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褚言面上並無半許推拒之色,緩道:“既是如此,多謝鍾大哥了。”
鍾嶽笑道:“這就對了。我瞧你那小娘子倒是柔弱得很,如今又生病,倒是真得大補了。”
“鍾大哥說得是。”百里褚言應了一聲,隨即接過鍾嶽遞來的野物並轉身入屋。
鍾嶽跟在他身後,又道:“小兄弟衣着不凡,似也不是常人,想必家中定也有不少金銀,如今你那小娘子瘦弱成那樣,怎常日就不讓她多補補?女人啊,要圓潤豐厚才易生養,要不然不好生兒子。”
獵人粗獷,言語也透着幾分淳然與直白。
百里褚言一聽最後兩字,平靜溫潤的面色終歸是生了半許波瀾,隨即道:“鍾大哥誤會了,我與我帶來的女子,並非夫妻。”
獵人一怔,眸子滑出幾許愕然。
百里褚言按捺神色的淡笑,也未多說,轉身便朝竈房裡走。
獵人在原地怔愣片刻,隨即也入得屋來,待見竈臺的大鍋里正熬着熱騰騰的米粥,又見不遠處簡陋的案擡上擺着幾碟素炒野菜,當即嘖嘖兩聲,“皆道君子遠庖廚,我還以爲只有我這獨生獨養的粗人會做飯來養活自己,沒想到小兄弟明明不凡,家中定也僕人成羣,卻還會熬粥做菜,哪個女人若是嫁給你,自是享福不盡。”說着,再度將話題扯了回來,“你帶來的那女子,當真不是你娘子?”
百里褚言搖搖頭。
“你不喜歡她?”
百里褚言再度搖頭。
獵人驚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問:“難道是她不喜歡你?那女子竟然嫌棄你?”
百里褚言神色微動,再度搖頭。
獵人面露疑惑,正欲再言,百里褚言則是出了聲,“粥的火候已是足了,我端碗去給她喝,鍾大哥也喝些吧!”
嗓音一落,待獵人點頭,百里褚言自顧的拿碗盛粥,順便爲獵人盛了一碗,卻獨獨沒有給自己一碗。
待他端着粥碗及兩疊炒好的野菜出了竈房,獵人目光一直追隨而去,朝門口望了半晌,纔回神過來,心下依舊是愕然不定,這般好的小兄弟,也會有人不喜歡?若是鎮子上那些女人見了,怕是皆要羞紅臉的貼上去了,畢竟這樣儒雅甚至是願意屈尊降貴幹活的人,可是少見吶。
草廬另一側的偏房,沉寂無聲,彷彿滿屋的空氣都凝固僵硬,厚重而又壓抑。
不多時,偏房竹門被推開,那沉悶吱呀的門聲霎時打破了滿屋的沉寂。
雲傾月早已醒來,卻依舊在榻而臥,她昨夜策馬受涼,加之又跳入河渠溼了衣衫,纔在冷冽的寒冬裡感染風寒,暈倒在地。
她從不曾想過,她醒來時,入目的是這間古樸簡陋的土房,更不曾想過,她暈倒之後竟然未被太子瑾的暗衛尋到,並連夜帶回京都城,反而是在這空無一人的簡陋土房,靜靜,甚至是沉寂的發呆。
頭腦依舊有些暈沉,全身的灼燙感並未消缺,渾身也甚爲乏力,是以此際聞得門聲並稍稍側頭觀望都顯得有些吃力。
(本章完)