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段,安妮和peter也從龍雲靜的醫院回來。
“早就跟你說了,求她,不如去死。這下好了,丟臉死了……”安妮發牢騷,不但事情沒求成,她一張老臉全給丟盡了。
“起碼試過了,不試心有不甘。”peter也深知去求龍雲靜讓安妮受了不少委屈,可龍雲靜這個女人只要是沈燁,她說什麼都不放手。
“你別再跟着我了……”安妮的話語還未說完,peter大爲驚異,“那不是少爺的車,車開那麼快去哪呀……”
那樣的車速連在不遠處看着他車子的peter亦能輕易的察覺出沈燁此時此刻的匆忙急切,peter話音剛落,便發生了事情。
無論誰也沒想到沈爺爺竟然會衝出來,完全不顧自己死活的撞向沈燁的車,沈燁來不及剎車,沈爺爺硬生生撞擊在車上,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反彈落地了,霎時間鮮血淋漓的流淌……
“爺爺……”尹曼青湊巧從出租車上下來瞅見躺在血泊中的沈爺爺,從嘴裡逸出的字眼聲音虛弱到連自己都無法聽清楚。
沈燁坐在車內,睨向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握住方向盤的手無盡顫抖,一時間坐在車內,雙腿完全不聽使喚他沒辦法下車……
peter和安妮火速前去探視,“沈老先生……”
peter驚異的說不出一個字眼,任何一個人都沒想到沈爺爺竟然會走這樣的極端方式,就算他活不了多久,但這樣做……太缺德了。
“爺爺,爺爺……你醒醒……醒一醒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尹曼青不顧沈爺爺渾身的鮮血,摟住他的身體。
沈爺爺還有氣息喪存,呼吸很弱,艱難的喚出尹曼青的名字,語聲繞在尹曼青耳畔的瞬間,她的身體猶如活生生被撒潑了灼人滾燙的液體,疼得快要終止呼吸。
“安妮姐,快叫救護車,快……”peter攙扶住沈爺爺。
安妮顯然也被嚇到了,慌慌亂亂摁了手機上的摁鍵,怎麼也撥不出幾個簡單的數字……
“爺爺,爺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尹曼青只見到了沈燁撞向沈爺爺的一幕,而沈爺爺自己撞向車子的畫面,她根本沒捕捉到,尹曼青擡頭望向車內的沈燁,隔着不遠的距離,隔着透明的玻璃,沈燁瞧見了她眼底的憎恨。
她誤會了。
一定是誤以爲是他故意撞沈爺爺。
“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沈燁驚魂未定,抖瑟遍佈他全身上下,被動的留在車內,似乎潛意識裡不想面對車禍的事實……
“爺爺,振作點,你不會有事的,救護車馬上就來了,我不允許你有事……爺爺……”
尹曼青握住沈爺爺沁冷無比的手,徹骨的冰冷揣在尹曼青的手中,即使她努力不想承認沈爺爺會離開他們,可實際上這樣的溫度,當初阿峰離開的時候,也是如此。
“小曼……”
沈爺爺低喃,“小曼,答應我,別和他在一起,你不能和傷害爺爺的人在一起,否則,爺爺會死不瞑目。”
“爺爺,爺爺,醒醒……”她的呼喚聲再也喚不起沈爺爺。
反正他的性命已經到了盡頭,在活不了多久的情況,還能達成所願,沈爺爺是豁出去了,離開人世雖有遺憾,可也算滿足了。
他們沈家雖然失去了最重要的沈氏企業,但沈燁也失去了他最心愛的人,沈爺爺的篤定在於他堅信在這樣的情況下,尹曼青不可能還和沈燁在一起。
終於,沈燁找回了力量,從車上下來時,雙腿顫抖步至尹曼青身邊時,沈爺爺後腦勺鮮血成片,這一刻,他的心猶如被無情的擊碎一般,也可以預料到他和尹曼青之間的感情……
在爺爺自殺的這一刻開始,他們結束了。
“不是我,我沒有……是他……”撞上來的。
由始至終,不希望尹曼青誤會她,想要努力解釋,然而話語說出口,卻是那樣的蒼白,若不是親眼所見,有誰會相信?甚至連他自己親眼所見,沈燁直到現在也難以置信。
沈爺爺究竟有多憎恨他,纔會讓他身上揹負一條人命,儘管不是他的錯,但沈爺爺死在他的車下是鐵證的事實,他逃脫不了責任。
尹曼青更似聽不到沈燁的解釋,她聽不進任何的話語,沉浸在深濃的悲痛中……
她滿掌心的鮮血,這一切跟阿峰離開時那樣的相像,在她身邊的親人好友,一個個的離開,永遠也回不來了……
救護車震破人心的聲音逐漸在耳畔隱沒,被送去醫院的沈爺爺因搶救無效宣佈死亡,這個消息傳給沈家的人,均是震驚萬分,任何人都想不到沈爺爺竟是在這種方式下離開他們,即便沈爺爺辦事不如以前有魄力,但沒了沈爺爺,沈家像是瞬間失去了主心骨。
沈爸爸和沈媽媽更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是沈燁撞了沈爺爺,“滿意了嗎?對我們沈家的報復夠了吧?”
在沈爺爺去世之後,沈爸爸對沈燁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如果還嫌不夠,我的命也可以給你,只要你心裡能平衡一點,只要你對沈家放手,我的命不值錢你喜歡就拿去……臭小子,你爺爺以前也很喜歡你……他誠心誠意的跟你去道歉,爲什麼不肯原諒他?就算不原諒,至少也不應該讓他死啊……”
沈爸爸生氣的同時,情緒激動,又後悔萬分,“是報應……是我們沈家的報應……”
後悔當初自己爲了金錢和權力,不顧一切的傷害別人,到最後被傷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沈燁的做法太過分了。
“先生,不是少爺,不是少爺開車撞的,這一切都是誤會。是老先生自己撞上去的……”peter替沈燁說公道話,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不管是peter還是安妮,他們都是沈燁的人,對沈燁忠心耿耿,既然如此,當然會袒護他。
沈爸爸嘲諷的發笑,笑容裡既是蔑視又是悲傷,明顯是在取笑peter捏造的謊言有多可笑。
“先生,是真的,如果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如有半句謊言,我和安妮都不得好死。”peter連安妮也拿來做賭注了,可依然換不來他們的信任。
對沈燁來說,其他人,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他,唯獨尹曼青的信任對他來說至關重要,投射在尹曼青的面龐上,沈燁眼底有渴望,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信任他,只要尹曼青一個肯定和信任的眼神就足夠了。
可是,從沈爺爺發生車禍到現在,尹曼青神情呆滯,親眼看到沈爺爺死在她面前的場景並不好受,那樣的畫面時時刻刻在腦海中作祟,彷彿在提醒着什麼。
她曾經恨過沈爺爺,對他有埋怨,有不理解,但他也只是一個全心全意要保住沈家的老人,一個身體有疾病隨時都可能離開他們的病人,爲什麼沈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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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曼青心煩意亂的閉上了雙眼,淚水滑落兩頰時,臉龐處下一秒有了輕微的觸感,睜開眼,沈燁的面容出現在她的瞳孔裡,近距離之下,明明應該看他看得很清楚的,卻在這個時候,尹曼青視線模糊,她看不清楚他……
“你也不相信我嗎?”雖是反問的口吻,似乎想要從尹曼青的嘴裡得到答案,但沈燁卻好像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她不相信。
臨死之前,沈爺爺對她說了什麼,他不知道,卻可以很肯定的得知,一定是阻止他們在一起的話……
“不相信麼?”他不甘心,哪怕他們不能在一起,也不能因爲誤會分開。
“我相不相信有什麼區別,相信與否,爺爺都已經死了,回不來了。”尹曼青的聲音沙啞,充滿了悲慼,含淚的雙眸裡彷彿傾注了太多的怨恨和委屈。
沈燁同樣倍感無力,到現在,他們的感情一路走來,尹曼青由始至終不相信他,他很無力的退後了幾步,彼此之間的距離不遠,卻似乎隔了千山萬水,重重阻隔着他們,“誰都可以不相信我,你不可以的……”
語聲很輕,沈燁更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自言自語的呢喃裡飽嘗了濃烈的失望,對尹曼青失望,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更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你也不可以這樣的……就算恨他,就算爺爺之前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活不了多久的,你不動手,他也會離開我們……那你以前對我的答應和承諾,原來只是哄我騙我。”
失望的不止是沈燁,她也失望,絕望,以前他說過看在她的份上,會放過沈爺爺,可結果呢,他的承諾不過只是謊言罷了。
“不管你有沒有做,不管是不是你撞的,爺爺的死,甚至阿峰的死,都和你脫不了關係,是你把事情變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尹曼青悲從心底滲出,曾經阿峰的死,她想刻意的忽視其中的因素,不去深究,然而爺爺的去世,即使她想逃避,可卻再也逃避不了了,爺爺臨終前的話語在耳邊縈繞,她忘不了,也許一生一世都忘不了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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