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賢沉着臉，從文件夾中找出殷少卿的病情分析，指了指上面的圖片。圖片上是一個慘不忍睹的被咬了小半截的男xing器官，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他指了指被咬壞的地方，很嚴肅的瞥了眼殷晟昊，“這些組織都迅速壞死，全部都要截掉。他如果要留自己的，就只有這麼點。如果移植的話，就還得繼續等貨源。”
“是什麼東西傷的？怎麼會如此厲害？”
殷晟昊看到圖片上血淋淋的一幕，眉頭擰得跟麻花似得。他想起方纔在病房外看到殷少卿那歇斯底里的模樣，無法想象他沒了這玩意後，以後會變成什麼樣。
“他應該是被一種自帶麻醉劑的小魚所傷，所以被咬了這麼多才發現。”
“……這世界上還有這種生物？自帶麻醉劑？”
“是的。全球能自動放射出一種近乎麻醉劑的動物不多，魚類更是少之又少。但我知道在太平洋海域有一種不知名的食肉小魚，就帶有這種麻醉劑。我記得很多年前也看到過這麼一個報道，一個漁夫在捕魚的時候被這種魚攻擊。但很快被發現，所以傷勢不嚴重。”
“食肉小魚？那天池溫泉有這麼恐怖的小魚？他們家不都是熱帶小魚嗎？”
“所以這個很奇怪啊，這種魚在我們亞洲是沒有的，最起碼我沒有聽到過。”王和賢蹙了蹙眉，又道，“這感覺……像是有人故意的。”
作爲一個軍醫，老王有着異於常人的敏感度。但這種事他不好跟杜子秋說，所以才告訴了殷晟昊。
“故意的？”
殷晟昊眉峰一沉，忽然想起了殷少卿之前對他大吼時說的話：你進來做什麼？是不是你和煉影串通好的？
他提及了煉影，難道這是她所爲？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他擰眉，很茫然瞥了眼老王，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休斯神色有些不對勁。
“溫泉池是絕無可能出現這種小魚的，再說之前也沒發生類似的事情，所以我揣測是有人故意爲之的。這話只是我私底下跟你說說，你也不用太在意。”
“老王，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給我的父親，我怕他接受不了。我先去查一下，有結果了再說。”
想到此事極有可能是煉影所爲，殷晟昊的心莫名的沉了下來，後背更是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悚意，讓他有些心驚。
“其實，熱帶小魚在某種東西的催化下也有可能造成傷人事件的。”
一旁，沉默許久的休斯開口了，又恢復了他一貫冷漠的樣子。殷晟昊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熱帶小魚本就會吞食人的死皮，在某種程度上說，它們也是吃肉的。所以如果遇到什麼外在因素，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這麼說來，有人故意爲之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王和賢擰着眉，顯然不太同意休斯的說法，卻又沒有什麼證據來反駁。
“也不是不可能，這種事跟咱們也沒太大關係，殷先生自己應該會去查的吧？”
休斯漠然道，湛藍色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寒意。他看了看腕上的時間，收起文件夾站了起來。
“你們慢慢忙，我還有事先走了。我會盡快把病毒培養成功，給果果做手術的。”言罷，他風一樣的大步離開了辦公室，急匆匆的好像真有什麼事情。
殷晟昊瞥了眼他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峰。許久，他才揉了揉眉心瞥向了老王。“老王，這件事先壓着吧。大哥現在情緒很不好，爸也很焦慮，別忙着告訴他們。”
“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了，咱們也走吧，我得去看看他的傷勢呢。”王和賢淺笑道，拿着殷少卿的資料夾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殷晟昊跟在他的背後，心裡頭莫名的惶恐了起來。因爲果果，還因爲殷少卿忽然受傷。他總覺得有什麼詭異的事情在悄然而至，而他們卻像個傻瓜似得矇在鼓裡。
……
世貿商廈樓下，迪歐咖啡廳裡。
休斯漠然的瞥了眼面前的煉影，俊朗的臉頰沒有半點表情。他一直漫不經心的攪着面前的咖啡，也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煉影捧着咖啡杯慢慢汲着，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她知道他找她來是做什麼，但她做都做了，沒什麼好害怕的。反正，她此次歸來，不就是爲了報仇嗎？
“影，你問我要小幽，就是爲了對付殷少卿？”許久，休斯停止了攪拌咖啡，掀眸冷冷睨着煉影。
“沒錯！”
煉影昂起頭，佯裝出一副冷傲的樣子。她其實很害怕，因爲休斯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而這份好，已經快被她磨滅殆盡。
“理由！”
“他既然害的我生不如死，我也要他生不如死，僅此而已！”她陰戾道，美豔的臉頰猙獰頓現。
是，如果不是他那麼狠毒，她不會用這種方式對他。既然他都那麼無情，她又何須對他有義？
“殷晟昊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正在查這件事，你是唯一的嫌疑人。”休斯輕嘆一聲，揉了揉脹痛的眉心又道。“小幽現在在哪裡？”
“我扔掉了，和水晶手錶一起。”
“扔哪裡了？你怎麼不問問我？”休斯一聽聲音陡然增大，一股莫名的驚悚從背脊襲來。
“就在天池溫泉外的一個大型垃圾場，我和水晶手錶一起扔掉的。”
看到休斯驚愕的模樣，煉影也緊張了起來。她以爲丟掉那條小魚就ok了，絕沒想過還會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噢，上帝！小幽的生存能力很強，它是兩棲動物你知道嗎？一旦逃出水晶手錶，它不一定會死的。”
“那又如何？也沒人知道是我扔的。”煉影訕訕道，心中愈發的忐忑了起來。照他這麼說，那條魚還活着？
“你真是笨的可以！這條魚上過新聞，而且還專門介紹過，被列爲食人魚之首。我買來的時候還經過專門的審覈，這萬一被一些知情人撿到，那矛頭不是直指我了嗎？”
休斯一掃以往的冷漠，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並沒有任何助紂爲虐的意思，也沒想到煉影問他要小幽是爲了害人。現在造成這麼大的事故，如果殷少卿不追究這件事，那也可能就風平浪靜了。但如果殷家的人要把這件事查下去，那煉影就是有且僅有的嫌疑人。
看到他震怒的模樣，煉影的臉色也很難看。她冷呲一聲，掀眸瞥向了他。
“休斯，如果這件事真的查出來，我會自己承擔的，不會連累你的。”煉影以爲他怕承擔什麼，鄙視的瞥了他一眼又道，“我以爲你真的對我那麼好，原來不過是裝的。”
“……我沒有要推卸責任的意思，我只是說，你與其扔掉小幽，爲何不帶回來還給我？我可以弄死它來幫你滅跡。”
休斯冷冷道，被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態激怒。他如果是裝的，當初也不會因爲她一個電話就衝去醫院把她偷偷領走。更不會在看她萬念俱灰的時候提議爲她整容而鼓勵她活下去。
他幾乎對她有求必應，還爲她破壞了很多醫生該有的準則。比如在她強烈的要求下把攻擊力很強的小幽送給了她。他其實暗暗揣測她是要用來報復人，卻沒想到她會如此狠毒。
“但是，你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已經扔掉了不是嗎？休斯，不要那麼害怕，我敢說，沒有人會在垃圾場裡去找到那條魚的，更不會有人懷疑到我的頭上的。”
煉影聽了他的話，很無所謂的冷笑了一下。
休斯看着她半點不悔過的模樣，心情沉重極了。他不懂她心裡到底有多少恨意需要發泄，更不懂她爲何會如此極端的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
“煉影，你真的變得很可怕了。”許久，他盯着她的眸子道，眼神有些痛心疾首，“如今的你已經變了一個人了，不管是外形還是心態，都無法跟當初的你相比。雖然，當初的你也是那麼的不可理喻！”
“怎麼，你後悔對我動心了？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靠不住，只看上我的容貌。”
“……你能不那麼尖銳嗎？”休斯聽到她譏諷的話，心頭愈加的惱怒。她至於如此尖酸的踐踏他的一番真情嗎？
“呵呵，那麼你是後悔幫我了？”
她挑眉，依然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令休斯特別的抑鬱。他輕嘆一聲，睨着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是，我後悔給你換了一張容顏，更後悔當初沒有制止你的行爲。否則你也不必換臉，也不必變得如此可怕。”
“哼！所以，你心裡那個人一直都是曾經的莫雨菲，而不是現在的我？”煉影冷笑道，眼底悄然泛起了一抹水霧。
她可怕嗎？他爲何不想想她曾經遭遇過什麼？爲什麼會變得這樣可怕？她錯了嗎？她沒有！錯的都是負她的人，她會讓這些人一一的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她倔強的盯着休斯，眸子冷漠而無情。
“是的，曾經讓我動心的女人叫莫雨菲，而不是眼前換了臉孔的你。”休斯冷漠的看着煉影，眼中有一縷淡淡的受傷，“雨菲，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所謂的仇恨也是你當初一手造成的。我想我不會再憐惜你了，那個讓我動心的女人已經遠走了。”
“休斯，不要叫我雨菲，永遠都不要！她早就死了。”煉影睨着休斯那湛藍色的眸子，冷冷的陰笑了一下，“從此以後，我再不會和你有任何瓜葛了。你是你，一個聲名顯赫的外科醫生。我是我，一個揹着人皮的惡魔。”
言罷，她站起身就朝咖啡廳外走去，在休斯痛心的眼神中飄然遠去。她走得一如既往的風情萬種，亦如她曾經光芒四射的模樣。
她並不知道身後的男人眼中有些堅持在一點點破碎，一點點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