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鈺柔雖然是笑着的，但笑意絲毫沒有達到眼底，甚至還帶着絲絲冷意。
師小蕊怒極反笑：“章小姐，你以什麼資格來問？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以爲你是誰？你隨便問個問題，我就必須要回答你麼？”
她討厭極了章鈺柔這幅好似什麼都要順從她的樣子。
章鈺柔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她冷笑，看向師小蕊的眼中寫滿了輕視：“憑什麼？就憑我是章鈺柔，就憑你師小蕊必須告訴我！”
目光在兩個滿臉戒備的孩子身上閃過，眼珠一轉，一個不可能的念頭在心中冒起。
雙拳緊握，她盯着師小蕊，呼吸有些急促：“孩子是不是秦新的？！”
師小蕊走了三年，這兩個孩子，看起來頂多兩歲，她沒法不懷疑。
如果……
如果真的是秦新的孩子的話……
呼吸猛的一滯，章鈺柔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狠厲。
熟悉又陌生的相似情形。
師小蕊的身體有一剎那的僵硬。
剛剛章鈺柔的那個表情，她不會忘記的，三年前，就是那樣的眼神……
不動聲色的嚥了咽口水，師小蕊故意對上章鈺柔的視線，輕笑反問：“是又怎麼樣？”
她知道，如果自己想也不想的就否定，只會引起章鈺柔的懷疑。
只有這樣，亦真亦假，纔是最好的辦法。
她在賭。
同樣，她很緊張。
章鈺柔一直在觀察師小蕊的表情，幾秒鐘之後，她鬆了口氣。
她自認玩心理戰術，師小蕊不會是自己的對手，而且，她怎麼就忘了呢，當年可是自己親手促成了師小蕊和秦新之間的恨，秦新做了那樣的事兒，師小蕊恨他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生下他的孩子？
“不怎麼樣。”章鈺柔輕輕一笑，素手拂過被微風吹到前面的秀髮，盯着師小蕊一字一頓，勝券在握的說道，“就算是他的孩子，又怎麼樣呢？你始終不可能嫁進秦家。更何況，你也壓根不可能給他生孩子，我說的對麼？師小蕊？”
師小蕊暗暗鬆了口氣，她相信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全身再度緊繃起來。
“不過呢，師小蕊，我還是要知道這是誰的孩子。”章鈺柔笑意盈盈，“不然，我不能完全放心呢。”
師小蕊怒目而視，冷笑連連：“你不放心，那是你的事！”
“師小蕊，我警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章鈺柔冷哼，“我告訴你，今天……”
“小蕊！”
就在章鈺柔想要再次發難的時候，一道好聽的男聲適時打斷了她們。
師小蕊循聲望去，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就見趙清恆大步走向了自己。
下一刻，她的腰被摟住，耳邊，是趙清恆無奈又寵溺的聲音：“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就先回來了？說好了我來接你和孩子的。”
他……他在說什麼啊？
師小蕊愣住了。
趙清恆卻不給她發愣詢問的機會，飽含歉意的又加了句：“抱歉，我來晚了，等會兒我下廚補償你和孩子好麼？”頓了頓，他像是纔看到章鈺柔一樣，“小蕊，你朋友？”
師小蕊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給自己解圍。
終於被注意到的章鈺柔聞言心底徹底放鬆了下來。
她敢肯定，就憑這個男人看師小蕊，以及孩子們的溫柔眼神，他就是孩子爸爸無疑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中間又夾着着一絲幸災樂禍。
她倒要看看，生下別的男人孩子的師小蕊，秦新要怎麼接受！
雙手優雅的放在了包包上，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師小蕊，隨後又對着趙清恆笑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師小蕊，我們改天再聊。”
直到章鈺柔的身影消失，趙清恆搭在她腰上的手都沒有拿開。
師小蕊尷尬的動了動：“趙先生……”
“媽咪……”褲子被扯了扯，就見不知什麼時候摘掉小墨鏡的萱萱正睜大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又看了看趙清恆，緊張，激動，各種小表情在她臉上發揮的淋漓盡致。
師小蕊只想到了兩個字：糟了！
果然。
萱萱大眼睛眨啊眨，一隻小手乾脆拉上了趙清恆的褲子，滿懷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問：“媽咪……他……他是爸……爸爸嗎？”
就連霖霖，也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趙清恆。
雖然沒說話，但師小蕊看的出來，他心底不輸於萱萱的渴望。
師小蕊心一絞，慢慢的蹲了下去，嘴張了又張，最終狠心開口：“不是。”
她清楚的看到兩個小傢伙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
霖霖失望的垂下了頭，而萱萱，小嘴兒立刻癟了起來，大大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
“萱萱……”師小蕊手足無措的將她抱在懷裡。
“萱萱是麼？”趙清恆跟着蹲了下來，笑容溫和。
萱萱沒有說話，事實上是她沒心情。
趙清恆並不氣餒，笑容依舊：“萱萱，霖霖，叔叔請你們的媽咪和你們，去叔叔家做客好麼？”
師小蕊聞言下意識的拒絕：“趙先生，我……”
趙清恆用眼神阻止了她，笑容加深：“叔叔一個人在家吃飯很孤單，不知道萱萱和霖霖願不願意陪叔叔吃飯，然後一塊玩？”
“玩？”萱萱歪着頭表示疑惑。
趙清恆點了點頭。
萱萱猶豫着看了師小蕊一眼，不自覺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想去，她不討厭這個叔叔，這個叔叔說話好溫柔好溫柔，就像夢想中的爸爸一樣……
“萱萱！”
突然，霖霖大聲的叫住了她。
“葛葛？”萱萱疑惑擡頭。
霖霖卻不理她，小手指纏上了師小蕊的：“媽咪……回家……家……”
雖然這個叔叔看起來很好，可是，到底不是爸爸呀。
師小蕊看着兩個小傢伙的樣子心疼極了，自然不會反對：“好。”
“趙先生，”她又站起來，歉意的看向趙清恆，猶豫了幾秒到底還是開口邀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我想請你吃頓飯。”
不管怎麼說，剛剛趙清恆確實幫她解圍了，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請他吃個飯表示謝意，還有上次的事她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說聲抱歉。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有孩子這事，她需要和他談一談。
“好。”趙清恆沒有多加思考便答應了，他知道這頓飯的最主要目的是什麼。師小蕊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她臉上的表情寫着呢。
師小蕊牽着孩子，略有忐忑的走在了前面。
到了家，把兩個情緒着實不高的孩子安頓在毛毯上玩玩具，她起身就要去廚房。
沒想到門鈴這個時候響了。
開門，趙清恆手裡拎着一些東西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徑直走向廚房。
“趙先生！”師小蕊詫異過後連忙跟了上去。
趙清恆一句話把她趕了出去：“去陪陪兩個孩子吧，他們心情不好，需要你這個媽媽，晚餐就交給我，就這樣，之後有事我們再談。”
師小蕊嘴脣蠕動了幾番，最終沒說話，默認了。
“媽咪……”回到客廳，萱萱撲到了她懷裡，對着廚房探頭探腦，“蜀黍，蜀黍做飯飯給萱萱吃麼？”
“是啊。”師小蕊摸了摸她的頭髮，又親了親，認真的告訴兩個小傢伙，“叔叔是客人，媽咪告訴過你們，對待客人要有禮貌，還記得麼？”
“記得……”小腦袋點的很快，萱萱心裡藏不住事兒，“媽咪，你和蜀黍認識麼？他叫你名字。”
霖霖此刻也停下了手裡的玩具，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家媽咪。
他很想知道廚房裡的蜀黍和媽咪是什麼關係，剛纔蜀黍抱着媽咪他都看到了。
可是……媽咪說蜀黍不是爸爸。
“萱萱，霖霖，”師小蕊在心裡斟酌了一番，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理解，“蜀黍是媽咪的朋友，就像我們在巴黎的時候，艾倫是你們的朋友是一樣的。剛纔在樓下，他是爲了幫助媽咪才那麼說的。”
提到艾倫，兩個小傢伙明白了不少。
“可是媽咪……”萱萱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媽咪，小嘴兒微微撅着，彷彿在訴說着委屈，“萱萱還是想要爸爸……”
或許是知道媽咪不喜歡提到爸爸，所以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低得快要聽不見了。
可師小蕊還是聽見了。
無奈和愧疚這兩種情緒交纏着，就像藤蔓一樣在她心裡瘋狂生長。
她該怎麼辦？
“萱萱……”她試圖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向他們解釋爸爸這個問題。
客廳裡瞬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萱萱懊惱的垂下了頭，她不該提爸爸的，又讓媽咪傷心了。
“媽咪……”她搖搖師小蕊的胳膊，認錯般的表情，“sorry，萱萱不問了。”
“該說sorry的是媽咪。”師小蕊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媽咪陪你們玩吧，好不好？”
“好！”兩個小傢伙聲音洪亮的點頭。
半小時後，廚房飄來了飯菜的香味。
師小蕊交代了幾句，便起身去了廚房。
她不想當着孩子們的面和趙清恆討論孩子爸爸的問題，所以，只能趁這個時候了。
腳踏進廚房，趙清恆還在忙碌，沒有理會她。
幾次她想要開口，都被他擋了回去。
就在師小蕊準備再一次說話的時候，趙清恆清雋的嗓音快她一步在廚房響了起來。
“孩子的爸爸是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