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凡愚似乎不講理的決定下，正信動力部分獨立的事情就算是愉快的定了下來。
這樣的決定，意味着剛剛理順過來的集團，即將又要面臨再一次的大規模調整。
李凡愚是甩手掌櫃，是屬於那種製作決定而不負責研究具體施行的傢伙。有道是老闆動動嘴，員工跑斷腿。在當天的會議結束之後，正信的領導層就開始了緊密的商議，來決定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滿足李凡愚的要求。
公司現在的結構是按照安寧當初考察了國內外市場，做出相應調整。如果按照李凡愚的要求，將動力系統獨立，形成專門的品牌去運營，那麼不光是正信多出一個子公司的問題。
包括現有的人事架構，資源配置，到正信生產結構方面，都需要一輪大洗牌。正信是一個國內正式員工總數已經將近四萬人，包括海外三家分公司，員工總數已經近六萬人的大集團。這樣的調整，對於集團的人事部和運營部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最後，經過反覆商定，鑑於剛剛已經經過了一輪比較大的調整，不宜對集團再大動干戈，安寧決定採取比較溫和的方式。
也就是將動力部分獨立拉出一個框架和流程，然後將不耽誤集團正常業務的部分一點點填充進去。在這個過程之中，加強框架內部門的溝通與協調，等到時機成熟，集團徹底穩定下來的時候，再進行最後一步的獨立。
對此李凡愚倒是沒意見。
沒意見的原因，主要是因爲他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正信已經不再像是隻有幾百人幾千人的時候了，都說治大國若烹小鮮，對於一個集團一個盈利性組織來說也是一樣的。
正信目前雖然名義上的正式員工有幾萬人，但是這個汽車工業領域內的龐然大物要是調整，不光是正信集團本部，三個量產品牌，一個高性能部，工業基地，研發中心都要動。就連那些深度合作單位，諸如天城市汽車產業園區裡的四百多家零配供應商，正信聯盟的八個汽車廠，以及正廣騰世等部分，都會受到殃及。
隨便一個決策，就能牽動十幾萬人——這可不鬧着玩的。
不過雖然動力部分獨立需要一段日子，但是目前柴油機的業務卻是不能再拖的。
從考察團來到天城開啓找茬模式，再到考察團泄密事件爲止，李凡愚已經將一疏集團給看透了。
這就是一個風雷涌動的組織，裡面充滿了各種自己都猜不透的陰謀詭計，和深深的不確定性。
在這樣的情況下，海神h什麼時候能裝備精衛項目，那可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自己的海神h系列，可不能等着他們！
想來想去，李凡愚便撥通了薛耀國的電話。將海神h系列船舶發動機標定測試已經進入尾聲，馬上就要拍團隊赴京送審的消息，告訴了薛耀國。並且在電話之中旁敲側擊，委婉的提出了之前薛耀國答應自己，幫着海神h找銷路的事情。
面對這，老薛同志簡直就是哭笑不得了。
“李董啊，你這就是在難爲我了。”
一聽這話，李凡愚就不幹了，“怎麼茬兒就是難爲你了呢？之前咱老哥倆不是說好了嗎，海神h下線之後，你幫着找銷路。咋？人情債說賴就賴啊？”
薛耀國苦笑道：“哪裡的事情！你要是別的發動機，讓我給你找銷路我可不敢保證，但是海神h系列是填補了民用船舶動力領域空白的。平心而論，這樣的發動機一經問世，如果你的成本能比國外同級別的競爭產品低，服務再跟上去，也用不着我替你聯繫業務。估計咱們那幾大船舶廠，都能踏破你正信的大門。”
“你那剛纔的話啥意思？”李凡愚不解。
既然幫忙不爲難，怎麼還跟小爺玩兒推脫？
“是這樣的李董。”薛耀國頓了頓，“你這個海神h是爲咱們的戰略級保密項目做的配套。目前項目還在保密狀態之中，就算是你這個海神h審批下來了，但是也不能對外銷售啊。這一點，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你說對吧？”
李凡愚一捂臉。
媽個雞！
到底還是特麼讓一疏那幫孫子給耽誤了！
“難不成，他們的項目一天搞不完，我這個發動你就一天下不了線？賺不了錢？”李凡愚哼哼到。
他很氣憤。
“理論上是的。”薛耀國答的倒也乾脆。
“次奧！”李凡愚爆了個粗口，“那老薛，你說這事兒怎麼辦？你可是……”
“成成成，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是中間人，我倒黴行不行？”薛耀國都氣笑了。
李凡愚呵呵一笑，沒搭腔。
......
放下了電話，薛耀國就陷入了沉思。
他的身份和經歷都比較複雜，是工信部爲數不多的有過國企領導經驗的人。雖然在他的治下，廣旗沒有那麼多的糟爛事兒。但是在這個體制內的一些貓膩，他並不比任何人知道的少。
一疏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裡。在被李凡愚反覆騷擾的同時，也在思考着一個困擾了他很久的事情。
爲什麼……國有企業就是這個樣子？
想不通，悟不透。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了自己的座機電話。想了想，便撥通了一疏集團董事長王文軍的電話。
在此之前，薛耀國在廣旗雖然擔任董事長，但是跟一疏集團這樣的單位比起來，級別上還差着一層。不過此時，想到正信這個私企被國企裡數一數二的企業拖了後腿，薛耀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
王文軍此時也正在爲了精衛項目的事情上火。
通過項目泄密這件事情，不難猜測出是內部起了紛爭，劉勝遠被人設計的事實。
但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劉勝遠一意孤行刁難正信，甚至不惜用利用職權私自調整項目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現在上面正在嚴厲問責，就連自己，也因爲這件事情受到了批評。
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他接到了薛耀國的電話。
薛耀國這個人說話還是非常有技巧的，並沒有直接將正信的事情亮出來。而是以一個老相識的身份，就泄密這件事情，跟王文軍商量了一下下一步進展。
在這個節骨眼上，局外人爲自己提出的意見，在王文軍看來都是很珍貴的。
兩個人聊得很愉快。
有了這個做鋪墊，最後將正信海神h的事情說罷，王文軍倒是沒有什麼牴觸。
不過有難處。
“老薛啊，跟你說實話吧，我現在也爲難。其實項目已經處於半泄露狀態了，我們也想直接就將這層窗戶紙捅開。但是……項目一直是劉勝遠那個蠢貨主抓，現在他被撤職，留下這麼個爛攤子，怎麼辦？
要是項目公開了，一年半載的就能交付還好說。要是因爲這件事情將項目公開，搞個三五年搞出個殘次品，我們一疏豈不是成了笑話？”
聽到這兒，薛耀國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的顧慮。
“呵呵，王董啊。現在工業體系內部流傳着一句順口溜。你想不想聽一聽？”
“什麼順口溜？”王文軍感到莫名其妙。
“內事不決工信部，外事不決發改委，研發不決……找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