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寒毒之解(3)
雲錦見鳳紅鸞答應，立即推開她，伸手將車內的筆墨紙硯擺弄好，放在桌上磨墨。
鳳紅鸞看着雲錦，古人都言素手添香，如今見雲錦舉止優雅，雲紋水袖來回擺弄，說不出的風流韻味，不由託着手盯着他看。
“好了！”雲錦偏頭就見鳳紅鸞微微癡然地看着他，頓時勾脣一笑，極盡魅惑，“怎麼？發現爺好了？”
鳳紅鸞扁扁嘴，“你本來就好！”
這話愛聽，雲錦頓時笑如桃花，“過來！”
鳳紅鸞身子湊過來，剛拿起筆，就被雲錦摟在懷裡，她偏頭，“你這樣我沒法畫！”
“就這樣畫！”雲錦圈住鳳紅鸞。
鳳紅鸞無奈，抿脣想了想，提筆，勾勒，一筆一劃，將記憶中婚紗的樣子畫出來。她在組織時爲了適應扮演不同的身份，接手不同的任務，幾乎所以東西都有涉及，如今將婚紗畫出來於她來說不難。不出片刻，一件低胸窄腰的婚紗躍然紙上。
“這就是你說的婚紗？”雲錦眉頭蹙緊。
“嗯！”鳳紅鸞點頭。
“這個東西不能穿！”雲錦盯着露出的胳膊和鎖骨，臉色發沉。
鳳紅鸞一笑，“我本來也沒想穿！”那個世界，終是與她永遠再無瓜葛。無論是什麼，都隨着記憶淡去最好，她只需要記住眼前的人。
雲錦臉色稍好。盯着婚紗又看了看，在鳳紅鸞的身上來回掃了兩圈，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光漸漸染上灼熱。
鳳紅鸞將手中的宣紙化成灰燼，似乎打碎了她曾經幻想的幸福，回身將腦袋埋在雲錦懷裡，“我只愛你就好！這一輩子，刻入骨髓，割捨不去的愛。”
雲錦摟着鳳紅鸞腰的手緊了緊，輕輕一笑，“乖！”
回到府中，二人一忙又是深夜。
第二日，八皇子和錦瑟返回雲族，同時帶走了藍皇后的棺木。藍澈送出百里。雲錦和鳳紅鸞站在了城門上看着隊伍遠去，直到皇后的棺木淡出視線二人才回府。
使者相繼離開，藍雪由選駙馬的空前盛況，到瓊華和君紫璃的四名側妃身死，又到皇后被查出是兇手，之後三國大軍壓境，然後太皇太后突然薨逝，乾坤扭轉，一場風雨繁華之後終於迴歸平靜。藍雪百姓就如做了一場大夢。
接下來一連數日，鳳紅鸞、雲錦、藍子逸都埋首在書房。藍雪朝局平靜。
東璃傳回君紫鈺和君紫璃回國奔喪的消息，守靈一月，大葬太皇太后；西涼使者回國，玉子墨被封爲青王，高調進入西涼朝堂；雲山傳出雲族主染了重病臥牀不起；八皇子和錦瑟帶着藍皇后的棺木回雲族順利地入葬了雲山。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鳳紅鸞心情平靜。想着那個日日陪着他品茗下棋的玉子墨估計再回不來了。雲族主想借此一舉顛覆藍雪，中途生變，並未成功，估計氣病了。
藍澈送走了藍皇后回來後倒是再不復萎靡頹廢，開始專心朝局正事，藍雪國主漸漸放權，大部分奏摺都從皇宮移去了太子府。
時光荏苒，轉眼便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鳳紅鸞因爲洗牌金鳳樓清減不少，但也大有收穫，金鳳樓近一半的勢力已經被重新打亂編排，隱匿更深。連藍子逸都不得不歎服她在這方面的天賦和手腕。或者不僅僅是天賦來形容，而是長期侵淫這種黑暗的人才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乾脆果斷。
這一日天色正好，難得忙裡偷閒，鳳紅鸞提議休息半日。
雲錦一聽放下密函，拉着她來到碧湖水榭，吩咐人擺上琴簫，鳳紅鸞看着琴簫莞爾一笑。這是他們心底不敢碰觸的灼傷。如今雲錦的心結終於徹底解開了嗎？
“以後再不準和別人合奏這個曲子！”雲錦瞥了一眼跟來的藍子逸對鳳紅鸞警告。
鳳紅鸞笑着看了藍子逸一眼，對着雲錦點頭，“好！”
藍子逸不以爲杵，淡笑着坐在一旁，“有幸再聽雲師兄和公主彈奏，是我的福氣。”
雲錦臉色稍好，鳳紅鸞笑着搖搖頭，二人幾乎同時執簫鳴琴，清泠如水的琴聲和清越悠揚的簫聲合於一處，飄蕩在公主府玉樹瓊花，水榭廊橋間。
風景如畫，概莫如是！
藍澈走來，坐在了藍子逸身邊。板着的臉在看到二人彼此間的溫柔神色漸漸舒緩。
一曲落，水榭靜靜，清風習習，餘音久久不散。
“我終於知道我姐姐爲何喜歡你了！”藍澈看着雲錦，忽然道。
“爲何？”雲錦挑眉。
“不告訴你！”藍澈賣關子，一副諱莫如深的神色。轉頭對鳳紅鸞神秘地道：“姐姐，我給你帶了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什麼好消息？”鳳紅鸞偏頭看着藍澈淺笑。這個孩子終於長大了！
“喏！你看這個！”藍澈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遞給鳳紅鸞。
鳳紅鸞還沒接，雲錦劈手奪過，打開看了一眼丟給鳳紅鸞，“這算什麼鬼消息！”
“這可是大事兒！難道不是好消息？”藍澈笑的不懷好意，“人家可是比你先走出了一步。你再不抓緊，拿什麼保護我姐姐？”
雲錦冷哼一聲，“爺的人，誰也搶不走。不就是半個月後登基爲帝？有什麼了不起！”他以爲他登基就能來搶人？笑話！
鳳紅鸞接過手中的文書，原來是玉痕半個月後登基的邀請函。文書言：西涼國主身體不適再無力國政退位爲太上皇，着太子玉痕登基，半個月後行登基大典。邀東璃、西涼、雲族觀禮。
各國一代帝王登基，都會通過天下三國首肯觀禮恭賀的，這個古來都有，不算框外。鳳紅鸞看罷淡淡一笑：“算是喜事兒一樁！只不過此時去西涼會不會是有去無回？父皇如何說？”
“父皇還沒看到，文書剛到我手裡，我拿過來先給你看看。”藍澈將文書揣進懷裡道：“給姐夫敲個警鐘，讓他將該辦的事兒利索些。”
雲錦哼了一聲，“多管閒事！”
藍澈瞪了雲錦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之色，湊近鳳紅鸞，“姐姐，去觀禮不？我帶着你去觀禮，順便將他的皇后位坐了得了……”
藍澈話音未落，雲錦衣袖一掃，他人對着湖面飛了出去。
鳳紅鸞一驚，藍子逸飛身而起，在藍澈即將要落入湖裡時將他撈起。踩着湖面的一顆春草，飄然落回了亭中。不過二人的一雙靴子都溼了。
“你有本事別衝我使，跑西涼去，最好整點兒什麼動作破壞了那尊玉佛登基。你纔是本事！”藍澈抖抖腳上的水，惱怒地瞪着雲錦。
“你是不是想登基了？眼熱？你也半個月後登基。不就不用去西涼觀禮了！”雲錦斜着眼睛看着藍澈。
“小爺纔不想，登基有什麼好？日日一堆摺子，況且就算此法可行，我也不能登基。母后大喪，我要守孝百日。新帝登基是喜事。但百日內藍雪根本不可興喜。”藍澈有些煩悶地道：“姐姐，我覺得那尊玉佛定是不安好心，他半個月後登基，登基後估計就要找事兒發兵。到時候你還怎麼大婚？你們要快想辦法。”
鳳紅鸞點點頭。玉痕此時登基，若是不去觀禮的話，便是折了西涼和新帝的面子。況且三國幾百年前初分天下之時曾言：歷代帝王登基，三國觀禮不可缺，以示對新帝尊崇。她抿脣，對着藍澈道：“你私自拿了文書跑了這裡來，父皇不是還沒見到？你現在就進宮，如何處理，父皇必然有個決斷。”
“嗯！我這就去！”藍澈揣着文書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回頭對着雲錦道：“雲族估計也收到了邀請。你家那老東西十有八九讓你去。”話落，見雲錦不答話，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藍子逸面色現出憂色，“東璃和藍雪雖然都是大喪，但畢竟是太后和皇后，屬於內政。不足以和西涼新帝登基的國政相提並論。所以，東璃和藍雪沒有理由不去觀禮。若不去觀禮，西涼新帝有理由發兵。”
鳳紅鸞點頭。女人的地位在這一刻就看出來了！即便尊貴如太皇太后和藍皇后，也沒法和男人政權至上的九五至尊登基相比。而且只要戰爭一起，她和雲錦兩個月後的大婚就真的遙遙無期了。
“他以爲他想登基，便如此容易？”雲錦冷哼一聲，“那也要看爺同不同意！”
鳳紅鸞沉默，不錯！如今必須想辦法拖住玉痕登基，至少也要等到她和雲錦大婚後。
“少主，族主的傳書！”黑霧飄身而落，見水榭無別人，不避諱地稟告道：“族主命少主即刻啓程去西涼參加玉太子登基大典，否則族主說他會毀了那處墓穴。”
“你告訴他，讓他毀。本少主心中最重要的是雲夫人。姑姑尚在其次。”雲錦鳳目一冷，吩咐道：“就這麼回！”
“是！”黑霧應聲隱了下去。
水榭靜下來，三人都不開口。過了片刻，孫福來尋藍子逸，“皇上傳召文武百官議事，請藍世子上朝。”藍子逸離開了水榭。
雲錦臉色蒙了一層清霜，鳳紅鸞抱住他腰，“大婚不過就是一個形式而已。”
“爺就要這個形式！風光迎娶你，載入史冊，傳誦萬年。”雲錦神色暖了下來，低頭吻上鳳紅鸞的脣瓣，鳳紅鸞還要說什麼，都被他吞進口中，迷濛間只聽他沙啞暗魅地聲音含着破釜沉舟之意，“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將你搶走，若是如此，毀天滅地也不是不可爲。”
這一句話直直敲進鳳紅鸞的心底，盤旋沉澱，鐫刻上烙印，再也磨滅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