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垂着腦袋聽訓。
這次的事情到了現在還在後怕，誰來罵幾句楚戈都會老實嗯嗯嗯，何況是自家老爸。
心底也隱隱覺得，老爸對自己的事情知道得或許不止他面上表露出來的這麼點，號稱“你書裡的事我不知道，想來如何如何”，可那語氣怎麼聽都像是知道得很清楚似的。
真奇怪，這不應該啊……誠如他所言，他確實不是窺測未來的異能，也不是無所不知的神，人遠在北海摸魚，怎麼能對這些事知道得猶如旁觀？
真就是按常理猜的？
是不是沒說實話呢……楚戈的目光變得有點狐疑。
看他那表情，楚江流啞然失笑：“真就希望我能無所不知，然後給你密碼提示啊……”
楚戈委屈巴巴地喝茶。
那不是廢話嘛，難道真希望研究了半天只是自作多情，然後還要挨訓嗎？
楚江流悠悠給他添了杯茶：“說老爸什麼都沒做嘛，倒也未必。”
楚戈咕噥道：“我知道你在外奔波不易，光是勘察尋找靈氣根源就夠折磨了，倒也不是說你沒做啥，就是感覺和心目中SSS該做的事有落差。”
楚江流只用了一句話：“我把天帝打回去了。夠嗎？”
楚戈：“？？？”
“要不然你覺得，他既然能和現世達成某種對接，爲什麼不早點設法控制你，反而像是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一樣讓你蹦躂到今天……”楚江流笑笑：“因爲早在幾年前，天帝神念就追尋四象出來了……更細節的就不多說了，在我接觸的觀感中，其實那個時候他多半也不知道自己是個書中人，當然我們也不知道，大家心中的概念是異界來客……”
楚戈：“……”
“嗯，你說，憑什麼總是普通宅男穿越異界，人家異界修行高強的BOSS就不能穿越你這裡？沒那道理嘛！”
楚戈：“是是是……”
“但我那時候就覺得他不是普通的異界來客。”楚江流道：“我感覺到了他的虛幻……這恰好是我的領域，比別人敏感，在我看來他的氣息就像是一個想象出來的假人。當時我在想，究竟是哪個強大的空想家異能者，想象出了一個這麼強大的生命？”
楚戈肅然道：“後來呢？他那麼強，怎麼打回去的……”
“說多強，倒也未必。剛纔說了，他虛幻……並且這是我的領域，算他倒黴遇上剋星了吧。”楚江流道：“其實不止是他，在我發現青龍骨骼之時也一樣，我覺得這骨骸有點假……它們認爲自己是真正的生命，我總覺得就像在看玩具總動員一樣。在那個時候，我心中一直有個幕後黑手，在製造強大的生命，圖謀不軌。”
楚戈的神色變得非常古怪。
如果要這麼說的話，就算直到現在，自己也算得上是個攪得世界不得安生的幕後BOSS啊。老爸的假想敵、或者說他的政治訴求，其實是把這個臭小子弄死嗎？
反派竟是我自己？不知道老爸當初發現自己戰鬥了幾年的玩意兒極有可能是兒子的小說生命時，是個什麼心情……
楚江流彷彿看出他在想什麼，微微一笑：“你有沒有想過，在當時尚嫌‘虛幻’的天帝，本質就是一個被你設定了程序的木偶，本不應該具備搞風搞雨和穿越次元的能力，他是怎麼辦到的？真就穿越不需要原因？”
楚戈：“……因爲他的能力是時空？”
“可能有一部分關係，更多的關係應該是這裡的異能者先導致的，放在你的書中世界大概可以算是一種域外天魔入侵導致。”楚江流道：“所以如果說你是罪魁禍首顯然不客觀，你就寫個書招誰惹誰了，這個‘域外天魔’纔是我要找的對象。”
“目前我所得的結果，似乎是因爲四聖獸出來才引發的靈氣復甦……怎麼又成了先有異能者勾結天帝？”
“世上本來就有異能，四象出來只是把這原本只有極少數特殊人士擁有的能力擴散開。靈氣復甦和創造靈氣是兩回事，之所以叫‘復甦’，那是因爲以前有過啊。”
楚戈一直在心裡繞個沒完的始末終於一朝而解，長長吁了口氣。
原來就這麼簡單。
自己也從來不是什麼罪魁禍首。
非要說的話，自己更是受害者纔對……招誰惹誰了我！
楚江流慢慢喝着茶，悠悠道：“所以天帝和這邊的某些人必有合作，但從種種跡象表明，也是貌合神離，又或者是各懷鬼胎。比如這邊的人居然不知道四象在哪裡，一直和我們一樣在到處尋找。再比如這邊沒人出會仙術，但卻有一些奇怪的陣法架構。”
楚戈道：“正常，這類人能密切合作纔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想了想，自顧自地接了下去：“天帝放逐四聖獸，理論上放逐到一個不知名的世界才更佳，可惜他只能溝通這一個世界而已……這就帶來一個問題，會不會便宜了這邊的人？”
楚江流笑了：“不錯。”
“其實他自己也未必明確四聖獸具體崩哪去了，但應該有個大約認知。所以他嘗試神念出來，給四聖獸補刀，卻撞上了開始尋找靈氣復甦原因的你，然後被打回了書裡。”楚戈低聲道：“我覺得他和你的交集，才很可能是他認知到自己所處‘虛幻’的原因，直到這個時候纔開始有點了解真實了。”
楚江流神色僵了一僵，喝茶不語。
很可能確實是這樣。
所以說楚戈坑爹，他早就坑過兒子了吧……
“不是你的鍋，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的。”楚戈嘆了口氣：“現在天帝和山德魯他們的合作越發緊密，四聖獸的位置說不定他們要比我們還清晰了，老爸有什麼新的想法要我配合？”
楚江流微笑着喝茶：“其實越是玄武這種單一骨骼，他們反倒可能越好做事。越是到處支離的，他們反而越沒優勢。”
楚戈道：“因爲越支離，他們預先知道位置的優勢也就越沒用，隨便哪一塊被人拿走了，位置就變了？”
“不錯，此其一。至於其二嘛……”楚江流微微一笑：“你覺得我這些年主要做的事是什麼？”
“不是找四象？”
“我找四象幹嘛呢？我又不能控屍。”
“……”
“找靈氣根源的目的，對內我是想要阻止，把靈氣根源控制下來。對外恰恰相反，把靈氣散佈美洲，讓他們異能覺醒亂成一團，纔是我主要做的事情……嗯，他們很多人掛在嘴邊的理論，什麼階級固化，什麼重新洗牌，什麼重開日月天，全是我散播的。”
楚戈目瞪口呆。
尼瑪……我說他們似是而非拿來舉大旗的口號都哪來的呢。
如果真有人想研究靈氣復甦的原因，這裡起碼有三個罪魁禍首。
寫的世界導致靈氣散佈的禍首楚戈。
一個未知的異能者和書中天帝勾搭導致一切外溢的黑手。
一個唯恐天下不亂，藉機往國外大肆散播燎原火的楚江流。
“所以你以爲強大的神秘的異能組織，實際在背地裡，互相之間爲了搶個碎片，連狗腦子都能打出來。而在你覺醒之前，我們尋找四象的主要手段，就是不斷分化吸收他們組織的成員化爲己用，是不是挺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