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之中,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遠遠地望着渡口。
他的目光落在了應空城的身上。
“應空城,這狗東西今天要去古界宇宙收割,他已經半步不朽,這次收割對他來說是進階的必備之路,我絕不能讓他活着到達古界宇宙。”
這年輕人叫做柳白衣,拜在天玄聖王的門下。
他在門中是不太受關注的那一種,平時爲人也十分低調,是個邊緣化的小角色。
此時跟隨在應空城周圍的那幾人都是天玄聖王門下的真傳弟子。
這些真傳弟子各個非同凡響,要麼是本土的異人,要麼就是來自下界,飛昇上界後轉化成異人的。
前者得天獨厚,本身道紋高等,天賦超絕,後者則是各個宇宙之中的頂尖人才。
域外是允許轉化爲異人的,他們也被稱之爲新異人,轉化之後與異人無異。
柳白衣看着應空城飛揚跋扈的面容,眼中不禁浮現恨意。
他的父親是古界宇宙一位大宗主,卻因反抗域外統治被斬殺。
這件事就是當時遊歷到古界宇宙的應空城做的。
柳白衣清楚地記得那一幕,父親的手腳被釘在虛空之中,五臟六腑被刨了出來,身上的每一個境界都被仔仔細細地割了下來,臉皮也被剝了下來。
他承載着父輩的希望,來到域外。
柳白衣這些年來在天玄聖王門下修行。
除此之外,他有時候還會去黑域。
黑域是另外一個特殊的地方,那裡常常有血腥的角鬥。
他在黑域死鬥,獲得了一些資源,因此修爲突飛猛進,不過表面上卻不顯露一點。
天玄聖王平日裡不太教導門下弟子,像他這種邊緣化的弟子都是由真傳弟子代師授藝,平日裡連見到聖王的機會都沒有。
他如此小心謹慎地蟄伏到了現在,前幾日打聽得知應空城這一次又要去收割古界宇宙,而且這次的收割不同於以前。
應空城爲了晉升不朽,古界宇宙恐怕大部分人都會死,這已經不能稱之爲收割,而是應該稱之爲大清洗。
“應空城是半步不朽,他的法寶截天七殺碑蘊含部分不朽法寶的威能,若再祭煉一番便是真正的不朽法寶,我與他動手勝算恐怕只有三成。”
柳白衣心中默默地盤算。
應空城周邊的幾人每一個的實力都十分頂尖。
若輪單打獨鬥的話,他有勝過他們的把握,畢竟他在天玄門下這麼多年,一直在努力觀察各人功法中的破綻。
可是若他們一擁而上,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給他的時間太短了,應空城以及周圍這些天驕的天賦也實在太高,資源太好。
他屢次去黑域打生死鬥,獲得資源,也只能讓他勉強追上這些人而已。
“一定要尋找最合適的機會,雷霆一擊,待他前往亂星海,到時候總會有機會。”
對於柳白衣來說,如今並沒有太好的機會,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故鄉宇宙被清洗。
更重要的是,一旦讓應空城進階成爲不朽的存在,他想殺他的機會就更加渺茫,血海深仇根本無從報起。
柳白衣在腦海中盤算應空城等人的功法破綻,努力地掩飾眼中的殺機。
他已經準備好捨身一擊,不成功便成仁。
另外一邊,應空城等人說說笑笑,一路來到渡口。
渡口的守衛迎了上去寒暄。
“應公子”
應空城身邊一名溫潤如玉,看不出任何殺氣的年輕人靠近他輕聲說道:“師兄,一個門中弟子已經跟了我們一路,他有殺心。”
這名真傳弟子的反應極爲敏銳,柳白衣卻不知自己已然暴露了。
應空城只是輕聲嗯了一下,不以爲然,平靜地說道:“有殺心也好,無殺心也罷,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
他自信而強大,神采飛揚。
在這名年輕公子發現柳白衣之前,他就已經發現了,只是他並未放此人在心上。
一個門中不起眼的弟子,看樣子平日裡隱藏了實力,如此便是包藏禍心,
只是,
那又如何?
在大千宇宙之中,無數天驕匯聚於域外,應空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如果連這些人都放在心上的話,也就不配叫做應空城了。
“天魔墟動亂,域外將有大變化,我要抓緊修成不朽,其他事情都是小事。”應空城心道。
在他看來,目前最爲重要的就是收割古界宇宙。
天魔墟動亂,已經有不少聖王道君深入其中,還有數不清的域外高手涌了進去,不少人都死在裡面,無聲無息。
不過也有幸運兒得到寶物傳承逃了出來。
這是一個大的變故,動盪的年代,作爲天玄聖王嫡子的應空城更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他們一行人登上渡船,前往古界宇宙。
只不過應空城忽然注意到一艘船向着自己這邊徑直開了過來,速度極快。
那也是一艘神塬樓船,船上站着的人有渡口守將獨有的氣息,只不過似乎傷得不輕。
另外一邊則站着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正是此人操控樓船。
“什麼人?”
“何人在此鬧事!”
此時這艘樓船徑直撞了過來,不過兩艘樓船的材質都十分堅硬,船體幾乎堅不可摧,並沒有出現損傷。
不過因爲一個是靜止狀態,另外一個則是加足馬力。
應空城他們所在這艘船直接被撞得橫移了出去,船身劇烈地搖晃,動盪不已,一下子便引人注目。
一名守將眼尖,認出了船上那名中年男子,厲聲喝道:“林猿,大了你的狗膽,你還敢主動現身!”
“林猿,沒看出你平日裡謹小慎微,骨子裡卻這麼瘋狂。”
“好狗膽,竟然敢衝撞天玄聖王的公子!”
“廢了他,把他的臉皮割下來去換酒喝。”
一道道身影縱橫交錯,他們大聲呼喝。
渡船上的林猿此時臉色有點發白,面露驚駭之色。
“就這麼開幹了?方纔我說什麼了?”
林猿此時一臉懵逼,剛纔他只是囑咐了李道友一句,
李道友就像忽然發了狂一樣,竟開足馬力向樓船撞了過去。
“方纔我哪裡說的不對嗎?是說的不夠清晰,還是…我的語氣讓他覺得被輕視了?”
此時林猿眼中充滿驚愕之色,感受着周圍那一道道含着殺意的目光,心中一片悲涼。
應空城此時目光也落在林猿的身上。
以前他是不會在乎這種小人物的,只不過最近這林猿上了通緝榜,他偶爾看過,記下了這個名字。
應空城微微頷首,讚許地說道:“你膽子的確不小。”
林猿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面對這位聖王公子,他只感覺對方深不可測,即便周圍那些人自己全盛時期也未必是對手。
不過此時來不及解釋,他只想逃命。下一刻,李言初突然笑了,
“竟然撞不死你,神塬樓船倒真是堅固啊。”
應空城的目光移到李言初的身上,兩人目光對視,空中似乎有靈光迸發。
柳白衣此時看着這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
“這人是誰?難道他也是我古界宇宙的豪傑?可我從未見過他。”
此時他的心中也浮現了許多疑問。
應空城擡手,手指輕輕一點,一道凌厲無比的光芒撕裂虛空。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慢了下來,只剩下那道耀眼的光芒。
柳白衣瞳孔收縮,他的手腳變得冰涼,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低估了應空城的修爲。
“他隨手一擊便有這種威勢,我即便拼了性命,真的能夠重創他們嗎?”
他此時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敢再想能夠殺掉應空城這件事。
應空城的神通轟了出去,威力無窮。
李言初在這一刻也忽然動了,一拳打在了應空城的小腹上。
先前丰姿無雙,儼然若神人應空城臉色忽然扭曲了起來。
他的身軀不自覺地弓了起來,像蝦米一樣。
衆人驚愕不已!
李言初一拳便將應空城打得苦膽都吐了出來。
周圍那些守將都是心思玲瓏之人,此時猛地止住身形。
有的用力過猛,強行止住身形後使得氣血翻涌,不過好歹也剎住了車,他們看着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他是什麼人?”
“難道是哪一位聖王的真傳?”
衆人此時眼中浮現遲疑的神色,他們可不願意捲入聖王之間的爭鬥中。
應空城的身形向後掠走,他的臉色猙獰,一張俊臉變得扭曲無比,神紋浮現,古老符文瞬間充斥他全身。
他周圍幾人也立刻動手,紛紛祭起洞淵向李言初殺來。
應空城祭起了一塊殘破的石碑,這石碑之上浮現凌厲的劍意,殺氣沖霄。
周圍所有人頓時如墜冰窖!
連他周圍的聖王真傳也受到這股殺氣的影響,心神險些失守。
截天七殺碑,一件古老的法寶,據說上面蘊含截天道人留下的劍意,只要掌握便可掌握殺伐大道。
此時他將截天七殺碑祭了起來,凌厲的劍意幾乎就要迸發出來。
李言初感受到這股劍意也是心中一凜,彷彿下一刻就要被這道劍意滅殺。
可他出手的確太快,應空城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他能早一些拿出這塊截天七殺碑,處境還會好一些。
可近身搏殺是李言初最擅長的領域。
他一肘打在了應空城的肋下,咔嚓一下,應空城肋骨折斷,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量轟入他身軀之中,攪亂他的道場。
此時截天七殺碑即將落下,李言初身形變化,已經來到他的身後,一掌拍在應空城的後腦上。
應空城頓時腦漿崩碎,濺了李言初一身。
這個距離,李言初全力出手下無法控制好力度。
應空城的修爲沒有催動到極致便被李言初打殺。
他的元神附着在截天七殺碑上,驚駭不已。
“你是誰?”
應空城又驚又怒。
李言初身形穿梭在衆人殺伐神通之中,擡手又是一拳轟了過去。
截天七殺碑完好無損,應空城的這一縷元神卻被他直接轟碎。
這位半步不朽,即將收割古界宇宙的聖王嫡子隕落!
此時接近渡口這邊,陷入短暫的平靜之中,那些守將臉色駭然。
柳白衣此時也陷入呆滯狀態,一臉的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
他險些道心不穩,一直以來自己孜孜以求,刻苦修煉要對付的仇人就這樣被這個青年給活生生打死了。
“難道他不是真的應空城?只是一道化身?”柳白衣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化身的話絕不會帶着截天七殺碑這等重要的寶物,也不可能以化身前去收割。
因此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個青年強得離譜。
李言初瞬間打殺應空城,隨後返回神塬樓船之上,
看着陷入呆滯狀態,彷彿見到鬼一樣的林猿,李言初說道:“與我一同駕馭樓船,快逃!”
林猿此時這纔回過神來,聽到李言初的話,連忙與李言初一起鼓盪修爲,全力驅動神塬樓船。
那些守將眼中有驚駭之色,只不過他們駐守此地,怎麼能允許如此兇徒離開?
他們決定殺上去。
可李言初此時聲如洪鐘,
“奉天武聖王之命,誅殺應空城,閒雜人等滾開!”
天武聖王!?
衆人腦海中轟的一下子。
天武聖王竟派人在渡口之前截殺天玄聖王嫡子。
衆人此時被驚了一下子,一時間無法分辨真假。
遲疑的功夫,李言初已經駕馭樓船,風馳電掣地逃離此地。
衆人遲疑片刻,還是追了上去。
不僅如此,渡口這邊還有一道道渾厚氣息復甦。
只不過李言初極爲擅長逃命,火力全開幹掉應空城,奪走了截天七殺碑之後便逃之夭夭。
那些守將追逐片刻之後就失去了他的蹤跡。
林猿是老油條,在這裡混了多年,在他的指點之下,李言初更是如魚得水,輾轉逃離渡口。
林猿在逃離之後,發現整個人的衣衫都已經被汗水溼透。
“我跟在他的身邊,恐怕更危險了。”林猿此時有些目瞪口呆。
他們二人逃離渡口不久,一道身影出現在渡口上方,周身瀰漫大道之光,靈光飛舞,面容威嚴。
一個臉色冷峻,皮膚泛黃,身軀魁梧雄壯的威嚴男子冷冷地開口:“怎麼回事?”
方纔的氣息爆發太快,結束的太快,他趕來這裡之時,對方已經離開了。
這位威嚴冷酷的聖王見周圍的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天武聖王眉頭微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