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燦陽溫暖至極,一道渾厚的鐘聲響起,驚起了教堂門前幾隻初冬覓食的鳥兒,清脆的鳥鳴夾雜着撲騰翅膀的聲音,與教堂內的禮樂夾雜在一起。
唱詩班吟唱着空靈又聖潔的音調,陽光經由彩色玻璃的折射下在7聖母瑪利亞的背後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即使是聞風而來的記者媒體也不由得屏住呼吸,虔誠地看着緩緩走進禮堂的那對新人。
神父緩緩地打開手札,朝旁邊充當證婚人的政府公職人員示意後,渾厚又慈祥的嗓音在教堂中迴響,帶有些許捲舌音的牛津腔英語極具韻味。
細而高的水晶鞋跟踩着教堂地板上零落的玫瑰花瓣,丘錦簫一手拿着鮮豔的米色捧花,另一隻手挽着黎默笙的臂膀。
感受到手肘上微微僵硬的指尖,黎默笙拍了拍丘錦簫的手背,轉頭安慰性地露出了一抹溫柔似水的微笑。
“爲……爲什麼媒體和貴族會出現在這裡?我記得我們沒有印請柬吧!”
丘錦簫聽到身後一連片的咔擦咔擦聲,嘴角有些抽搐,再用餘光透過頭紗看了看座無虛席的大教堂內部,淡漠的神情不像以往一般自若。
“我們去領證的時候,那家辦事處似乎和其他貴族有往來。所以我讓管家列了一些與切爾辛家族比較友好的貴族名單送了請柬。”
黎默笙微笑着解釋,旁觀的人眼神揶揄,皆以爲這對新人正在甜蜜地互相耳語。
周圍都是金髮碧眼的Y國人,但是貴族們嚴謹而華貴的正裝在此刻顯現,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裡是十九世紀Y國霧都。
來賓的服飾上都帶有着隱晦的家徽,丘錦簫垂眸而行,後面的兩個花童提着漸變的藍色裙襬。
丘錦簫的婚紗甚至比一些貴族婦人們的正裝還要簡易,但那特殊的設計讓丘錦簫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黎默笙完美的禮儀舉止讓人歎爲觀止。
兩人攜手並肩共進的場面猶如最精緻的畫卷,黎默笙鳳眸中瀰漫着滿足而眷戀的柔情,邁出的步伐堅毅得毋容置疑。
面容慈祥和藹的神父慢悠悠地讀着誓詞,唱詩班的吟唱不知何時已經停下。
“……Lee先生,您願意陪伴您身邊的Chairsly小姐,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窮富貴,無論未來是何光景, 與她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共度餘生年華,直至肉體成沙,骨骸深埋黃泉之下嗎?”
與衆不同的誓詞讓所有人的眼裡劃過一絲訝異,這種不符傳統的誓詞讓丘錦簫在朦朧的白紗下勾起嘴角,冰冷的臉色如春雪初融般柔和起來。
這可黎默笙,親自允諾她的誓言啊!
“Yes,I do.”黎默笙鄭重地迴應了神父問出的話語,眼底的堅定宛若磐石不移。
黎默笙偏頭對丘錦簫邪魅一笑,妖孽至極的意味讓丘錦簫心神一陣恍惚,打了腮紅的臉蛋更加粉嫩動人。
“Chairsly小姐,您願意陪伴您身邊的Lee先生,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何事何因,無論前路坎坷漫漫,與他相伴到老,直至白髮蒼顏……”
誒?
怎麼……她怎麼聽不見聲音了……
明明自己特別爲黎默笙寫的誓詞,可到真正宣誓的時候,她突然間感受不到聲音的存在了。
丘錦簫貓眼中瞳孔微縮,透過頭紗擡眸望着黎默笙倒映在她眼裡有些模糊的身影,對方的喜悅與期待與自己和顏詩情見面的那天一模一樣,讓她心臟突然一痛。
神父的嘴巴明顯地一張一合着,可是聲波彷彿傳遞不到丘錦簫的耳裡般寂靜無聲,丘錦簫唯一能聽見只有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黎默笙的期待與當初那天開始重合,丘錦簫愣怔地看着黎默笙,指尖不自覺地顫抖。
這是夢嗎?爲什麼她突然間聽不見了……
丘錦簫不斷地反問自己,想要張口,脣瓣微啓,喉間卻好似哽住什麼一般開不了口。
她在緊張什麼?明明這個時候應該高興地快要哭出來了。
神父耐心地將誓詞重複了一遍,可丘錦簫仍然是拿着捧花愣在原地,頭紗擋住了她慌亂的神情。
站在丘錦簫對面的黎默笙視線一直注視着自己的妻子,發現對方的害怕,伸手緊握住她的指節。
熾熱的體溫隔着自己白色的手套從黎默笙的手心處傳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丘錦簫猛地擡眸一看,就跌進了黎默笙眼眸中最溫柔的深處。
神父最後誓詞的尾音在耳邊響起,丘錦簫這纔回過神來,嚥了咽口水,堅定地握住黎默笙的手迴應——
“Yes,I do.”
黎默笙根本就掩飾不住自己眼中的狂喜和興奮,甚至不顧神父還沒有說出交換戒指的話語,就從懷中拿出兩人都熟悉不已的銀色對戒。
斜體意大利文在戒身環繞,銀色的聖潔感與丘錦簫白色的手套相映襯。
黎默笙虔誠地替丘錦簫戴上戒指,輕輕吻了吻對方的指尖,磁性而性感的嗓音吐露出最甜蜜的愛語:“My dear,I will love you forever.”
大了一圈的男戒靜靜地躺在手中,丘錦簫咬着脣抑制住自己還有些顫抖發軟的手,慢慢地將戒指套在了黎默笙的手上。
神父不在意地笑了笑,理解了這對新人比較急切的心情,“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在上帝的見證下,他們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
黎默笙骨節分明的手撩起雪白透明的輕薄頭紗,銀色的婚戒折射着透過彩窗打下的陽光,閃耀的光芒耀眼無暇,與脣角一樣的燦爛。
曾經的痛楚彷彿就是爲了等待今天的到來的,無論是現實還是夢中,黎默笙不知等了今天等了多久。
黎默笙緩緩俯身,在那豔紅的脣瓣上烙下最真誠的一吻,如畫的眉眼溺滿了寵溺深愛的意味。
丘錦簫那靈動的雙眸眨巴了一下,水光在其中不由自主地積蓄,眼瞼的閉合使瞳仁處泛起了波光漣漪,瀲灩中蘊含的也是同樣深刻的愛意。
“I love you too.”
清冷的女聲帶着無法言語的愛,在偌大的教堂內聽起來如出谷黃鸝般悅耳空靈,這是
黎默笙一輩子都不會聽膩的甜言蜜語。
轉身面向賓客的那一瞬間,像海潮一般的掌聲撲面而來,哪怕陌生得比路人還路人,在此時,教堂內所有人都真心祝福着這對宛若神仙眷侶的新人。
鬆手將捧花拋向極高的教堂天頂,衆人的視線追隨着這束蘊含着新人祝福的花卉,就在捧花落下之前,黎默笙突然間抓住丘錦簫的手腕喊:“跑。”
丘錦簫下意識地提起裙襬,衆人只見黎默笙瀟灑地將她攔腰抱起,不等門外一大波的記者反應,就衝出了這個包圍圈。
捧花落在一個小女孩懷中的那一刻,黎默笙和丘錦簫已經坐進了紅色的跑車中。
把頭紗丟在窗外,呼嘯的風聲吹拂起丘錦簫鬢邊故意燙卷的髮絲在臉頰掀起一片癢意,完全放鬆的丘錦簫逆着風大叫。
黎默笙好笑地搖搖頭,手裡乾脆利落地掛檔,跑車就像紅色的極光在高速路上飛馳。
將心中僅剩的抑鬱寡歡發泄出來的丘錦簫回眸一笑,貓眼笑得彎彎如月,像夜間山谷的泉水般清澈明朗。
兩人的視線碰撞後又分離,唯獨車內那曖昧而甜蜜的旖旎不曾消散。
逃跑的新郎新娘輕鬆無比,記者媒體一頭霧水,辛苦了一直招待着客人的傭人和管。
兩人婚禮的消息並沒有掩飾但也沒有誇張得全球通告,黎默笙和丘錦簫就像是最普通的戀人一樣高興地玩鬧着。
只是一直關注着Y國新聞的葉楠晟有些欲哭無淚。
大哥,我是讓你去Y國談生意的,沒讓你去Y國娶老婆的啊!
原本是以爲會看到‘和旭’的股份在Y國的證劵交易所上市的葉楠晟簡直快要哭了,在這麼下去,他都要吃不上飯了!
葉楠晟還沒繼續埋怨完黎默笙的不務正業,就被桌上響起的內線電話奪走了心神。
“喂,是我……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葉楠晟接聽後以爲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現,連忙起身朝樓下跑去,卡洛琳自然也緊跟其後。
電梯上的顯示器閃到“1”的時候,葉楠晟一邊從電梯走來,一邊朗聲說道:“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了最近不接受……”
葉楠晟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頭霧水。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左手夾着菸蒂,右手拿着手機坐在了‘和旭’前廳內的沙發上。
秀髮被燙成最性感的棕色大波浪,墨鏡遮蓋住對方的眼眸,不厚不薄的脣瓣塗抹着最粉嫩光澤的脣彩,精緻的妝容豔麗至極,但葉楠晟仍然能看出妝容下姣好的五官。
然而讓葉楠晟一頭霧水的不是這個女人的本身,而是這個女人的來歷。
四個黑色的保鏢在女人所坐的沙發後站立,‘和旭’大廈的門口被記者媒體圍得水泄不通,意外的是所有的鏡頭都指向那個坐姿優美的美女。
葉楠晟只見美女轉頭對他一笑,甜膩的嗓音在大廳內盪漾,說出來的話語卻讓葉楠晟下意識地心頭一跳。
陸瑩滎摘下自己鼻樑上的墨鏡,對上葉楠晟探究的視線,問道:“黎默笙,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