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已經死了。
似乎，太過於糾結過往，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
想到這，向知草低頭，準備將攤開放在膝蓋上的日記本放下，一個不留神本子掉到地上。
嘆了一口氣，向知草伸手撿起地上的本子，卻發現最後一頁還有些許小字。
出於好奇，她撿了起來，輕皺眉頭看了最後一頁。
“王斯，我不是你的女神，因爲我不配。
如果有下輩子，希望能夠早些遇到你。”
字體很小，並且從紙頁邊緣的膠着跡象可以看出來，本子的主人之前故意用膠水將最後一頁黏住，
是不想被人看見。
她想，大概叫做王斯的年輕男子還沒有見過這一行字。
想到這，她立刻又快速下了公交車，折返回派出所，
最終將本子遞給審訊室裡年輕男子。
“我已經不需要了。”
年輕男子驚詫過後，並沒有伸手去接。
向知草吸了一口氣，卻堅持將頓在半空的本子塞到對方手裡，
低垂眼眸，
“你應該已經看了差不多了，但是裡面提及你的部分，我覺得還是應該由你本人看一下。”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這麼堅持，
大概是覺得，應採心這一輩子看起來是執拗在一個男人身上，
她卻覺得得不到的不甘成分居多，
對這個年輕的男子，應採心該是有那麼幾個瞬間動過心的。
對於向知草的堅持，年輕男人脣角輕輕勾起，
大拇指摩挲着有了褶皺的本子封面，
過了良久，纔再次擡起頭，看向對面劉海髮梢潮溼粘在臉上的向知草，
“謝謝……你真的很善良……對不起……”
這是她第二次聽這個年輕男子說着幾個字，
看到對方臉上閃過的疚意，向知草擺了擺手。
她做這些並不是爲了聽他說感謝，
“我走了，關於你的，在本子的最後一頁。”
話音一落，向知草也起身，直接往房間出口走去。
看着對面的身影起身，年輕男子淺笑一下，清秀好看。
下一秒，摩挲着本子封面的手翻到最後一頁，他以爲在應採心的生活中，
他不過就是空氣，看不見摸不着，沒有存在感。
在聽到這個俏麗女子專程跑回來告訴他，這本子裡有提及他的部分，內心是剋制不住的一股欣喜涌起。
只是，在翻到最後一頁，閱讀了這幾行小字後，
他的手顫抖了起來，
“王斯，我不是你的女神，因爲我不配。
如果有下輩子，希望能夠早些遇到你。”
原來，她並不是一直漠視他，對她而言，也是有過一瞬的心疼……
向知草剛要踏出房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男子悲泣的哭聲，令她心裡陡然一顫。
下一秒，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
轉頭朝房間裡內的鐵欄看了一眼，
那個年輕男子十指滑入黑髮，骨節分明，看起來在壓抑着心底極度悲傷的情緒。
然而，不過一秒，剛纔的低泣聲立刻變成嚎啕大哭。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一個男人哭得如此悲切，
她不禁懷疑，是不是做錯了？
“小姐。”
這時候派出所一個警衛上前，準備將審訊室的門關上，
示意向知草離開。
向知草這纔回過神來，秀眉蹙起。
嚎啕哭聲讓聽的人爲之動容，向知草聽到了裡面看押王斯離開的警衛說了些什麼，
在哭聲的映襯下，窸窸窣窣並不是很清楚。
緊接着，哭聲漸漸小了下來，
她的心也跟着跌落，這一刻，她不清楚自己是做了一個好事還是壞事。
換做是她，她還是希望知道最後的結果的，但是其他人來說，
她是不是做多了？
……
“老伴，我來看你了。”
旁邊一側的墓碑來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嘀咕的聲響讓沉浸在幾天前回憶中的向知草抽回思緒。
視線落在老人顫顫巍巍將鮮花遞到墓碑前的皺巴斑點的手上，
向知草眉頭輕蹙，再打量老人的臉。
雖然花白頭髮下的那張臉已經長滿皺紋和斑點，但是那雙微微渾濁的眼睛看向墓碑照片上的深情卻讓人
無比印象深刻。
“你讓我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孫子，我也做到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啊！就是不把心思放我身上，我也需要你的照顧啊。”
邊說着，老人的皺巴巴的手輕輕地覆上墓碑上的照片。
向知草下意識地將目光落到那張照片上，清漾秀麗的瓜子臉上掛着豔麗的笑容。
“是個美人！”
向知草不由在心裡嘀咕。
下一秒，年老的男人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向她轉過頭來，些微渾濁的眸子和她對上，
向知草條件反射地眨了眨眼。
倏地，老人揚起笑臉，慈祥地衝她點了點頭。
向知草也立刻笑着點了點頭，也覺得自己剛纔的目光過於直接冒昧。
很快，老人旁若無人，又開始撫着照片絮絮叨叨地家長裡短，
臉上保持着年輕人陷入熱戀的喜悅。
“嗬”
向知草輕笑了一聲，迅速移回目光，
低下頭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麼，下一秒視線又回到應採心那張相頭上。
“其實，你是有點喜歡王斯的，對吧？”
看着照片上的那張笑臉，向知草腦海裡自動浮現對方聽到這個話可能的表情，
也許會對她破口大罵，管她鳥事。
也許會誠實迴應自己的想法，沉默而不悅。
但是，現在已經無從考證，
向知草從來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但是有些仇怨卻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你對我做的很多事，我都清楚了。
游泳池那一次你陷害我差點淹死，工作上陷害我抄襲，甚至也是你有意無意中指使夏芸芸害死我的第一個孩子，
不單這樣，後來夏芸芸要殺我，你也有份參與吧？”
說到這，向知草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雖然過去了，但是想到那些她心口仍舊聒噪起伏，抓着墓碑旁草地上的手輕輕蜷起。
好一會後，她才慢慢鬆開蜷起的手。
“我曾經想過，要是我們愛上的不是同一個男人，那該有多好。”
頓了一下，向知草抿了抿脣，
“那樣我們依舊可以像高中那段快樂的時光一樣，還是各自的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