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心了麼。
死心了，早就死心，從程帆看到她眸底深深的失望，從她覺得心底發寒開始，她發現原來有一天，她自己因爲她自己早已經面目全非。
她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要娶她，她感覺到了落在自己眉宇間悱惻的吻，她的世界好像從來都沒能看見到屬於光芒的一切。
她不肯交心，但是他卻已經有辦法讓她沒有一點退路。
她終於從迷糊中稍微有意識，一直到清醒的時候是林若涵來的第二天薛婉才清醒了，所以她沒有想到自己和林若涵講得那麼多心裡話。
恐懼驚慌，對談陌離的害怕，甚至是自己心底那些複雜的深刻的情緒都表現出來在詢問若涵姐的時候，薛婉看到了林睿和談陌離。
在若涵姐被林睿帶着離開的時候，薛婉就沒有說什麼，她不清楚談陌離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聽起的，可能他什麼都聽到了。
薛婉低着頭。
她第一次能夠感覺到一種戰慄不安的感覺，尤其是她發現談陌離沒有發火，用手稍微摸了一下薛婉的額頭，聲音低沉：“溫度稍微降了一點。”
他沒有聽到？
“看來，在你眼裡，我確實是災星和魔鬼的存在了，生病了，無論是如何你都不願意說，我威脅你也好，逼迫你也好，對你溫柔關係也罷，對你來說都是可有可無……薛婉，你就那麼討厭我……”
薛婉低着頭不說話，但知道無論怎麼樣，談陌離是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也無話可說，但是被他看得發麻，包括心底莫名其妙的心虛，
她就是感覺到了說不出的心虛。
她不明白這種心底發虛的感覺究竟是爲什麼，但是她不敢說一句話。
談陌離已經摸了薛婉的臉，似笑非笑：“但是，薛婉，你就算不願意又怎麼樣，你就算排斥了又怎麼樣……你已經嫁給我了啊。”
“……”
紅色的結婚證書，明明她根本沒有到現場，但是結婚證書最終還是出現在了薛婉面前。
“薛城給你的……？”她的聲音帶着很容易辨別的顫抖。
她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他的語氣溫和得甚至讓她都難以察覺到一絲一毫的其他情緒，他似乎已經習慣的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好像只有她和他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吵架的時候，他纔會表現出難得的憤怒。
她自己都不可思議發生的一切。
“你沒有得到我的許可……”
談陌離低頭親吻她：“你想要離開？都這樣了，你還打算離開？小婉，我知道你想要離開無非是因爲覺得我不尊重你，林若涵說的可能沒錯，我如果嘗試着站在你方面去考慮呢？”
他定定的看着薛婉：“程帆和談芊芊會出國的。”
“你要是不喜歡，他們只有新年回來幾天，我會帶着你避開……你可能不擅長應付家裡，我的母親那些人，但是婚禮是保證，只要婚禮後，你做什麼都可以隨心所欲，這樣，好不好？”
“我知道我脾氣不好，但是，我和你保證——”
他看着她，聲音沉了幾分，帶着說不出的莊
重，讓人只覺得他格外的真誠，不知不覺當中就好像會相信他所說的所有話。
薛婉一聲不吭，但是她能夠感覺到談陌離扣住她的手時都細微的抖動。
爲什麼談陌離這麼堅持？
爲什麼談陌離會這麼介意她和程帆之間，好像在一瞬間，她和談陌離之間的薄薄的一層紙杯捅破了。
好像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但是，薛婉卻不肯相信，也不願意相信，談陌離會愛上她？
這簡直讓她沒有任何辦法相信，他這樣一個男人怎麼會愛上她呢？他身邊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而她不過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個而已。
薛婉低着頭，淡淡的說：“如果我永遠不會愛你呢？”
“就算你不愛我，你也只能是我的妻子。”談陌離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固執，“你只能嫁給我，你的結婚證書我會幫你保管，你只要安心的養病，等待我們的婚禮。”
薛婉咬着脣：“你確定你對我的感情是因爲愛麼？”
“呵，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林若涵，曾經她也是這麼對林睿說的，同樣是我和林若涵說的話，你們之所以會彼此的喜歡難道不是因爲你們兩個很像麼？如果我不愛你，你覺得我是爲了娶你費盡苦心，而不是直接讓你去你最初以爲的地方。”
“我並不縱容談芊芊，你想知道我最初會那麼做的原因麼？”
“什麼原因。”
“因爲你。”
“因爲我……”
談陌離輕笑一聲，然後說：“這輩子，你都只有可能待在我身邊了，別無選擇了，薛婉。”
我不知道我和談陌離到底是不是愛情。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和他結了婚後是這樣的，好像什麼事情都順着我的意願，好像我做的什麼都是對的。
他確實說到做到了，他給了我最大的耐心和細心，我總是耿耿於懷，我和他之間的，我和程帆之間的，我和談芊芊之間的。
原來一直以來變的不僅是我，還有程帆。
可能緣分就是那麼奇妙，以及那麼讓人心痛，我再次收到程帆的信的時候，他已經去了國外，即便是我已經告訴談陌離，不需要了。
我想如果是在之前，收到這樣的信，我應該是難過的，以及傷心絕望的，我一直以爲我應該愛的人是程帆，我的人生，從一開始的啓蒙還是也是因爲這個男人，他佔據了我一生當中太多的喜怒哀樂了。
我愛程帆最終卻變成了我愛自己的謊言。
程帆寫信告訴我說他和談芊芊已經成就了愛情的時候，以及最後滿滿對不起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個時候我更多的就是釋然。
我從來沒想過原來有一天，對於我來說，程帆會成爲一個過去，而我最終從這個過去中走出來。
然後，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小孩子是這麼的可愛。
若涵姐生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太可愛了，我做了小姑娘的乾媽，小姑娘總是很容易委屈的和我說：“乾媽，你覺得我胖了麼？”
“媽媽說我又胖了，又胖了，做了好多好吃
的不給我吃……”
“那乾媽作給你吃好不好……”
然後小姑娘就哭了。
長得真漂亮，就像是天使一樣，我想我是愧疚的，曾經我懷孕了，我懷孕的孩子最終被我打掉了，我以爲我和談陌離之間就是一場錯誤，而婚姻只是讓我和他之間的這場錯誤更加大而已。
當天晚上回去，被叫了一天干爹的他終於忍不住。
其實他也是小心翼翼的吧，我以爲像他這樣的人會唯我獨尊，會只認定自己，會把自己的感情放在第一位，就像是他在最初的時候不顧我的意願把我強行的留在他身邊，甚至在我不想要婚禮，把婚禮鬧得最大。
他好像要昭告所有的人他結婚了。
我和他吵架，他好像都會好脾氣，但是如果吵到分房，他好像就臉色不好看，他似乎最熱衷做的是一切讓臉紅心跳的事。
那天晚上，他抱住我，在要脫我衣服的時候，他說：“小婉。”
“嗯。”我有點敷衍，因爲一整天都陪着小姑娘玩自己都是非常累的，但是他的聲音卻稍微有點喘，我當然聽出了他的暗示。
我只說：“我累了，我想睡了。”
他眯着眸，很久都不說話，他突然把頭按在了我胳膊上，“薛婉，我一直以爲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
我笑了起來：“那你就一直以爲下去……”
談陌離抱住的力氣加重：“算了，我還是不問了。”
我笑道：“談陌離，這樣的話我只說一遍，我可能一開始真的委屈，無論是我失去芭蕾，還是和程帆徹底分開，甚至是成爲家庭主婦，待在你的身邊被你養着，成爲你的妻子時，我只覺得你可真過分，你真像一個惡魔，除了逼迫女人做不想做的事，你還會什麼？”
“我以爲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你。”
“你曾經說，我和若涵姐是一類人。”
“我曾經反駁過你，現在我收回反駁。”
“我認了，我會好好做你的妻子，你問我愛不愛你，我只能說，如果沒有感情的話我也不會真的認命了，還有，如果你要一個孩子，那麼，我也答應。”
我一口氣說完。
我感覺到了顫抖，以及稍微的溼潤。
我終於知道——原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會如此愛我，他說的愛情是真的，他對我的承諾也是真的。
也許，人生就註定如此。
李意問李子墨：“爲什麼談家會突然願意和我們合作。”
那天是晚上，李子墨看着滿天的繁星，想起了曾經有那麼一個女孩，她的眸子熠熠生輝，彷彿所有的晨星都落入了她的眼中，她如此的樂觀活潑以及讓他着迷。
“誰知道呢。”李子墨說。
誰知道呢。
緣分就是如此奇妙，比如他愛上了一個有心上人的姑娘，後來姑娘嫁人了，丈夫不是她的心上人。
終此一生，李子墨想，說不定自己還是可以遇到一個對的人，還是繼續相親吧，說不定他的緣分也在某個角落等着他不是麼？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