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就那麼重要嗎？他就這麼想讓這個女人活下來？
他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自己的計劃的，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雲若汐的胸膛起伏着，看着毫髮無傷的洛冰，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撕了那張漂亮的臉。
爲什麼她做了這麼多努力之後，還是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往別人的懷抱裡走去，甚至，她一直都覺得是自己親手將沈時謙給……推出去的。
爲什麼？憑什麼？
洛冰閉了閉眼，輕嘆着，“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如果你單純是要我的命，會比這個簡單很多。你把事情複雜化了你知道嗎？”
她心裡清楚雲若汐要的根本就是那一份快感，以及雲若汐心底一直都有一個變態至極的想法。
她想要沈時謙親眼看着自己離開，不論用什麼方式。
就比如今天的事情，既然是僱了人要殺她，完全可以埋伏在她的家門口，也可以埋伏在什麼路上，有無數次機會可以置她於死地，只要狠下心，計劃好，沒有什麼不可能。
但是那樣的話，沈時謙就沒有辦法得知這件事情，至少也是幾天之後。
雲若汐將地點選在了沈時謙的公司裡，應該並不是巧合也不是臨時起意吧？
洛冰想到這一點之後，渾身都是冰涼的，只覺得人心可怕。
殺了她還不滿足，就是偏偏要看着沈時謙死心，讓沈時謙看着她的生命流逝……這分心思要有多歹毒，纔會做得出來？
她深深吸氣，嘆了出來。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經歷的那些你根本連想象都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因爲一個人而付之一炬的感覺？你怎麼知道，告訴我？”
“嗯？怎麼知道？你想嘗試一下嗎？可惜了，你沒有這個機會，你是上天的寵兒，不僅如此，你他媽還是全世界的寵兒！所有人都圍着你轉！”
“就在今天，慕子澈知道了你在沈家之後，還是千方百計地攔着我不讓我來！但是七年前，你他媽還不是照樣拋下了這些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在乎過誰嗎？”
雲若汐渾身顫抖，指着洛冰尖利地咆哮着，“但是我這麼在乎他們！憑什麼我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沈時謙疾行的腳步突然停下了。
他承認雲若汐剛纔崩潰大吼的那一段話，也正是他自己想說的。
他也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在所有人都這麼關愛着洛冰的時候，她可以這麼狠心地離開。是不是當初的那些人，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你說了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的痛苦，你自己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代替別人受過的苦難，因爲中間的曲折也只有自己可以知道。”
洛冰搖了搖頭，“那我問你，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一身輕鬆拍拍屁股離開的？我經歷的東西你都沒有經歷過，這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也沒有機會經歷了。”
“雙親健在，家庭美滿，這世界上所有關於幸福的詞，我從此都少了一半。如你所見，我回來了之後過得也不好，所愛的人已經不相信我，我確實給周圍的人帶來了無數的麻煩，我也後悔當初爲什麼那麼衝動，但是如果你是當初的我，你不會比我好上多少。”
沈時謙的眼眸，在聽見“所愛的人”這四個字的時候，突然亮了亮。
走廊裡起風了。
冷颼颼的，吹得人心裡發毛。平地裡的樹葉全都開始貼着地面飛行，發出簌簌的響聲，聽在耳朵裡，敲擊在心上。
沈時謙心裡只有四個字，一直在他耳朵旁邊迴響着。
所愛的人……所愛的人……愛的人。
是誰？他？還是聞默？還是那天開着車來接她出去的人……
她到底愛誰？到底有多少人在愛着她？
沈時謙不知道，但是此刻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提醒着自己，他希望那個人是他。所以他要再聽一段時間，想讓洛冰親口承認。
洛冰從回來到現在，就沒有承認過這件事情，一次都沒有，她總是忽遠忽近，就像某天夜晚大霧裡閃爍着那個燈塔，好像就在不遠處等着，回首，卻又是一片黑暗。
他想着，自己這一次真的輸不起了。
上一次輸到差點忘記了自己是誰，醉倒在江城的每一個街頭，這一次如果再歷史重演，他不確定自己還有一次劫後餘生的勇氣，活下去。
所以他不可以當那個先承認的人，咬着牙也要忍下去，即使在洛冰面前，他真的毫無自制力可言。
洛冰說完那一段話之後，雲若汐似乎也是在思考着。她們從前並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勾心鬥角，爲了一個男人斟酌詞句。
可笑的是這個男人本來就屬於雲若汐了，但是她自己不甘心，硬是將人給活生生作走了。
“我本來不應該和他有多少交集的，是你無數次地給了我這些機會，你自己沒有意識到嗎？你到底是在把我推開你的生活圈子，還是一直生生地扯進來了？”
洛冰步步逼近，嗓音冰冷得彷彿結了冰。
“你沒有想過嗎？如果你再忍一忍，沒有懸崖的事情，沒有假懷孕的事情，沒有無數次想要殺我的事情，沒有那些在衆人面前的謊言，也沒有今天這樣荒唐的舉動……”
“你覺得現在站在他身邊，離他更近的人會是我嗎？你是本來就蠢，還是愛讓你盲目？”
“你說我蠢？”雲若汐聽着洛冰的話，心裡本來就有了悔意了，但是見洛冰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她立刻就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馬上跳腳。
洛冰聳了聳肩，一副無辜模樣。
“現在找上門來，就更是蠢。你做的這些事情只會讓人覺得你可怕，這種變態的愛，全江城應該沒有人有膽子要。沈時謙就算有膽子，也不想要。”
“如果我是他，我現在也會選擇不見你。畢竟見面了之後更是尷尬，明明雙方都清楚發生了什麼，卻還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洛冰眯了眯眼，一陣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
沈時謙直接轉身就靠在了走廊邊，靜靜地聽着。
現在的情況，好像不需要他出面了，洛冰應該應付得了。她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靜許多。他還以爲在被雲若汐下了殺手之後，洛冰會害怕雲若汐的出現。
但是現在看來……洛冰果然已經不是七年前的洛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