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七星幻陣(2)
“你們原地待命，等我過去立即撤回！”鳳紅鸞眸光眯了一下，對身後一名將領吩咐了一句，身下坐騎當先衝了過去。黑霧和雲隱暗衛形成一個秘護的小隊形緊隨其後。
一行百人暢通無阻走過，西涼五萬兵馬並未有任何動作。
鳳紅鸞勒住馬繮，眉頭緊蹙。她有一種預感，但說不上來。
黑霧也覺得太過輕易。但他也沒發現哪裡不對。也許是搬來這五萬兵馬持平才讓西涼迫不得已放行？他看向鳳紅鸞，“少夫人，可有不妥？”
“即便有什麼不妥也沒時間了。走！”鳳紅鸞遠遠見那五萬兵馬撤回，打馬離開。
黑霧回頭看了一眼，和雲隱暗衛打馬跟在鳳紅鸞身後。
打馬揚鞭，馬不停蹄，午時一刻，終於來到葉楓城十里外，西涼和藍雪邊境。
鳳紅鸞遠遠看到兩方兵馬嚴陣以待，看陣勢各不下十萬人。鐵甲冰冷的氣息將午時正烈的太陽光幾乎淹沒。西涼隊伍前端坐在馬上一身紫衣錦袍身影正是君紫璃。藍雪隊伍前端坐在馬上一身春裳的藍子逸。二人身後左右再無熟識之人。
鳳紅鸞沒看到玉痕的影子，勒着馬繮的手不由攥緊，她想到一種可能，心底一沉。
“少夫人，是不是傳信失誤？”黑霧也升起不好的預感。
鳳紅鸞沉默片刻，眉眼染上濃濃昏暗，“不是傳信有誤，玉痕的籌謀怕是根本就不在此。我們借你家少主那五萬兵馬怕是有難。若是我的感覺沒差的話，玉痕剛剛就等在那裡，西涼應該不止五萬兵馬，定是後方還有數萬兵馬埋伏。等得就是我們借兵走後用我們殺他西涼隱衛的雙倍兵力絞殺那五萬精兵一網打盡。”
黑霧一驚，俊顏剎那慘白，“屬下即刻返回去，那五萬兵馬可是少主的心血！”
“等你趕回去也來不及了，”鳳紅鸞攔住黑霧，如水的眸子染上一抹黑，“玉痕既然籌謀，定不會嫌胃口太大，如今回去等於自投羅網，是我太心急了，想不到他居然就等在那裡等着我！”
“少夫人，難道那五萬兵馬就任玉王吞了？”黑霧看着鳳紅鸞。
“自然不能！”鳳紅鸞搖頭。如今雲錦和玉痕持平，若是少了這五萬兵馬雲錦就等於失了一步，平衡被打破，後面如何籌謀這江山？她低着頭擡起，眉眼染上一抹堅毅和肅殺看向君紫璃身後的西涼士兵，“看來只有從這裡找回來了。”
黑霧也看向君紫璃身後的西涼士兵，默然地點點頭。玉王若是就在剛剛所過之處的坐鎮的話，即便他們回去也已晚，只能從這裡找回。
鳳紅鸞下了決定，打馬上前，君紫璃和藍子逸齊齊看過來。君紫璃清瘦了些，但精神很好，臉上神色莫測；藍子逸如一個翩翩公子，看向鳳紅鸞溫潤的目光染了一抹心疼。
距離兩方陣營百米，鳳紅鸞勒住馬繮。
君紫璃輕叱了一聲，“還以爲嫁給雲錦你會過得不錯，原來是我們太高估雲錦了。”
鳳紅鸞知道自己從經受了一夜寒毒又被玉子墨劫出，之後和玉子墨、三長老交戰，又在青山屏障外等了伴宿，之後又奔波來此，自己的外貌肯定已經不成樣子，聞言不以爲意，揚眉反擊，“你過得似乎也不錯，我還不知道何時東璃和西涼一家了？難道東璃如今並了西涼之下了？君紫鈺甘願爲臣？璃王殿下也甘願爲西涼效忠犬馬？”
君紫璃面色不變，恍若未將鳳紅鸞嘲諷看在眼裡，淡淡道：“以前倒是沒聽說望夫村原來是雲族之地。紅鸞曾經揚言夫妻一體，不侍內妾。但不成想卻選來選去選了個侍妾最多的。不知你可曾後悔？”
鳳紅鸞眸光一沉，從來不知道君紫璃的嘴比毒蛇還毒，他知道她在意什麼，偏偏用這個來刺激她，壓下心頭的惱怒淡淡道：“璃王殿下若是想要侍妾，也會有大把，應該不比望夫村的女人少。不過若是東璃沒有女人了，望夫村的女人本夫人可以做主，都嫁與璃王如何？我想我家夫君一定願意成人之美。”
“紫璃沒有那等好福氣，還是留給雲少主慢慢享用吧！”君紫璃淡淡道。
鳳紅鸞怒極反笑：“我很好奇玉痕給了東璃什麼好處，讓東璃對西涼依附至此？”
君紫璃沉默不語。
“曾經記得有些人可是口口聲聲將東璃江山基業掛於口邊。怎麼？如今你家太皇太后剛死，君紫鈺和你璃王殿下便將她忘了？更甚至忘了東璃和西涼的前仇舊恨？”鳳紅鸞盯着君紫璃的神色，冷聲道：“保不準有哪一日東璃江山拱手讓人，未免得不償失。”
“千年雪蓮算不算？”君紫璃忽然開口，見鳳紅鸞一怔，他盯着她的眼睛又道：“千年雪蓮西涼送與了東璃，多保了我皇祖母半壽命。值不值？”
黑霧和雲隱暗衛頓時大驚，玉王將千年雪蓮送給東璃了？還是半年前？
鳳紅鸞眸光眯起，忽然一笑，“千年雪蓮世間難求，但人命可貴，半年也是活着了。死了一刻也看不到，算是值吧！”
君紫璃深深地看着鳳紅鸞，再不言語。
鳳紅鸞不再看他，打馬走向藍子逸。藍澈失蹤，三王年邁，白灼和楚楓缺乏歷練，如今藍雪朝局就藍子逸一人支撐。怪不得他清瘦至此，她勒住馬繮，清冷的面顏一改，化爲柔暖，溫聲道：“子逸辛苦了！”
“公主也辛苦了！公主要注意身體，免得別人擔心！”藍子逸淡淡一笑，意有所指。
鳳紅鸞自然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別人是誰，如今那人怕是在雲山大發雷霆了。她想笑一下，實在笑不出來，輕聲詢問，“我今日想將對面的十萬兵馬借藍雪兵馬吃了。有問題嗎？”
藍子逸一怔，點頭：“子逸也是剛收到百里外的消息。五萬兵馬撤退不及，遭遇西涼兵馬襲擊，怕是玉王會一網打盡，即便留些也會所剩無幾。公主若想動手，必須儘快。否則玉王處理了那五萬兵馬，怕是會盡快趕來，想再出手就沒有機會了。”
鳳紅鸞點頭，心裡忽然升起一抹蒼涼。江山棋局，皇權霸業，多少鮮血和白骨鋪就，即便她想仁慈，似乎都沒有機會。雲錦還在雲山，他和玉痕還沒真正動手，她不能讓他因此失了和玉痕一爭天下的先機。五萬兵馬她不能白白送給玉痕。沉聲道：“先換人！”
“如今午時已過，璃王殿下是否該將我家太子請出來了？”藍子逸看向君紫璃。
“藍世子似乎並沒有說雲少夫人也來此，算是違反了約定。所以本王臨世決定此事改日再行交涉。”君紫璃一直都看着鳳紅鸞，明明孱弱地端坐在馬上，卻讓他心頭髮涼，沉默片刻，調轉馬頭，對着身後一擺手，“撤兵！”
君紫璃一聲令下，十萬兵馬依照對列陣尾成兩翼向後撤去。自成陣法，攻守兼備。
“難道本王不走還等着藍世子和雲夫人合謀將本王也留在此地？雲夫人和藍世子就怕沒有這個本事。”君紫璃果斷地打馬離開。
“今日可以試試！”鳳紅鸞看着大軍撤退，君紫璃若是沒這點兒警覺也就不配位列三公子之一了。她轉頭看向藍子逸，“今日這一戰，我指揮！”
“好！”藍子逸清聲開口：“公主雖然嫁入雲族，但永遠是藍雪公主。三軍此刻起聽從公主指揮，但有不從者軍法處置，斬立決！”
“謹遵世子令！謹遵公主令！”藍雪幾名將領鏗鏘有聲。
鳳紅鸞點頭，當先對藍子逸吩咐，“子逸，你纏住君紫璃！”
“好！”藍子逸領命打馬去追君紫璃。
“弄花，你帶領金鳳樓千人即刻前去西涼撤兵後翼打亂方陣，攔住大軍撤退。趁機尋找救回太子！”鳳紅鸞看向隊伍中看顧玉子墨的弄花吩咐。
“是，令主！”弄花一揮手，隱藏在大軍後的千名金鳳樓隱衛瞬間施展輕功向着撤離的西涼大軍攔截而去。
“黑霧，你帶領雲隱暗衛打亂前兩翼方陣，意在擾亂陣營。也趁機尋找救回太子！”鳳紅鸞看向黑霧。
“是，少夫人！”黑霧一揮手，雲隱暗衛人人卯足了勁向着前兩翼陣型的方位而去，那裡揮舞着西涼旗幟的士兵在雲隱暗衛鬼魅身影掃過下瞬間躺倒在地。
不消片刻，金鳳樓和雲隱暗衛就擾亂了西涼士兵撤退的陣腳。
“兩萬人馬爲先鋒！”鳳紅鸞對着離他最近的一人打了個手勢。
“是，公主！”一名戰士領命帶領兩萬兵馬一聲喊殺向着前方衝去。瞬間衝入了被黑霧和雲隱暗衛打亂的西涼陣營。
“左軍統領和右軍統領分別帶領兩萬兵馬從側翼包抄。一炷香時間務必趕到十萬兵馬後翼相助金鳳樓。”鳳紅鸞看着前方金鳳樓的人已經成小部分面積阻止了大軍撤退，弄花專司暗閣，對兵法精通，瞬間帶着人打亂了西涼大軍撤退的方陣。
“是，公主！”左軍統領和右軍統領齊齊領命，各自一揮手，帶着兩萬人馬瞬間從兩側包抄而去。鐵騎開路，步兵手執長槍劍戟衝殺。
鳳紅鸞看着轉眼間被喊殺和刀劍染紅的戰場，目光清涼，“弄蘭、弄梅、弄月！”
“是，令主！”三人走上前。
“給我筆墨！”鳳紅鸞道。
弄蘭立即取出隨身便攜的炭筆和宣紙，鳳紅鸞伸手接過，片刻間便畫了個圖交給她，“你三人每人帶領一萬兵馬按照這個圖案的陣勢從外圍包抄。”
弄蘭接過圖紙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七星幻陣？”
弄梅、弄月也震撼地看着圖紙，“真的是上古失傳的七星幻陣！”
“是七星幻陣！可是記熟了？”鳳紅鸞看着三人，三人能掌管金鳳樓四小閣自然有識別的本事。今日她不計手段，只求一個結果。
“是！”三人齊齊轉身，各點一萬兵馬按照圖紙每人負責一處向西涼士兵包抄而去。
鳳紅鸞回頭看了一眼剩餘的一萬兵馬和幾名將士，“其餘人與我一起原地待命。”
“是！”
鳳紅鸞不再吩咐看着前方，君紫璃和藍子逸打得難解難分，西涼士兵被雲隱暗衛、金鳳樓、藍雪兵將從各個方向包抄，七星幻陣按照她所繪的圖紙展開在這片戰場上，鮮血灑滿這處大地，她目光淡淡。即便今日她不出手，玉痕怕也會吞併了雲錦五萬兵馬之後在聯合東璃之兵傾覆藍雪。所以，這一局棋不如就有她手中開啓，既然做了，就不留餘地。
不出兩柱香，局勢被藍雪各路包抄的人馬佔領主導。西涼隱衛和東璃隱衛出來已晚，只能纏住金鳳樓和雲隱暗衛。但西涼大軍陣營被大亂，藍雪大軍士氣高漲，若沒有變數，已經註定勝局。
鳳紅鸞收回視線，打馬走到陣營後方，玉子墨被點住穴道躺在戰車上。
“紅鸞，要數萬人葬身於此，你心中可有觸動？”玉子墨見鳳紅鸞來到，閉着眼睛睜開，神情悲憫地看向前方，“你可知你今日此舉意味着什麼？一朝烽煙亂起，天下自此陷入戰局，你就不怕被背上千古罪人？令百姓人人喊罵？”
“你該知道，如果我要怕的話就不會有今日此舉。若我今日不出手，難道玉痕就不會聯合東璃趁此時機興兵？我不過是先他一步將這個做了。”鳳紅鸞淡淡看着玉子墨。
玉子墨閉了閉眼，“那不同。”
“有何不同？都是戰爭，只要打起來，百姓就會流離失所，多少家園破亡，況且東璃和西涼有興兵的理由，藍雪就沒有？藍雪太子可是失蹤數日。”鳳紅鸞挑眉。
玉子墨不再言語。
鳳紅鸞也不再開口。家國與家國之間，鐵血政權，江山宏圖霸業下，沒有誰對誰錯。有的只是誰執棋，誰得先機，誰更狠，誰的籌謀更高。
“你其實心底對殺人早已經厭惡，如今不過是爲了他而已。雲師弟何其有幸得你如此相待，你可知你對他越好，越讓我們這些將你放在心底卻求而不得的人有多不甘。”沉默許久，玉子墨低低道：“七弟雖然對江山融於骨髓，但如今所求不過……”
玉子墨話音未落，前方忽然傳來一聲簫音，簫音極低，但有一種魔力。
鳳紅鸞面色瞬間一沉，雖然他從來沒聽過玉痕吹蕭，但是如此將《清心咒》運用簫音化爲絕頂境界的天下沒幾人能做到。除了玉痕，她不作他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