府裡會格外安靜,可是現在居然有些吵鬧?
如此反常,定是府裡出了大事。
他連忙跑進府裡,就聽見阿水哭喊的聲音,後者似乎一直在對誰道歉,是她害了公子……
公子?!
蘇傾予出事了?!
反應過來阿水口中的“公子”是誰之後,他臉色大變。
循着震天響的哭聲,他徑直衝到了後院,來到蘇傾予的寢居。
只見苑子裡,江芷婉在佳靜的攙扶下站在門外,慘白的臉上佈滿焦急,一旁站着的蘇銀川臉色於是極爲難看,透露出一種身心俱疲之感。
鳳寧旭也在,他在苑子裡不停地來回踱步,偶爾朝緊閉着房門的屋子張望一番,不難看出焦躁之意。
府裡的人幾乎都到齊了,就連幾乎不踏出苑子的蘇聖依都過來了,她雙手合十,似乎在念叨着“保佑平安”之類的話。
而阿水就跪在苑中央捂着臉大哭不止……
“這是怎麼了?”他望着衆人問道。
“何伯!”阿水回過頭哭着喚了他一聲,然後道:“公子身中劇毒,昏迷不醒……”
他渾身一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問:“公子身上的毒不是解了嗎,怎麼還會昏迷不醒呢?”
阿水搖了搖頭道:“不,不是……公子爲了救我,中了另外一種毒……”
一邊說着,一邊更加大聲的哭了起來。
何伯見狀皺眉不解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銀川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道:“唉,別問了,她心裡也不好受,從小五出事,她一直哭到現在了。”
“公子呢,公子怎麼樣了?”
“餘掌櫃在屋子裡看呢,只是將我們都攆了出來,不讓我們在裡面待,說是太吵會影響他診斷。”
何伯吶吶地點頭,搓着手沉默地候在一邊,模樣十分擔心。
由於眼下所有人的心就掛在了蘇傾予身上,一時倒也沒人懷疑阿水話語的真實性,甚至沒有去深究裡面不合邏輯的地方。
相較於屋外的焦急混亂,屋子裡就又是一番景象了。
餘歡坐在牀邊看着躺在牀上臉色青白的蘇傾予,輕咳了一聲道:“行了,別裝了,屋子裡沒旁人。”
見蘇傾予沒反應,餘歡又笑道:“放心吧,我會幫你保密的,你這樣裝的累不累,啊?雖然你這中毒症狀扮的確實很真實,可卻瞞不了我。”
蘇傾予睜開眼睛,便見餘歡笑的像只狐狸似的坐在牀邊看着她。
她也隨之坐起了甚至,靠在牀頭,垂眸淡淡地問道:“餘歡,你到底是何人?”
無論是嗓音還是語氣,都可以算是柔和的,可是不知爲何,偏偏讓人覺得極具壓力。
沒錯,她確實對於餘歡產生了懷疑。
一個個小小的藥鋪老闆懂點醫術是很正常的,可是能精通醫術到這個地步就很奇怪了。
雖說因爲時間短,她無法僞裝到完美的看不出一絲痕跡,可卻也不至於淪落到隨便來個懂點醫術的人就能看穿的地步。
即便她很早就知道餘歡醫術高明,可卻也不應高明到這種程度。
畢竟阿水給她的那包毒藥很特殊,可以說完全是爲了針對她的體質而制,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更何況,她瞭解棠無香,那個男人又強大又驕傲,絕不可能跟一個沒什麼身份和能力的普通人成摯友。
餘歡卻彷彿沒聽出她的暗示一般,笑的雲淡風輕:“我應該跟你說過,我是長安藥鋪百草園的小小掌櫃而已,非得說有哪裡特殊的話,那就是我跟你師傅乃是至交好友,沾了他的光,在長安還有一席之地。”
“你明白的,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見餘歡仍舊仍在辯解,她語氣不由加重了些。
“那你想知道什麼?”餘歡挑眉問,不等蘇傾予回答,他接着又道:“我的身份僅此而已。你這般追根究底做什麼呢?我又不會害你。何況,我若真有其他什麼特殊身份,無香能不告訴你?”
蘇傾予擡眸盯着餘歡看了片刻,只見他依舊笑的溫和,斯斯文文的樣子看不出半點說謊的痕跡。
可是她心裡卻明白,像這種人都是活成了人精似的存在,嘴裡的話可能有七八分都是假,最多也就只能信五分。
她心裡算計着,面上扯了扯嘴角,低聲道:“既然餘掌櫃無心與傾予說實話,傾予便不再強迫餘掌櫃了。今夜餘掌櫃便隨我手下離府吧,從此後會無期。”
“欸欸?”餘歡微微瞪大了眼睛愕然道:“欸我說你這丫頭,這是記仇呢?”
見蘇傾予沉默,他無奈的苦笑道:“以後時機成熟,再告知你,我承認,我確實還有別的身份,可那層身份我早已不用多年。那層身份過於敏感,一不小心,很可能給我自己甚至是你們都惹來巨大的麻煩,所以,你別追查,也別追問了。
無香既然是你師傅,那你便也算我半個徒兒了。我又不會害你,你真的無需如此提防我。”
“抱歉,身處長安這個是非之地,傾予身負重任,不得不小心行事。所以餘掌櫃若無坦誠之意,便請離開吧。”
餘歡被蘇傾予身上那股子執拗勁兒氣的牙癢癢,最後一撇嘴道:“行,不過你答應予我的心頭血呢,先給我,我拿到就走。”
蘇傾予:“……”
她無語了片刻,拒絕道:“原本確實應該予你,可如今我連你真實身份都不清楚,如何確定你會不會拿我的心頭血來害我?”
“嘖,古人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果真不假。”
“你說什麼?”
由於餘歡在小聲嘀咕,所以蘇傾予並未聽清,卻直覺不是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