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和老張一大早就先後把電話打了過來。
李凡愚像個加菲貓似得，蜷在溫暖的被窩裡，哼哼哈哈的聽着電話那邊的嘮叨。
安寧是催他早些準備，一起去市裡拜訪程剛。老張則是說已經等在公司裡了，從今天開始鞍前馬後，願意爲實驗室奔走。
李凡愚一捂臉；得，這覺沒法睡了。他直接給安寧打了電話，也別約別的地方了，直接去公司匯合吧。拜訪程剛的時候順便把老張帶上，一個學術派的教授加上一個前外企高層，一文一武雙層保險，還怕搞不定？
李凡愚到公司的時候，就看見那兩人已經聊得火熱了。他沒想到這二人是認識的，而且還頗有淵源。
安寧已故的父親安致遠，在八十年代初曾和老張一起參加過第一代紅旗的研發。兩年前安致遠病重住院，老張還去探望過。這妥妥的是革命情誼啊，而且二人對彼此的資歷和本事也都非常認可。把李凡愚都給扔到一邊，便開始就汽車實驗室的問題展開了討論。
一直到他們二人聊夠了，纔想起辦公室裡還有一人呢…李凡愚倒是也真插不上話，見他們倆人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提議研究一下一會兒怎麼遊說程市長。
立項手續肯定是必須的，但是經費也很重要，畢竟建立實驗室主體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李凡愚心裡的小算盤打的是實驗室用不了多大的地方，而且靠在自己身邊兒。這樣一是以後自己做汽車方便，可以就近利用這些資源。二是xapp裡的黑科技，終於有了個擋箭牌。
可是出錢嘛……那就呵呵了。
三人來到了市政府，在程剛秘書的帶領下沒有到市長辦公室，而是直接進了一間會議室。
會議室裡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的，準備了投影儀和白板，圓桌上還架設了一架攝像機，程剛和另外一人已經等在了那裡，
安寧和老張相視一笑，看來市裡對實驗室的事情確實很重視，不然不會弄這麼大的陣仗。
李凡愚走上前去，經秘書介紹才知道程剛身邊那人是市發改委主任，王鵬舉。
今天李凡愚來，就是仗着人頭熟，說服程剛求政策求支持的活兒，還得指着身邊的這二位。
彼此介紹了一番後，並沒有太多的客套，話題被程剛直接引到了實驗室上。
安寧和老張等的就是這個，立刻開始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從產業孵化到吸引人才，再到對實驗室建立後對於收集建立數據庫，爲日後自主研發提供參考等諸多益處的講解和展望。
程剛和王鵬舉雙手交叉，安安靜靜的聽二人講解，時不時的針對一些關鍵點提出問題和想法。就這樣不知不覺，個多小時過去了。
“基本上就是這樣，希望程市長和王主任認真考慮一下。個實驗室如果可以在本市落成，必將爲我市引進產業內人才，爲產業集羣做下火種。”
該說的都已經說透了，安寧將手裡的白板筆放下，懇切的又補了一句。
王鵬舉將叉着的手舒展開，看了一眼身邊的程剛，起身說到：“這樣，你們先回去，我們回頭再開會研究研究。”
安寧臉上的笑容一滯；這話在南河她聽過太多次了，每一次的研究後，回覆給她的都是這樣那樣的拒絕和刁難。
在中華，官方是有他們的一套“黑話”的，雖說沒有老時候綹子劫匪那種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難以理解，卻實打實的高深莫測。比如；研究研究，原則上可以，找關部門辦理…等等等。
此現象與中醫院大夫開的藥方和股市磚家的大盤分析，被一同譽爲三大密碼，連外國的特工都參悟不透。
不過安寧心裡明白，他們要是說研究二字，那就代表這事兒八成不行了。
李凡愚也是皺了皺眉眉頭，見程剛也並沒有挽留的意思，便招呼還想說話的老張一起，告辭離開。
三人去了政府旁邊的一家餃子館兒，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餃子卻是一點兒食慾都沒有。
本來事態挺好的，怎麼到最後就不成了呢？李凡愚有點兒鬱悶。
興致寥寥的吃了飯，他便同老張一起回到了學校——老張已經辭職了，去收拾東西。
看着頭髮花白的老張默默的收拾着辦公室裡的雜物，李凡愚一陣陣揪心；沒了學生沒了這份工作，實驗室要是再辦不下來，老張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旁的一個機械工程系的教授，輕嘆一聲：“老張，不然我去跟校長說說，幫你把辭職信要回來吧。”
正在收拾抽屜的老張聞言，把杯子的往桌子上輕輕一頓：“老李，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自己選的路，就算磨一腳泡也得咬牙往前走。”
那教授搖了搖頭，他知道他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
“哎呦，老張來收拾東西啊。聽校長說你辭職了，在一起共事這麼多年了，我還真有點兒捨不得呢。”
門口，劉副校長敲了敲門，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
老張頭都沒回，這麼多年沒少跟這丫硬鋼，不用想就知道這是過來看笑話的了。
“老張，不是我說你啊，實驗室是那麼好搞的嗎。咱不說你們能不能搞下來，就算是成立了，你就敢保證做出成果？”
這話老張就不愛聽了，“你不做怎麼能知道出不出成果？實驗室本就是應該教學組織辦。讓學生直接把理論運用到實際，這纔是研教結合，才能培育出業內需要的人才。可是你看看咱們工大這些年在這方面投入了什麼，就一個教學實驗室，裡面的器材設備還是上個世紀的呢！”
“你瞧瞧你，三句話不來就發火。我不跟你爭，等那勞什子實驗室辦不成，你天天閒着沒事兒乾的時候，就想想我今天說的話。”
老張冷哼一聲，沒理他。把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掃到紙箱裡。這學校，他是一分鐘都不想再呆着了。
正在這時，李凡愚的電話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趕緊接了起來。
“你好，程市長！”
……
“啊？這麼說市裡是同意了？太謝謝你們了。”
……
“一個發動機總成實驗室不成規模？那……”
……
“好，好的！謝謝程市長！”
李凡愚掛斷電話，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他晃了晃手機，對老張道：“張教授，市裡研究說實驗室這件事兒，宜早不宜遲，宜大不宜小，已經批准了咱們立項。但是他們的意思是架子直接拉大點，掛上汽車研究中心的牌子。！”
老張把紙箱往地上一扔，“太好了！”
那邊兒的劉副校長，看着手舞足蹈的老張，臊眉耷眼的默默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