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這次絕對是雷厲風行,是去是留,有何打算,全都是先問林夕的意思,不準別人插話。
在錦家溝這一畝三分地,鄉長基本上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萬歲爺,而村長、村支書就是村裡的土皇上,會計則是丞相太師之流,如今又加了一個婦女主任。
在7個村民組裡,他們就代表官府,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別看趙金蘭跟富強平時扎呼呼的,那都是窩裡橫,這等屁民見了張姐只能秋蟬落地——啞了。
林夕看了看趙金蘭和富強,又轉頭看了看申小云,囁嚅道:“我……我想治了病還在家裡,我沒別處可去。”
林夕眼淚汪汪一一看着衆人:“媽,你別趕我走,成嗎?強哥,姐姐,別趕我啊,治好了病我還能幹活,不會白吃飯的。”
申小云一看情勢不好,自己好容易找到各方面還算都合心意的人家,而且富強對星蕊是真的不錯,她自個兒也是過上了說一不二的日子,從前在朱家,雖說有錢,她申小云在那個家庭裡可沒有這麼大的體面。
狠了狠心,申小云咬着牙伸手悄悄拉了拉富強的衣襬……
一直到中午,經過一番嚼嘴磨牙之後,終於由張姐拍板敲定:富家給申小敏一萬塊錢算做補償,自己拿去治病。而申小敏跟富強即刻申請離婚,村上現在直接給出手續。以後男婚女嫁,兩不相欠。申小敏此後不得尋找藉口騷擾富家。怕現在把那一萬塊錢給申小敏,又被搶走或哄騙走,張姐直接打了個條子將錢帶走,說一旦離婚這筆錢就直接給申小敏。
在離婚手續沒下來之前,富家仍需對申小敏負責,需要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若是申小敏有任何不滿,可以直接去村裡。張姐溫聲安慰林夕:“你安心養病,他們若是再敢欺負你,只管去村上說。張姐給你做主!”
然後又一副仗義俠女打抱不平的樣子給了林夕50塊錢,說這是張姐私人給的,想吃什麼喝什麼只管去買。
林夕噙滿淚花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張姐,感激的點了點頭。
張姐前腳剛走,趙金蘭就站在門口對着林夕破口大罵,什麼沒良心的養漢老婆,黑了心肝的婊子,拿了他們的錢不得好死之類的話,林夕也不搭腔,對着趙金蘭一口唾沫噴出去,看老子飛痰傷人!
果然,趙金蘭正罵的起勁,猛見那個爛了心肺的賤人一口痰糊到臉上,想到她現在得了肺癆,頓時倆眼一翻暈了過去。
申小云要比趙金蘭聰明,知道如今申小敏已經破罐破摔,現在她是豆腐掉灰堆——拍不得打不得。
她苦着臉道:“小敏,不是姐姐不想照顧你,你看你這病……萬一要是過給了我,星蕊咋辦?”
她從兜裡拿出200塊錢來:“這是你最近的醫藥費跟伙食費,小敏,不是姐不想管你,只是你這病……你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別逼姐姐了。”
申小云一把把抹着眼淚,林夕點了點頭,看着她把錢放在門口走了出去。
老子也不願你照顧,我怕你丫照顧死我。
整整拿出去一萬塊錢,申小云雖然有點窩火,但是想着此後這個礙眼的滾蛋了,家裡也甩脫這個癆病鬼。拿人的手短,夫妻也是同理,自打拿出那一萬塊錢,趙金蘭看她的眼神裡都多了一絲諂媚,富強就更別提了,得知小云肯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解決這場事,富強心裡暖和和的。
申小云想着這樣以後自己不下地幹活,他們富家絕對不敢說個不字。
剜肉一樣疼的心裡總算平衡了一些。雖然姐妹易嫁這事不小心走露了風聲,可不管怎麼富強馬上跟申小敏離婚了,也算說得過去,時間一長,誰還老盯着這點事。
林夕病懨懨的去了一趟鎮裡,現在已經有手機出現,問題是功能太少,的確跟名字很相配:移動電話。
她買了一部體積小巧的錄音機,幾節電池,一盤空白磁帶,看着這些已經可以叫古董的東西在這個時候卻被當做新朝,流行貨來銷售,林夕的心中很是感慨。
人在改變着世界,世界在影響着人。
買了一些爐果,是一種烤制的點心,還有一包槽子糕,林夕回了家裡。看着那低矮的土房,這個破爛地兒,很快就不是她的家了。
她早相中了劇情裡申小云開商店的那個地方,老子先把你的路堵死了。
丟了人渣的鞋,堵死人渣的路,愉快的走自己的路,讓賤人即找不到鞋也找不到路!
安份守己呆在自己的雜貨屋裡,林夕幾乎不出門。
村裡人現在對她是又可憐又害怕的,她也別沒事給人家添堵,越是這樣老實巴交,別人才越同情她,越看不起搶了妹夫的申小云。
劇情裡,申小敏不能生是一直到申小云站穩腳跟,與整個錦家溝打成一片的時候才流傳開的,申小云能說會道,早早給自己製造了各種有利的輿論,左鄰右舍的跟她關係都不錯,等到富星蕊成績優異,考上了京城裡的大學,申小云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雖然身患重病,卻自強不息,有經濟頭腦、待人又和善,還認識那麼多縣裡鎮裡的大老闆,活得簡直不要太勵志。
如今林夕提前將那些醜事都翻了出來,任你再巧舌如簧,也洗不白你曾經的黑歷史。
又等了10多天,離婚證書終於在衆人的翹首期盼中被婦女主任直接送來了家裡。
林夕什麼都沒拿,主要是也沒啥可拿的,暫時離開了這個戰場。
婦女主任長長出了一口氣,哎媽呀,可算把這尊大佛送走了。
申小敏跟富強離婚,絕對是整個錦家溝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直接免掉那些沒完沒了作思想工作的程序,裡面都是村委會跟張姐的功勞。
他們比當事人還要捉急,一旦成功離婚,申小敏自己有錢傍身,有病治病,死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跟村裡沒有任何關係,自然跟張姐也扯不上關係。
林夕先是把一萬塊錢存進了鎮上的農行,存摺則放在自己內衣的暗袋裡。
然後穿着那套破爛衣服就回了孃家。
一進門就邊咳嗽邊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