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的擡頭，沒敢完全擡起來，因爲她的臉，此刻很難看，青紫，紅腫，額頭的傷，嘴角的傷，她不想他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可是他，卻在這裡。
爲什麼她人生最狼狽的時刻，都被他看到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只是低頭不語。
他就站在臥室門口，跟她隔了一米多遠，背抵着牆壁，微微仰着頭，雙手習慣性的插在口袋，瀟灑俊朗一如從前。“擡起頭來！”
他的語氣透着冷沉，讓她十分清晰地感覺到他隱忍的怒火。
她不知道他何時來的，她只是聞到了滿室的煙味。像是來了很久很久了，她沒有擡頭，低垂着頭，不肯擡起來。
“燕菡！”看着眼前雖然異常瘦弱，卻透着倔強的燕菡，裴瑜宸的怒火在瞬間再次被挑起，大手倏地的伸了過來，可是燕菡似乎早已經有了防備，一下後退一步，躲開了，頭依然垂着。
“怎麼？夜不歸宿的人還有理了？”冷冷的勾起薄脣，裴瑜宸黑眸泛起嗜血的陰冷，俊美的容顏上帶着嘲諷掃了一眼燕菡，再看看她衣服凌凌亂亂皺皺巴巴的，深邃的目光冷意更甚，“這是怎麼搞的？擡頭頭來，聽到沒有。”
“不！我請假好不好？請你先離開可以嗎？”腳步一退，卻已經退到了門邊，燕菡真的心裡是無比的悲涼。
看着她奇怪的樣子，裴瑜宸視線上下的掃過她的全身，一陣安靜後，他終於再度開口，聲音清冷冷的，透着怒意的聲音。“燕菡，昨晚你去了哪裡？爲什麼夜不歸宿？”
燕菡抿脣，手握緊，深呼吸，“回家了！”
“回家？”裴瑜宸倒是沒想到。
燕菡把羽絨服脫下來，掛上，然後低垂着頭朝浴室走去。
裴瑜宸神色一冷，身影驟然之間走上前來，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燕菡倒抽一口氣，手腕處，青紫着，昨晚被打得一片青紫，如今被裴瑜宸一抓，更疼了，疼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卻不肯掉落下來。
“回家做什麼了？”依舊是淡漠的嗓音。
燕菡還是低着頭，不肯看他一眼，從一進門，她就低着頭，他有點不耐，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
燕菡被迫對上他的臉。
終於，裴瑜宸看到了她那張小臉，額頭的劉海下面貼着兩塊創可貼，嘴角青紫，臉紅腫，眼皮也腫了，明顯被人打了的樣子。
呃！是被人打了，還是別人強了？
看到她這樣，裴瑜宸突然感覺心跳似乎停止了一般，神情冷峻的駭人，甚至連燕菡也感覺到了裴瑜宸情緒的波動，深深的呼吸着，裴瑜宸竟然發現他的手竟然開始顫抖起來，“怎麼回事？誰打你了？還是你被人給”
被他急切的語氣驚得一怔，燕菡一下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我是被人打了！”
裴瑜宸目光怔怔的鎖住燕菡的一張小臉。“說！到底怎麼回事？誰打你了？”
“我沒事！”燕菡終於輕聲開口，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嘶啞，聲音不由得哽咽，喉頭一陣刺痛，想哭的感覺襲來。”只是打了而已！”
她的臉腫了，完全不是那張清麗白皙的小臉，傷痕累累，而從燕菡失神的瞳孔裡裴瑜宸似乎看見了她的絕望和心灰意冷，還有那樣的脆弱楚楚可憐。
誰會對一個女孩子動手？而且下手這麼重？
裴瑜宸猛的回過神來，那雙凜冽的雙眸裡的情緒在頃刻之間褪去，轉爲成爲了強者的冷傲和一股聚集而起的莫名堅持，他要知道她昨天發生了什麼，他發現他看到她這樣，心裡是說不出得滋味和擔心：“沒事你的臉怎麼回事？誰打你？”
“真的沒事，我很好！”燕菡又垂下臉。“我請假，今天我請假可以嗎？”
她的“請假”讓他心裡一抽，語調強勢的宣佈：“不許，你沒假期！”
她一頓，眸子黯淡下去，心底長嘆了口氣，是啊，她怎麼能有假期？她這情人，不知道是臨時的，還是有編制的！
他清晰的看見眼前這個單薄身影上散發出的無助和倔強以及堅強，真是個矛盾的綜合體，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卻不肯掉下來，她就如同受傷的小獸，斂聚着目光，希望被人安慰，又同時防備着，一種傲骨和脆弱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眼睛裡，裴瑜宸微微的怔住了，良久，跟她的眸子對視。
“我很好，沒事，請你別問了好嗎？”她再度輕聲開口，迷濛的雙眼依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只是不想哭，真的不想哭，她一直在咬着自己的脣瓣內側，害怕自己哭出來。
“很好，很好，這就是你的很好？”接連兩個很好說出口，裴瑜宸的冷靜此刻已經悉數的散去，那雙鷹隼的黑眸不再有任何的掩飾，轉爲赤裸裸的憤怒：“都腫成豬頭了還很好，你給我說清楚！誰打了你？”
燕菡本來好不容易隱忍着內心的委屈和悲涼，可是感覺到神情複雜的盯着自己的裴瑜宸，此刻他一臉的緊繃，似乎在擔心什麼？她突然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有些委屈，被人關心，她好想哭！
被打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這個白癡女人，原本因爲擔心而緊繃的臉此刻轉爲陰冷的，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燕菡，沉聲怒道：“說，誰打你了，你該死的不會說啊！”
也不等燕菡開口，大手緊緊的抓起她的手腕拖着她來到了沙發上，燕菡一下倒抽一口氣，裴瑜宸發現什麼，看她臉色瞬間慘白。
他伸手，解她的衣服。
“別！”燕菡嚇得一哆嗦。
他卻不管，掀開她的毛衣，就看到她後背上白皙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那樣的觸目驚心，甚至比臉上還要更甚，裴瑜宸臉色又陰霾了幾分。“該死的！誰打的？”
燕菡瞄了一眼他陰冷的俊臉，被他那張冰霜凍結的臉龐駭到，只能將要說的話吞回了喉嚨裡。
後背是拳頭傷，他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對她一個女孩子下狠手，而且這樣重。
“你在生氣？”半敞着衣服，燕菡小聲的開口。
裴瑜宸側過目光，陰冷的視線瞪着燕菡，“我再問一句，誰打了你？”
“我沒事！”她答非所問。
“你他媽給我說清楚！”他冰冷冷的嗓音冷酷的響起，居然帶了髒字，他居然會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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