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都快好了，顧昭盈突然接到陸子謙的電話。
由於手上全是油，顧昭盈洗完手再接電話，手機已經沒有持續響動。
她給陸子謙回電話過去，陸子謙像是賭氣般。
第一個電話沒有接通，第二個電話沒有接通。
顧昭盈都想着要是再不接通，她就不回撥了。
好在第三個電話總算被接起來，顧昭盈率先問道：“我在陸叔叔這邊做飯，你要過來嗎？”
今天是中秋節，但陸子謙爲人太傲嬌，這樣的節日他能記住，顧昭盈就算服氣。
“今天中秋節，你說呢？”
陸子謙像是用鼻息在跟顧昭盈說話，那股高傲，和他的爺爺陸易簡直如出一轍。
“嗯，你現在開車過來，飯菜剛好熟，我在家等你。”
能到顧昭盈這水準，也真是沒誰了，如此大度，如此包容陸子謙的一舉一動。
“老陸，我先出去買點啤酒，今天過節怎麼能行，你們等我啊，我馬上就回來。”
顧舟下樓，才發現家裡多了兩個人，一個顧昭盈，一個顧舟也不認識。
“老顧，剛纔一直沒時間給你介紹，這是我爸爸，陸易。”
“爸爸，這是親家，顧舟。”
顧舟沒在陸易臉上看到歡迎的神色，心裡已然有了七八分猜想。
“你好。”
顧舟跟陸易問好。
陸易專心看報紙，連頭都沒擡。
“老陸，那個，我先出去一趟，馬上過來。”
顧舟沒說什麼。
這本來就是人家家裡，老爺子回來看着家裡全是陌生人，沒有表情也算正常。
他都能理解。
陸江海點點頭，跟顧舟說了聲早點回來，便轉身瞧着陸易道：“爸爸，那怎麼說也是我親家，你有什麼不滿意的，衝着我來就好了，跟親家置氣有什麼用？”
人家小氣點的人，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想的呢。
陸易賭氣般不跟陸江海說話，親家怎麼了，親家就該比爸爸還重要？
顧舟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只給顧昭盈打了個電話，說是出門遇到老朋友，老朋友找他喝一杯，中午就她們幾個人吃飯好了。
顧昭盈先前還奇怪顧舟爲什麼都中午了，還要出去，又想起陸易在外面陰陽怪氣說話，心中頓時明瞭。
“等下還有人要來，多準備點菜。”
陸子謙先回來，顧昭盈心裡本就不是滋味，人家一家三口坐在客廳，就顧昭盈一個人在廚房忙活，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看來陸子謙是真把顧昭盈當成了保姆。
顧昭盈‘哦’了一聲，只好從命。
來人妖嬈。
“子謙。”
艾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陸子謙一聽是艾紅的聲音，立馬出門迎接，臉上帶着笑意。
“我以爲你會遲到，那是你一貫的風格。”
陸子謙和艾紅太熟了，感情深到艾紅親陸子謙，陸子謙也只是擦擦痕跡。
顧昭盈好奇心重，從廚房探出腦袋就看着陸子謙摟着艾紅的腰進來。
至少顧昭盈親眼看到的是這個樣子。
難怪要顧昭盈多做點菜，這個女人，顧昭盈從來沒有見過。
“爸，爺爺，這是艾紅，艾爺爺的孫女。”
陸子謙聲音大到廚房裡正忙活的顧昭盈聽得一清二楚。
“老艾的女兒？都這麼大啦？長得真漂亮，比廚房那個漂亮多了。”
陸易說話也不避諱。
艾紅一聽，朝廚房一看，站在那裡的，不是顧昭盈還能是誰。
“爸，你怎麼說話的呢，萬一盈盈聽到，心裡該多難受。”
四個人裡面，唯一幫顧昭盈說了話的人，只有陸江海。
“廚房裡的是你的妻子吧，子謙，你真好命，妻子也真是賢惠。”
艾紅有羨慕，若不是顧昭盈的出現，站在廚房給陸子謙做飯的人，就是她了。
“小艾啊，我左看右看，還是覺得你跟咱們子謙才能配得上，咱們子謙不懂事，哎。”
顧昭盈心裡一怔，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又沒在他老陸家祖墳上面幹什麼缺德事，爲什麼陸易每一句話都要針對顧昭盈。
陸子謙坐在那裡，不發一語，他偶爾會趁着顧昭盈忙碌的時候，偷看顧昭盈有沒有反應。
可惜，顧昭盈沒有讓陸子謙如願以償地看到難受和失落。
顧昭盈做好飯菜，把飯菜端在桌上，任憑陸易怪里怪氣說話，也忍着叫他們吃飯。
“陸叔叔，開飯啦。”
顧昭盈只叫了陸江海。率先起身的則是陸易。
陸子謙拉着艾紅走到桌邊。
他拉着艾紅的手？
這是公然宣佈要和艾紅在一起了？
當着陸江海的面，顧昭盈繼續隱忍。
她沒有多問，也隨之坐在桌邊。
“年輕人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看着長輩，連叫都沒有叫一聲，還不如小艾一半禮貌都沒有，也不知道怎麼把咱們子謙給騙到了手。”
好，這頓飯是徹底吃不下去了。
顧昭盈放下都還沒動的筷子，“陸叔叔，我爸在外面跟他以前的工友吃飯，我不放心他，先去看看，你們慢慢吃。”
當初讓顧昭盈復婚，說過一定要對顧昭盈好的人，是陸子謙，現在搖身一變，帶了個女人回來的人也是陸子謙。
顧昭盈脾氣好，給陸家人做飯做菜是她自找的，現在飯菜做好，她還要忍受陸老爺子的冷嘲熱諷？顧昭盈應該還沒有低賤到如此地步。
“盈盈，你忙活了一上午，吃了飯再出去啊。”
陸江海對顧昭盈道。
“就是，你走了，吃了飯誰來洗碗？讓子謙還是小艾？”
陸易吃着東西，都還堵不住他的嘴。
顧昭盈都還想說什麼，陸易這麼一說，她連說話的心思都已經沒有。
放下筷子出門，動作一氣呵成。
還真不是不尊重陸易這樣的長輩。
主要是陸易都沒有給顧昭盈最起碼的尊重啊。
顧昭盈並沒有給顧舟打電話，這個時候哪來的老工友，除了回到鳳凰城小區，顧舟還會去什麼地方。
她打車到菜市買了熟食，買了又到館子買了兩盒飯，拎着飯菜回家。
果然，顧舟正躺在沙發上，電視是打開的，顧舟卻沒有看電視的心情。
“爸，不是說想吃這家店的紅燒肉嗎，趕緊試試味道和以前的還一樣不。”
顧昭盈把飯菜放到茶几上，也不管顧舟看顧昭盈的眼神，徑直把筷子也塞到顧舟手上。
“你怎麼也回來了？”
顧舟不問清楚的話，他吃飯都吃不好。
“也沒什麼，我就是想見見你的工友，那些幫助過爸爸的人，我都想見一面。”
顧昭盈都看出顧舟在說謊了，還逗逗顧舟。
顧舟拿起筷子，先夾起一塊紅燒肉，閉上眼睛，咂嘴一臉滿足道：“我只是看不慣他們對你的不好，又不想你看到我難受，你也跟着難受，盈盈，這豪門生活，可沒想象中那麼簡單，還好子謙對你不錯，我這心裡也好受一些了。”
顧舟走得早，沒看到前面一幕。
屁纔對她好，對她好也就不會當着全家的面帶個女人回來，還是全家都熟悉的人的面。
無論陸子謙失憶也好，恢復記憶也罷，男人終究是男人，就像狗改不了吃屎，想要男人在外面不亂來，實在太難了。
“嗯，還好子謙對我不錯。”
顧昭盈嘴角喉嚨輾轉過好些詞，這些詞都在叫囂着說我要跟陸子謙分開，這樣的日子實在太受折磨了，但出口說給顧舟聽的時候，他只有一句，對我不錯。
只要陸子謙對顧昭盈還不錯，恰巧顧昭盈也喜歡陸子謙，這樣也就足夠，不是嗎？
“那就好，你們夫妻和睦，當爸爸的也就高興，要善待自己，爸爸支持你做的每一個決定，其實老陸那人不錯，除了他爸性子不好，但你們以後也不需要生活在一起，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一輩子其實很快也就過了。”
顧舟紅燒肉吃多了，話也變多了，跟顧昭盈分析起夫妻感情的時候，像是把自己多年積累的經驗給說出來似的。
“爸爸，我知道啦。”
顧昭盈哪裡會不知道時間如白駒過隙，想到自己錯誤地跟陸子謙離了兩次婚，再跟陸子謙離婚，爸爸的身體遲早都要被顧昭盈給氣出病來。
顧舟重新住進了協和路，他只拜託顧昭盈幫他把行李箱給拿回來。
陸老爺子回來，顧舟總不能還住在四合院吧？
顧昭盈答應，怕顧舟懷疑，顧昭盈在外面開了個酒店，一個人在酒店湊合了一晚。
作爲陸子謙的妻子，顧昭盈的大度，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就比如現在。
想到陸子謙可能要帶艾紅回別墅，顧昭盈乾脆連別墅都不回去，免得打擾了陸子謙和艾紅的好事，被陸子謙嫌棄。
可是，顧昭盈真不想這麼大度，她愛陸子謙，爲什麼陸子謙要把顧昭盈的感情看得那麼低賤卑微？
顧昭盈連夜，在酒店打印了兩份離婚協議，以及離婚附加協議，在上面簽上大名。
第二次想跟陸子謙離婚，這次比上次要平淡冷靜得多，他們的感情也就這樣了，誰都改變不了。
她妥協，沒用，她反抗，沒用，感情方面從不是顧昭盈在做決定。
陸子謙一整晚上都沒給顧昭盈打過一個電話。
回到別墅，他輾轉反側，沒有顧昭盈的夜晚，他連一個連續的好覺都睡不好。
顧昭盈居然敢不回來。
陸子謙腦海裡面全是顧昭盈不回來，她會去什麼地方，猜測多了，整個人就越精神。
直到天開始有些魚肚白，顧昭盈似乎和別墅的陸子謙一起睜開眼看着窗外。
他們同時給對方打電話，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顧昭盈掛斷，陸子謙就比顧昭盈執着，他連續給顧昭盈打了兩個，總算通了。
“你剛纔在跟誰打電話？”
他的語氣像吃醋，聽起來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