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思銳的抱怨，竇一凡再次沉吟下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真的無話可說。以前施德徵在位的時候，竇一凡都是遵從施德徵的指示，將經濟發展擺在首位，儘量給企業大開綠燈。尤其是奧瑪斯和浩瀚這兩家大公司，竇一凡都是安排他們專人專辦，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企業的問題。當然，現在是徐鵬展當家的時候，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就算竇一凡回去上班了，估計也是沒有辦法繼續和徐鵬展抗衡的。
“我不是給你提過建議了麼？文書上的事情，打報告之類的，你讓你們公司的行政部門直接去找海饒開發區的區府辦主任劉心然。在她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她一定會盡力幫你們的。還有，如果碰上騷擾之類的事情，你直接給雷振勝打電話，他也不會推辭的。當然，你們奧瑪斯公司自己也有一定的人力資源在海饒開發區的。所以啊，你這個總經理抱怨的事情，嘿嘿，就是在我面前矯情！”竇一凡剛開始的時候還真的有些擔心的，並且再次重提了他離開之前交代的兩個人選，不過當他看到劉士磊臉上邪魅的笑容時，立刻就把話題一轉，扯到奧瑪斯公司的公關部門來了。
“竇一凡，沒想到你在海饒開發區短短几個月就搞了那麼多的人手，拉幫結派，你這可是不符合組織規定的。”見到竇一凡注意到自己頭上來，劉士磊邪笑一聲，調侃了他兩句。
“不是矯情，我說這話真不是矯情！竇一凡，你好好想想，劉心然的能力和權利跟你怎麼比？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就算在有魄力，也有當斷不斷的時候。再說了她一個辦公室主任，跟你一個區長怎麼相提並論？我知道你交代過她，她也的確是儘量在幫忙，可是效果還是差那麼一點點。”劉思銳對於海饒開發區的辦事效率早就很不耐煩了。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經常往海饒開發區跑。剛開始他以爲是易舒舒那個女人辦事效率不行，後來自己過來親自體驗一下才發現不是易舒舒不行而是海饒開發區的辦事模式太坑爹。
“不就是差那麼一點點嗎？你就不要太計較了，要想效率再提高一些的話，就提前幾天跟他們打個招呼嘛！小地方是這樣的了，有的時候不是基層建設跟不上，而是人的大腦跟不上。觀念沒有改變，效率就沒有辦法提高，這些都是成正比的，所以呀，你就不要再抱怨什麼了。”竇一凡只能苦笑着勸解一下劉思銳，其它的解決辦法根本就想不到了。
“所以說，有些人，包括有些大企業，就算是大城市的地皮貴一些，人工高一些，什麼費用都高一些，他們就是願意在大城市裡面呆着。原因就在這裡，一個字規範。譬如說你在億州，如果某個單位某個行局推諉了，相互踢皮球了，你一紙律師信過去人家就必須給你找出問題，立刻解決。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律師出面，你一個投訴電話，人家就要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向你賠不是。這就是區別！”劉士磊懶洋洋地笑着，把玩着茶几上的杯子，笑得特別的高深莫測。
“要不你們律師賺什麼錢？如果大家都規規矩矩地按章辦事，你們律師所早就關門大吉了。”竇一凡嗆了劉士磊一句，但是打心底裡認同了劉士磊的解說。
“這些事情都很正常，不過當時你們的市委市政府領導可是答應過我們一切都給我們奧瑪斯優先考慮的。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歐耀國再有魄力，他也不會將奧瑪斯和浩瀚公司放在眼裡的。這兩個公司是上一任的政績，郭銘記調走了，施德徵潛逃了，歐耀國也不需要再去關注海饒開發區了。我聽說他現在正在大力改造舊城區，什麼城鄉結合部之類的地方，估計也是一個大政績。日後大家來到舟寧的時候就會指着那一片區域，說，這就是哪任書記什麼時候搞起來的。”劉思銳的感嘆頗有深意，讓竇一凡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了。
“只要是踏踏實實爲民衆做點事情的，就算是爲了政績，我覺得也是能夠接受的。怕就怕那些釣名沽譽，專門爲了政績而搞政績工程的，唉，爲官一任三五載，人家領導股屁拍拍就走了，留下一大攤子爛屎讓別人收拾。”劉士磊手中的茶杯終於撥弄好了，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然後又放了下來。
竇一凡回頭看了劉士磊一眼，發現這個亦正亦邪的流氓律師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似乎也是純屬無奈的。
“一凡，你什麼時候能夠回去上班？易舒舒手裡還有一大堆東西等着你去理順的。”劉思銳的這句話一說出來，竇一凡就無意識地耷拉下嘴角了。就連劉士磊也擡眸看着竇一凡，似乎只要竇一凡一開口這事兒就能夠定下來似的。
“我也不清楚，根據上面相關人士的說法就是，施市長，嗯，施德徵一天不歸案，我們這幫人就一天不得安寧。呵呵，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很大可能都是不回體制了。就算回體制，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沉吟了好久，竇一凡才坦然地面對了劉士磊和劉思銳的目光，也說出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不回體制是海饒開發區的損失，不是你個人的損失。竇一凡，你就是個人精，猴子變的，到哪都能生存的。就算把你扔到撒哈拉沙漠，估計你都能夠天天洗澡天天享受着。”劉思銳眼眸一深，給竇一凡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不打算再爭取爭取了？要不到上面去找一找？聽說副省長歐陽達對你還是有幾分印象的，要不……”劉士磊是常年跟案子打交道的律師，免不了跟體制內的人物接觸，他不像劉思銳那樣一門心思放在生意上，也就比劉思銳多了一些深思的東西。他遲疑着向竇一凡提出一個說不上是建議的建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