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問題啊？”
“就是，比如你啊，你想想看，你前幾年日子過得不好的時候，你遇到了陸凌絕。”
“嗯……”潘美麗耐心地聽着。
“然後陸凌絕對你來說一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
“再然後呢？”
“再然後就是，隨着你自己發展得越來越好，你有沒有想過會遇到一個更好的人呢？如果我們會遇到更好的人話，我是說如果，那麼你心裡沒有一絲絲動搖嗎？”
這個問題，讓潘美麗皺了皺眉頭。
“你聽明白了我的問題了嗎？”張小姝小聲的道：“這種問題一般人我都不敢問的。”
“我好像明白了。”潘美麗點點頭，“你的意思是，你未來如果會更好的話，那麼其實許老師並不一定配得上你。”
“我沒有這樣說……”
“可你就是這樣認爲的。”
“唉。”張小姝嘆氣，“我也不敢肯定的怎麼說，只是覺得，其實人有無限可能的啊，如果說遇到一個人，就吊死在這個人身上，其實並不是那麼正確吧。美麗，你說呢？”
“我不這麼認爲，姐，你覺得你自己還有潛能，未來會發展得更好。可是，姐，許老師也有自己的潛能啊，你怎麼就知道未來他不會比你好。”
“這……”
“再則，姐，人的一生就像上山下山一樣，你怎麼知道你一直走的都是上坡路呢。其實任何人都一樣，起起落落都是必然會發生的。我想，好的感情就是我們不會因爲對方站在高處而放低自己，也不會因爲對方站在低處而看清他們。而是我們無論何種境地裡，我們的感情都是始終如一的堅定，不會因爲外界環境的改變而動搖。”
潘美麗說完了，服務員也把菜端上來了。
她撕開一個鹽酥蝦放進嘴裡咀嚼着。
對面的張小姝沉默着，思考着。
“美麗，我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不好？”
“聽實話嗎？”
“當然是實話。”
“對，你這樣的想法並不好。你換個位置想一想，如果是今天許老師有了更好的工作，而是你跟不上他，他就想要放棄你了，你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張小姝再一次陷入沉默。
潘美麗嘆氣，“姐，我說真心話，我覺得吧，你對許老師的感情還是有點問題。”
“是麼？”
“你還有其他的想法。”
“也許吧。”張小姝喃喃，“我總覺得自己會更好，將來會遇到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不一定更愛你。當然了，你也許會遇到比許老師更愛你的人。未來，無論是誰都無法去預料得完全準確的。”
“是啊……”張小姝有些鬱悶了，一隻鹽酥蝦拿在手裡卻吃不下。
“美麗。”
“嗯？”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呢？”
“你應該傾聽你自己內心的聲音啊。你是想要條件更好的人呢？還是想要許老師呢？你別告訴我你都想要就好。”
“我……我真的說不上來。你看我家裡，我爸爸還有二叔，其實都不算是太好的男人。他們不像大姑父那樣的踏實肯幹，也沒有人家聰慧的頭腦。跟他們比起來，許老師真是太好了。可是我又覺得，我萬一能遇到更好的呢……”
潘美麗看着張小姝得憂心忡忡的眼神，也有些犯了難。
“姐，說實話，我可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了。”
“你得告訴我怎樣是對的呀。”
“這種事情哪裡有什麼絕對的對錯，你還在迷茫着，你還沒有看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所以我說什麼都代替不了你心裡真正的想法。”
“那也許，再需要一些時間吧。”張小姝喃喃。
“嗯，既然暫時還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不是纔有了新的工作嗎，那就先把握好能把握的，至於其他的，我們可以暫時放一放。”
“嗯，聽你的。”
“我們吃飯。”
吃過午飯，潘美麗和張小姝又聊了一點別的東西。
然後也就各回各的地方了。
潘美麗在下午上班的時間，回到麗凌的商場辦公室裡。
辦公室的一角放了一架圖書，她走過去，無意地抽出來了一本。
是舒婷的《致橡樹》。
上面是她早已經倒背如流的詩句。
“我如果愛你——”
“絕不想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霓虹。”
這首詩幾乎完整的表達了潘美麗的愛情觀。
愛情是應該如此熱烈，誠摯和堅貞不變。
潘美麗合上了這本書，心下有了想法。
“劉丹，你過來一下。”
“什麼事？潘總。”
“這本書，你幫我包一下，然後，以寄信的方式寄到麗華服裝廠，然後寫張小姝收。”
“好的。”
潘美麗不知道張小姝後面會做怎樣的決定。
但她作爲她的姐妹，還是想給她傳遞一些她認爲更正確的愛情觀。
至於張小姝未來是和許老師還是其他人在一起，她作爲姐妹，都應該對她表示誠摯的祝福。
寒冬的天，總是白日短夜裡長。
似乎也正因爲如此，這一天的時光彷彿消逝得很快。
一個春節熱熱鬧鬧的又過去了。
又一個春天到來了。
大街上的人們都褪去了厚厚的棉衣，穿上了時髦的大衣。
街頭，有很多燙髮的女青年，頂着捲髮遊走在街上各處。
還有服裝也在一點點變化了，曾經保守的中山裝工裝之類的越來越少見。
商場裡開始出現了闊腿褲，健美褲，各種各樣的花式毛衣。
還有各種各樣的髮箍和髮夾。
以及印着一些大明星的海報也成了十分熱銷的東西。
潘美麗知道，這是一個新的潮流時代的到來。
小巷子裡，更是熱鬧了。
一陣接着一陣的流行音樂從錄音機裡跳動出來。
老人們聽了都要罵幾句靡靡之音。
年輕人們卻仍然樂此不疲。
連麗凌三樓的辦公室裡，年輕的員工們偶爾都開始哼唱起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