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琰琰才幡然醒悟過來,人生似乎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的關注!
她回到北京後,也曾經打電話詢問景辰的情況,那時候她撥打景辰的手機,是宋嘉誠接的。看來宋嘉誠等人已經知道景辰出事了,併到醫院陪他了。
她問景辰的情況,宋嘉誠說景辰已經搶救過來,目前狀態穩定,叫她不用擔心。
邢琰琰就稍微放下心了,只要景辰沒事,就是好的。
她吩咐了幾句,並且給景辰的朋友道歉,就掛電話了,之後一直忙於父親的喪事,也暫時忘記關心,到現在忽然得知消息,沒想到景辰還在醫院裡,並且傷得很重,還轉院了,難道之前,是宋嘉誠騙了她了嗎?
邢琰琰又再一次打電話給宋嘉誠,宋嘉誠第一次沒接,邢琰琰再打,他終於接聽了。
邢琰琰說:“嘉誠,我聽說景辰轉院了,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樣了?”
宋嘉誠沉默片刻,忽然深深嘆息,沒有回答邢琰琰的問題,卻問她:“你父親……的喪事已經過去了嗎?你那一邊還好嗎?”
邢琰琰苦笑,她不太願意別人提起父親的事,因爲這會讓她心痛難過。但她還是回答宋嘉誠:“已經過去了。”
宋嘉誠說:“抱歉,我們沒能親自參加葬禮!”
“我理解,你們還要照顧景辰,景辰還好嗎?”
宋嘉誠忽然又嘆了一口氣。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邢琰琰有點着急了。
她真不知道,在父親走後,她經受了這麼沉重的打擊,一直沉浸在悲傷當中,還能有什麼事情讓她更上心的。但是很顯然,她很關心景辰,也忽然着急了,心一陣陣地緊縮,如果景辰有個三長兩短,她幾乎無法想象她今後的人生路了!
“琰琰?”陸莘透路過時,看到她在花園裡,走過來打招呼,但卻發現她在打電話。
她這幾天狀態很差,一直都沒什麼心情的樣子。他不知道她這樣的狀態還能給誰打電話,就走過來,然而聽了幾句電話內容,陸莘透便明白了,站在旁邊安靜地陪着她,安靜地傾聽。
電話那端,宋嘉誠說:“景辰的情況一直很糟糕,高燒不退,而且還有休克反應。只因爲子彈離他的心臟太近了,而且受傷的地方又恰巧是他上次出車禍重傷的地方,引發了之前的病症,很棘手!”
邢琰琰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是送進醫院時他就已經這這樣……還是他最近才如此……怎麼之前都不跟我說呢?”
宋嘉誠道:“我本來打算跟你說的,但是景辰不讓,而且我們考慮到你家裡的情況,就不敢告訴你,想等你緩一緩再說!”
“這種事情我能緩嗎,嘉誠?而且你們應該明白我對景辰是什麼樣的感情!”邢琰琰聲音顫抖,眼眶濡溼,她要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才能保持穩定。
陸莘透站在她旁邊,聽到她這句話時,心顫抖了一下。他忽然覺得沉悶,擡頭望着遠方,不敢看她,似在打量流雲,然而心卻還牽在她身上。
宋嘉誠遲疑了片刻,有些話衝到喉嚨口,又被壓下去,但是這
一次他終於忍不住說出來。
他聲音遲緩而鄭重,似乎只是與她商量,又似乎正在警告:“琰琰,景辰爲了你,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他兩次爲你,差點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雖然他也有傷害過你,但是這兩次重傷,已經完全足夠抹清他對你的虧欠了,如果你給不了他想要的,以後就別再來打擾他了吧,我們都希望他……”
宋嘉誠的語氣有些凝重,甚至還很感傷,聲音都阻塞了,停頓了很久才說,“如果他挺過這一次,就別再和你接觸了!也許看不到你,他會活得更好!而如果你真的有點心,就別再打擾他了!”
“如果我真的有心,我不會不打擾他的,我只想與他在一起!”邢琰琰鄭重說道,聲音同樣遲緩而顫抖,彷彿用盡所有力氣說出這幾句話。而她的眼淚也隨之大顆大顆地滾落。
陸莘透忽然覺得流雲也異常地刺眼,他眯起眼睛,眼神憂鬱、迷離。無奈地扯起嘴角露出模糊的,難以捉摸的笑意,便轉身離開了。
他離開了邢琰琰的身邊,也自動屏蔽掉那一個讓他鬱悶難過的電話。
宋嘉誠不再多說什麼,吩咐了一句:“身爲朋友,我只爲景辰考慮,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用之前的態度對待他,否則,我也不允許了,琰琰……”
他說完,嘆息一聲,掛電話了。最後那一句吩咐,也不知道是警告還是勸慰。
邢琰琰掛電話之後,呆立片刻,忽然回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等她拎着包下樓時,陸莘透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無聊地按着遙控器,彷彿並不知道要看那一臺的電視。
他的表情不同以往,有些憂傷。
邢琰琰看到陸莘透時,停下腳步。
這個男人,同樣陪了她很多天了,以他前所未有的耐心,包容她的神經質和發脾氣,以他前所未有的溫柔,勸慰她的悲傷和痛苦。他默默摸摸地陪伴着她,守護着她,沒有任何索求。
他這幾天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如果不是她一直認識他,都沒法把他和以前的陸莘透聯想起來。
原本那個張狂霸道,一不小心就傷害到別人的陸莘透哪裡去了呢?也許已經逐漸縮小,縮小到她看不到他的那些令人厭惡的缺點。
這幾天,經歷了這麼多事,每個人都在改變,景辰在改變,陸莘透在改變,她也同樣在改變。
也許他們都需要作出抉擇,就算再艱難也要抉擇,就像那天她面對三重困難,哪一方面都無法下手的情況下,也必須抉擇一樣。
今天她同樣需要作出抉擇!
邢琰琰仰頭笑了,笑得有點無奈,有點於心不忍,但她的確釋然了。
她走過去,對陸莘透說:“陸莘透,我要去找景辰了,這幾天謝謝你的幫助,我還沒來得及招待你,等哪一天,我再好好答謝你!”
陸莘透站起來,望着她,目光蕭索,忽然別過頭苦笑了一下。
其實邢琰琰何嘗不是一直這樣對待他呢?她似乎從來沒認真考慮過給他希望,只是他一廂情願!他都已經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了,只是到現在依然有點傷!
邢琰琰以爲他有什麼話對她說,但是他卻只是靜靜地望着她,眼眸深邃而憂鬱,沒有任何話語。
邢琰琰嘆息一聲,低頭從他身邊走過去。陸莘透卻忽然抓住她的手,阻擋了她的步伐。
邢琰琰知道他的確有話說,所以等待,想等他把所有心中的想發說出來,也許他就釋然了。
然而陸莘透沉默了幾秒,才說:“是因爲景辰病了,你纔過去看他嗎?那麼我陪你一起過去!”
他的聲音很低,有隱忍的怨意,但又被無奈的溫柔包裹着,很顯然,他很小心翼翼地對待她。
邢琰琰說:“不是!”
陸莘透皺了皺眉,有點難受,但還是說:“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我們對彼此都有新的認識,我並不想放手!琰琰,現在我們沒有誰對誰錯了,我和景辰都有機會,我和他公平競爭!”他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低下頭,神情而又有點哀求期盼的望着她。
邢琰琰覺得陸莘透的確轉變了,他現在不會用以前大吵大鬧的方式與她吵架了,這是她以前非常非常期待的。但可惜,她的心意已決。
邢琰琰擡頭望着他,目光灼熱,語氣堅定:“陸莘透,我的心本身已經不公平了。對不起,我愛的是景辰,至始至終!”
她說完之後,拉開他的手走出去。
陸莘透的手頹然垂下,非常受傷,但他還是不甘心地比着自己的心喊道:“琰琰,你爸爸臨終前把我們的手拉到一起,他把你託付給我啊!”
邢琰琰停住腳步,腦海中回閃那一幕,她苦笑了一下,卻迴應:“其實不重要了,陸莘透!”
她還是走了,走得很堅決。
…… ……
邢琰琰一路趕去天津,去找景辰。
她知道景辰轉院了,但因爲傷勢太重,並不方便去太遠的地方,因此還在天津。
她知道這一次過去,也許要重新面對景辰的朋友的異樣的眼光,也許要重新接受他們的考驗,但是這一切都不是困難,她和景辰之前最大的困難一直是自己的心境問題,她現在已經突破了,任何困難都不是困難了!
邢琰琰找到了景辰所在的醫院,買了花進去,她不知道景辰是否醒着,能否看見她,但她希望以一個全新的形象面對他。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邢琰琰了,希望現在的邢琰琰,景辰能夠接受!
邢琰琰跟護士打聽之後,走過長長的走廊,通向景辰的病房。一路上她隱約聽到有人哭泣,似一路的輓歌。
這聲音並不吉利,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莫名地滋生緊張感。
快到了,前面再過幾間病房,就是景辰的了。邢琰琰的目光沿着門牌號數過去,廊道里的哭聲也越來越清晰,輓歌也越來越悽迷。
然而,在她數到景辰的病房門口時,忽然看到幾個護士推着一輛移動病牀出來,病牀上躺着一個人,蓋着白布,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
哭聲也越來越清晰了,正是從這間病房裡傳出來的。邢琰琰的鮮花忽然落地,有什麼東西碎了,就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