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聽不懂人話?
曾今被人算計過的顧城熙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形同陌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許安然勾起一抹淺笑,這世上每天有太多的人相遇,然後分離,許安然,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一道溫暖的熱流順着大腿蜿蜒而下。
原來身體再怎麼痛,也敵不過心痛…鬮…
“老師!拜託您了!”許安烈對着面前戴口罩的老醫生深深一鞠躬。
醫院的急救室忙做了一團,老醫生看看許安烈,又看看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許安然,點點頭,“你放心,我會盡力。哦”
“城熙!城熙!你終於來了……我好怕!城熙……”關玥本來縮在顧城熙懷裡,一擡頭看到許安然忽然像是見到貓的老鼠,猛地一下瑟縮回去,“這件事跟她無關!真的沒有關係!城熙……我以後再也不纏着你了……放我走吧……求你放我走吧……”
關玥躲避着許安然的目光,邊細碎的呢喃着邊往他懷裡靠,手指還不安分的尋找各種空隙往裡面鑽。
墨瞳冰冷地掃了一眼坐着的許安然,隨即彎腰抱起了瑟瑟發抖的關玥,擦身離開。
“謝謝您老師!”
老醫生還是不死心,一再確認,“我再問你一遍,真的決定要保兩個?孩子以後可以再有,你是學醫的,應該知道這種情況保兩個的風險太大,成功率很低,萬一有什麼事……”
“我知道!所以請您一定盡力,拜託了!”許安烈拿過手術同意書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沒有厭惡過這個孩子,甚至一度許安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孩子身上,讓他有種近乎“失寵”的感覺。
可是正是因爲一天一天看着孩子在許安然肚子裡成長,看着他從幼小的胚胎逐漸發育成人形,看着許安然每一天每一天仔細的算着日子,看着家裡越來越多的嬰兒用品。
他一直自認爲堅硬的心,居然也開始在不知不覺中因爲這個小生命而變得柔軟,變得早已經忽略了這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的問題。
然而最重要的一點……
因爲他愛許安然,所以深深的知道許安然是怎樣愛着這個孩子,怎樣期待着他來到這個世界上。
所以在昏厥過去的前一秒,許安然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一直喃喃重複的只有一句話——孩子……保護我的孩子……
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又關上。
許安然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眼前。
雙手用力收緊,青白的指節發出骨骼摩擦的咯咯聲,許安烈一拳捶在醫院慘白的牆壁上,“許安然,你最好記得你的承諾!”
“醫生,她怎麼樣了?”顧城熙一下抓住剛剛看診完畢的男醫生,迫切地詢問病情。
男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有些爲難的樣子,“情況不是很好,病人同時受到了心理和生理兩方面的傷害,外傷我們已經處理過了,但是……”
“你說什麼?!”顧城熙一把提住醫生的領口,冰冷的黑眸危險的眯起,“生理受到傷害,是什麼意思!”
那男醫生冷汗直冒,估計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粗魯的人,一時間說話都有些結巴,“不、不就是那個意思……你這人怎麼這樣?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還對我動手!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叫人啦!”
顧城熙手指一鬆,獨自背過身去,默默抽出一支菸,點燃。
醫生在後面哇哇亂叫,什麼這裡是醫院,禁止吸菸,什麼你再不滅掉我要找人請你出去了……
用力深深吸了一口,藉以壓下胸中翻滾的情緒,隨手把煙按滅丟進垃圾桶裡。
顧城熙看也不看那個醫生,徑自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男醫生驚出了一身冷汗,看看四下無人,這才哼着小調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現在居然還有女人主動不要自己清白的,這樣的人他還真沒變過,不過這跟他沒什麼關係,有錢就好。
純白色的牆壁,純白色的牀。
靠牆的角落裡縮了一個人,裹着牀單,光腳坐在地板上,埋着頭。
顧城熙兩步走過去毫不留情地一把扯掉了牀單!
關玥尖叫一聲,更加往角落縮,“你別過來!別過來!我……我……我髒……”
幾乎是顫抖着從脣中吐出這個字,關玥說完把頭深深埋進了手掌中,淚水止不住地滲透指縫蔓延。
顧城熙用力一把強硬地將她拖入懷中,似篤定,似誓言,“你不髒!在我眼裡的關玥永遠是最乾淨的!”
關玥一把用力扎進眷戀以久的懷抱嚎啕大哭起來,男人似乎很有耐心,一下一下輕輕拍撫着她的背無聲的安慰。
只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關玥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劃出一道勝利的弧線。
對不起了許安然,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只是你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錯誤的人,而我做的,僅僅只是改正這個錯誤而已。
正在兩人深情相擁的時候,顧城熙的手機忽然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總裁,我是,公司出事了,可以的話希望您能馬上回來一趟……”
一個小時過去了,手術中的燈一直亮着。
許安烈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長,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神情,然而就是現在這個姿勢,從手術室大門關上的那一刻一直到現在一直沒有動過,就像是一座石雕,沒有人知道這一個小時對他來說比一個世紀都要難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曠的走廊上除了許安烈,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人的影子,許安烈嗤笑一聲,眼底卻那是悲傷,像是爲許安然感到不值,又像是爲自己。
他看得出,許安然看顧城熙的眼神不同,也許連許安然自己都沒有察覺,但是他知道,因爲他比許安然更瞭解許安然。
這樣一種敏銳的洞察力不知道是喜是悲,彷彿畫地爲牢,固步自封。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推開,小護士急急忙忙往外跑。
許安烈眼神一下子清亮,一步衝上去拉住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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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大出血,現在情況十分危險,血庫裡庫存的血漿不夠用!我現在要去其他地方調!”
許安烈英俊的臉孔緊繃不已,“抽我的!我們血型一樣!”
小護士愣了一下,從來沒見過好脾氣的許安烈這麼強硬的一面,隨即重重點頭,“好!你跟我來!”
夜色漸漸退去,黎明到來,東方已經泛出了魚肚白。
亮了一夜的手術室燈終於,滅了。
裡面走出來幾個醫生護士,都是一臉的疲憊。
“老師。”
許安烈迎了上去,老醫生拍拍他的肩,什麼也沒說。
……
最近婦產科的病房外出現了個奇怪的身影,一個俊朗非凡的男人總是一個人靜靜立在某間病房門口,不進去,也不離開,過路的小護士都忍不住多瞄幾眼,這幾眼足夠她們作爲一天的談資了。
病房外面那高大的人影依然靜立在那裡站了很久,久到許安然醒了睡,睡了醒,來來回回兩三次卻還依然看的見。
她轉過身拉起被子,擋住自己的視線。
病房的小護士忍不住多嘴,“那個真的不是你的家屬?都來了幾天了,每天都站好久呢,你要不要見一見?”
許安然搖搖頭,“我累了,不想見外人,你讓他走吧,打擾我休息了。”
許安然不敢保證自己能像棒子劇的女主角一樣歇斯底里的跟他爭辯,也沒法想瓊瑤劇的女主角一樣搖着他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問爲什麼爲什麼。
從頭至尾個顧城熙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也沒有要求她做出任何超出協議的事情,只是許安然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她覺得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旦越過了那條線,會是什麼結果連她自己都無法預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但是許安然深知好奇心害死貓,潘多拉的寶盒一經打開覆水難收。
她想就這樣靜靜的遠離,再靜靜的消失,然後就好了,一切都會恢復從前,就想當初跟沈離淵分手大學四年的感情不也說散就散嗎,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想比較而言,顧城熙這一段,基本算是她莫名其妙不知怎麼掉下去的,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局面。
愛他嗎?恨他嗎?許安然不知道,她想現在大概兩個都算不上了吧,真正要說也是自己不知進退,纔會惹到關玥,如果她聰明一點,收斂一點,早一點知足而不是貪戀他偶爾給予的溫柔,她想她還可以是當初那個許安然。
有時候她覺得這就是一場諷刺,還是是顧城熙給的,卻也因爲這個孩子找來了這一連串的事情,現在該是他抽身離開的時候了,卻有爲什麼還來找她呢?
小護士哦了一聲,心裡暗暗可惜,有什麼事不能原諒的呢,要是有個男人這樣對我,肯定早就心軟了,況且還是個那麼極品的大帥哥,光是看着就開心好久了,現在要去把人家趕走,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了,唉。
……
張媽仔細削着手上的蘋果,長長的一條果皮,又薄又透,比之前許安然的笨手笨腳好上不要太多。
“夫人的意思是?”
“我們家雖說不是什麼門第觀念特別重的人家,但是到城熙他爸爸是軍區的領導,雖說我對安然本人沒有什麼說的,可是我們家總不能娶一個父親是詐欺犯的兒媳婦吧,但是也不能讓孩子在外面受苦。”
“我看到城熙這兩天的樣子都心疼,這孩子從小責任心就重,我知道他是好意,可是不希望因爲許安然和孩子的事情讓他變,這兩天我也聽公司的助理說了,顧氏資金鍊出了點情況,城熙這孩子每天白天過來看來,晚上還要趕回公司去加班,就算他每次都裝作沒事人一樣,可是我是誰啊,我是他媽,他瘦了累了我會看不出?”
顧雅芝想到這裡有些忍不住想抹眼淚,自己當初硬要城熙放棄了他喜歡的專業而去攻讀,就是爲了讓他能順利接任外公的顧氏,而顧城熙卻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抱怨,就連她要顧城熙結婚以後承擔撫養顧小貝的責任他也沒有說過一個不字。
他總是做得比說的多,有時候什麼也不說,卻已經默默的把別人所想的都已經做了。
顧雅芝常常想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現實情況又逼得她不得不繼續當初的路,而且她也親眼看到了顧城熙的能力,儘管開始接任顧氏不是他所願,但他依然用自己所有的能力讓顧氏變得好起來,重新回到了當年他外公在的時候的輝煌,不,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不能接受一個父親是勞改犯的兒媳婦,但是她知道孩子對於顧城熙的意義,這已經是她最大意義上的讓步。
張媽點頭,“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處理。”
“不必了。”房門推開,許安烈一身便服,銀灰色襯衫配休閒長褲,褪去了醫生的白大褂,這個男人竟然是這樣的顯眼。
鏡片後的桃花眼閃過一抹譏誚,許安然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他沒想到安然居然會爲了還高利貸跟顧城熙訂下那種契約,而讓給他心痛的是自己作爲一個男人卻沒能保護好許安然。
許安烈看看四周,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於是把目光轉向顧雅芝。
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他不是醫生,顧雅芝當然也就不是病人,許安烈凌厲的目光讓身經百戰的顧雅芝都有些退卻,但她到底比許安烈差出一個輩分去,即使心裡有所忌憚,表面上也不會有絲毫讓步。
“你說的不必了,是什麼意思?”張媽站起來,擋在了顧雅芝面前,一副保護主人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