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過往 廖菘然2
還記得安安拉我去教堂的那天。
看她哭得那麼傷心,說着自己的病,我差點以爲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看着談笑風生,笑着炫耀自己演戲高深怎麼怎麼樣的。我只能強自壓下緊張的心臟。原來她還不知道!
那樣也好。看着她可以那麼開心的笑,那麼生氣勃勃的樣子,我心裡纔會滿足,纔不是失落。我要相信她,相信她一定能戰勝病魔!
期末考的那幾天,不怎麼有空去醫院看望她了。
考完試,我第一時間跑去病房。
安安卻笑着告訴我,她不要我了。
艾米與她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偷偷告訴我,在安安面前要與她親密一些,安安才答應手術。
她要手術了嗎?
我比誰都開心,終於找到合適的腎源,可以換腎了嗎?那是不是意味着安安的病終於有救了。
在安安手術前,她虛弱的叮囑着艾米,讓艾米照顧我,好像,好像怕她不在了,我沒人照顧似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她會停在手術室裡不出來了似的。
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不反駁她的話,順從她的意思,讓她安心的手術。其實想告訴她,我是男生,男生應該照顧女生,我不需要艾米的照顧。就像她她生病了,我還是會替她照顧好安叔叔安阿姨,照顧好言喻之艾米韓小伊。
我以爲我可以替安安做到很好。
可是我錯了。
因爲韓小伊的突然離開。
安安還沒有醒,生死未卜。韓小伊卻突然的走了。醫生搖着頭從搶救室出來時,給了我們一個理由。
“病人韓小伊的身體器官本應嚴重損壞,再加上割出了一個腎,無力迴天了。親屬請節哀。”
我激動的衝着跑上前,扯着醫生的大袍,大聲的告訴醫生,韓小伊不可有事,一定要救活他,因爲他是安安在意的人。他不可以有事。
可是我只能無力的看着韓小伊藏在白色布單下,從我們眼皮底下推走。
言喻之暈過去好幾次,艾米也是哭得很傷心。我突然很希望自己身體不要那麼健康,這個時候能暈過去,也是一種幸福吧。
韓小伊的事,不敢告訴安安。
看到安安醒來時,我的生命都亮了。我要小心的呵護她,保護她。
雖然每次見她,她都是堅決的把我推給艾米,可是我和艾米不可能。艾米明白我的心意,我也知道艾米不會爲難我,艾米那樣配合我也是爲了安安。
言喻之好幾次想說出韓小伊的事,在韓小伊的葬禮上,言喻之又是想拉安安過來,她說韓小伊最想見到的人是安安。
艾米與她大吵了一架。我第一見女孩子吵架,還是那樣哭成淚人一樣的爭吵。
安爸爸參加了葬禮,安媽媽陪着安安。
韓小伊的事,沒有再被提起了。
安安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看着她開心的大笑,春風得意的聊天。我的心,就會幸福的柔和,只要安安好,什麼都值得。
那一刻,很感謝韓小伊。謝謝他對安安的愛,謝謝他爲安安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他,我們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吧,爲了安安,什麼都願意去做。
聽到安安說她要去法國的消息,我也嚇了一跳,一種不安劃過心底,爲什麼要走?
言喻之完全崩潰。她將所有的感情轉移到了安安的身上,安安的身體裡,有着韓小伊。
安安於是知道了韓小伊的事。也沒打算繼續瞞她,只是想等身體恢復好一點,能接受這個消息時再告訴發她。
果然,還是嚇到她了。
她整整個暈迷了半個月。醒來時,眨眨眼,就裝作自己只睡了一覺一樣。
她又是平靜的提出了要去法國。
留下我一個人,說了那些話。讓艾米照顧我之類的,我全部沒聽得進去。如果她不在,我又要和艾米演戲給誰看?
找過安爸爸安媽媽,他們一臉平靜,只說尊重安安的決定。
於是,我搬出了老爸。
老爸一直知道他們回來的消息,只是礙於面子不肯見大家,這次爲了我,他出現了。
我不知道爸爸是怎麼和安叔叔聊的,只知道,回家時,爸爸說了一句話:“孩子,放安安走吧。”
放安安走?她去法國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嗎?她還會再回來嗎?
我期待着,出乎意外的平靜。彷彿篤定了她還會回來。
一年後,安爸爸安媽媽纔回來了。
安安沒有一起回來。
我有些疑惑。試着問出些什麼,卻在他們身上找不出安安的痕跡了。
一個月後,才確定了安安的消息。原來她真的,已經走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去了另一個世界。
確認這個消息,我笑了。
安安一定和韓小伊在一起吧,祝他們幸福。
終於明白安安爲什麼一定要去法國養病了,不是說外國的醫療好,只是離我們遠遠的,死亡的傷痛纔不會傷害到我們。
安安一定是不想讓我們難過。
那我又怎麼可以哭呢。
我一定要微笑。
安安在天上看着呢。
安安你能看到我臉上露出的笑容對不對?那你能聽到我心底滴血的聲音嗎?能聽到我身體流淚的聲音嗎?
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依的。你說要和韓小伊在一起,我便遠遠的祝福你,你說喜歡我,我便傻傻的做你男朋友,你說艾米喜歡我,希望我和艾米在一起,我便假裝和艾米在一起。
可是,愛你的心,我假裝不了。
我愛你,安安。
這次,你要拋棄我一輩子,永遠選擇了韓小伊嗎?
我真的能一輩子帶着笑容面具好好活嗎?
如果這是給我的考驗,我願意接受。今生,我會永遠記得你,愛着你。來生,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